日渐恢复正常。
“…现在,我还没到退休的年纪,但是不敢再亲自动手做实验了,也就给你们上上课,照本宣科了。”
他语气里有淡淡的失落,想来李老师当初也是怀着为人类造福,为科学事业做贡献的伟大志向吧。
哪知,最后却因为,自己从不相信的封建迷信之事,而被迫放弃。那不仅有对鬼神的畏惧,更多的是人生信念被打碎的绝望和落寞吧。
听他对我说了这些无关紧要的话,我也没有觉得厌烦。可能是平时无人可以诉说,好不容易有个人相信这些,所以忍不住一吐而快了。
“李老师,你别太有心理压力。毕竟看样子,它们都还是很和善的…鬼魂,不会随便为难人的。”
听到我的安慰,李老师点点头,却哭丧着脸,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再次开口,终于说起了我关心的事情。
“那胎儿具体是谁家的我也不知道。大概是21年前吧,那时候我还在读博士,我导师想制作一组不同生长时期的胎儿标本。
导师找医院熟人帮忙,很快就找到了三周至八个月的胎儿尸体,最后就差了接近生产时期的最成熟胎儿。
后来有一天,导师告诉我让我到横滨路四十九号,一家叫安康妇科的诊所,那里有一个孕妇要引产,让我去等胎儿尸体,钱他已经付过了。”
一般打过引产针的孕妇,会诞下死胎。在那个计划生育严格,而又重男轻女的时代,经常有人打引产针,堕女胎。
“那天下午,我准时到了诊所,但是诊所的医生并没有立即把胎儿尸体拿给我,他们告诉我说孕妇还没有生产,所以让我在外面等。
在等的过程中,我隐隐约约听见婴儿的啼哭,我问一个男人怎么回事,他说没啥,还让我少管闲事。
大概十多分钟后,诊所的女医生,才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给我,我打开一看,是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婴,眼睛瞪地老圆,口鼻和耳朵中,还不停的往外流水。
我吓了一大跳,正想问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但对方很不耐烦的就把我打发出去了。于是,我只好拎着胎儿回了实验室,交给了我的导师。”
我捂住嘴巴,眼泪无声划过脸颊。
“那老师就没有想过,那胎儿是或许没有被引产针打死,而是…”
而是,活活被人淹死的。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虽然也是弃婴,但父母却并没有一生下来就把我淹死,而是把我扔在路边,最后被爷爷捡到,抚养成年。
我想起昨天晚上那种痛苦的窒息感,以及撕心裂肺的绝望,虽然只是梦境,但也足以让我恐惧一生。
李老师羞愧地低下头,心虚道:“那个时候只能生一胎,大家都想生儿子,好多女娃都是这样被抛弃的。”
大坏境如此,他又岂能以一己之力,螳臂当车?
我知道这件事罪魁祸首不是李老师,不该过分责怪,时间紧迫,我向李老师告别后,又匆匆赶去那家叫安康妇科的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