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张和记忆里其实没有多少变化,但是神情却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脸,下巴险些掉下来——这个人,真的和刚才记起来的少年,真是同一个人吗?!明明那个人那么老实啊啊啊。
四年而已啊,怎么能让一只兔子修炼成了狐狸精?
“闭眼。”裴言卿轻道。
霄白继续瞪眼。
结果耳朵被人狠狠咬了一口——这只禽兽,禽兽!
这个人,总是不带半个脑子。裴言卿轻轻叹了一声,眼睛却眯了起来。他还记得就是在这间屋子,他瞒着她不肯让她知道他其实身上还是带了伤的,结果被发现了,还被她扒光了衣服逼着上药她当真以为他那时候是因为疼才气喘吁吁么?
“记起什么了么?”他在她耳边轻声问。
“没有。”霄白矢口否认,结果又被咬了一口,这次是下巴!
“回去吧。”裴狐狸心情似乎不怎么样。
霄白瘪瘪嘴,跟着他出门。临别的时候往回望了一眼,陷入沉思。
记起是记起了一点,可是记起的只有她和那禽兽的相遇,后面呢?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似乎她在这儿住过不短的时间,和这禽兽幼年状态闹腾了挺久,那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现在村子里的人,又去了哪里?
疑惑一点点地在心里蔓延,可是却找不到突破点。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裴狐狸隐瞒了真相,只是单纯不想让他知道而已。看着那寂静的村庄,她心里某个地方突然揪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就要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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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已经是半夜了,结果王府里面却灯火辉煌。霄白的脸僵了,因为看到门口站着的不是王府平时的侍卫,而是皇宫的禁卫。
“不会吧?”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裴言卿。
裴言卿点点头,眼底阴霾一片。
——那个小白眼狼居然等到了半夜!
“王爷。”侍卫集体跪了下来,迎接外出归来的裴王。霄白的心跟着咯噔一下,掉落了。
逃不了了,只能跟着裴狐狸往王府里面走,到了正厅那儿,终于看到了杀千刀的小白眼狼。他正坐在主座上面,喝着茶,和董臣下着一盘棋。归楚站在边上,满眼的阴郁,看到霄白和裴言卿到了,他使了个眼色,裴言卿点点头,笑了。
“陛下怎么不提前通报一下就来,我和茗儿都没准备呢。”裴王殿下礼貌地笑。
小白眼狼眼睛亮亮的,拿着棋子笑眯眯:“皇姐太难请了,朕亲自上门逮人,没想到还是走漏了风声啊,居然让皇姐跑了~”
霄白干笑。
“皇姐你真是有了夫家忘了弟弟。”小白眼狼颇为不满的样子。
霄白目瞪口呆,如果不是见过他变脸,她几乎要以为真的是她这个“姐姐”疏远了“弟弟”弟弟耍小性子了!可是眼前这个可不是小孩子,而是小白眼狼。
“陛下此番来这儿,只为了看茗儿?”裴言卿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他望向霄白的视线,拿过案上的茶壶替他斟了一杯茶。
“还有一事。”
“何事?”
“听说皇姐和摘星楼很熟悉,朕有些事情想请教皇姐。”小白眼狼吐吐舌头,一派天真“皇姐,你也知道,陌儿最喜欢江湖上的传奇啦。”
“你想知道什么?”霄白忍不住开口问了。
小白眼狼眼睛微微亮了亮,开口道:“云清许。陌儿想知道,这个人的所有事情,皇姐会告诉陌儿吗?”
云清许?他不是他自己请来的杀手吗?霄白暗暗吃惊,看着段陌的神情又不像是故意设套的模样,他是真的想知道?
“云清许是摘星楼主。”霄白微笑。
“还有呢?”
“他是男人。”
“皇姐只知道这些?”
点头。
僵局。
裴言卿丢了个眼色过来,霄白看到了他眼里的几分玩味,还有几分赞许,她得意地丢了个眼神回去。
小白眼狼的脸色可就没那么好了,他的脸色阴沉起来:“皇姐不要戏弄陌儿。”
戏弄?谁敢戏弄这个白眼狼啊。霄白瘪瘪嘴,打死不开口了。
“陛下,夜深了。”归楚道。言下之意是你可以滚了。
段陌忽然恼羞成怒:“朕要走要留,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下人来管了!来人,斩了!”
随行的几个侍卫就要动手,裴言卿拦下了。
“陛下,他也是为您的身体考虑,他并非我裴王府的下人,不懂礼数,饶了他不敬吧。”
段陌笑了,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既然裴大哥求情,那就算啦。”
霄白的眼神飘啊飘,早就不在屋子里了。
“天色的确晚了,朕也该回宫了。”
“恭送陛下。”裴言卿微笑。
这一趟,段陌不可能没有收获,但他也有收获。至少知道了摘星楼并非全然听从段陌,或者说,摘星楼正在他和段陌之间衡量着些什么。不论这是什么,都是好事,至少可以先缓解一下她的彷徨。
那一夜很漫长。霄白没敢让裴言卿知道她已经想起一些事情的事实,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细细回想。一遍,两遍,三遍
四年前,她不是追着云清许去朗月了么?当时的摘星楼似乎并没有接到什么任务,他去朗月干什么?
她后来怎么回的摘星楼?
她是怎么出的那个鬼地方,又是怎么遇见的云清许呢?
这些疑团郁结在脑海里,让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难道,真的是他做了什么?
一想到这个,她的心就冷得厉害。她捧着一颗心跟着他啊,他到底做过些什么?
想来想去,越想越睡不着,霄白轻轻按了按自己跳动得厉害的胸口,咬咬牙,又穿上了衣服。
师父,不是霄白想怀疑你,而是霄白不想让自己后悔,不想以后一辈子带着怀疑和你相处,不想以后每次都会害怕和你见面。
既然睡不着了,那就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