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在身体里游走的招术吗?”
澜儿纳罕道:“什么气息,是呼气吸气吗?”接着连连呼吸了几下。
林青道:“不是这样,像流水一样,在你的身体里沿着一定的线路走,最后又回到某个地方。”
澜儿摇摇头道:“感觉不到啊!我是不是生病了?”
林青见他神色郑重,不似骗人,拍拍他的头笑道:“澜儿好的很,没有生病,去玩吧。”
见澜儿走远,林青方皱起眉头,心中惊疑之至,刚才为澜儿把脉,他只觉得经脉之中有一股内息在澜儿周身游走,虽然微弱,但是已经成型。他刚才用极小的内力稍微试探了一下,刚截住这游走的内息便被弹开。能使气息在周身自由运转如常,也需得三、五年功夫,但若真有这几年功夫,内息便不会如此微弱才对。更令林青不解的是,虽自己只修行林家祖传的内功乾元劲,但对其他门派的吐纳之法大体都有所了解,这澜儿身上之气息,竟和任何一家都无相似之处!
想到澜儿本性淳朴,并不会骗自己,但若无人教授,他体内的这股内力又从何而来?林青不知道这股内力的修行路数,而看情况这内息对其他的内力甚是排斥,恐怕澜儿此生都无法练习其他内功了,如果教授他强练其他心法,反而对他有害无益,转念又想,若不求武功登峰造极,这内力存留体内倒也并无坏处。
然而林青心中早已把澜儿当作大弟子一般,自然免不了心存一念,希冀澜儿在武功上能青出于蓝,如今被这股不明来源的内功所阻,始终放心不下。见到王婆,总想开口询问,又怕她为外孙担心,况且她对澜儿是否练武本就不太放在心上,于是每次都生生的把疑问又压在心里。只得将澜儿父亲所留的医药书籍尽数搬至自己房中,埋头钻研,是否有解决之法。
岁月无情,转眼林青已在这异地他乡呆了三年有余,一年前他体内的毒便被清除殆尽,自己的内息更上了一层。平日看那些医药典籍,又有澜儿时时陪伴,倒也不觉光阴难熬。看着又是一树梨花开放,林青不禁放下书本,怔怔望着梨树出神。
澜儿知他又起了思乡之意,这一年来不时发呆,外婆说他虽有仇家,但是想念故乡的念头不是想断就断的,也劝过青叔几次,让他回家看看,只是他执意不肯。
见林青发呆,澜儿并不打扰,坐在一旁自己读书,偶一抬眼,却发现一根白发在林青的头发中时隐时现,便道:“青叔,你有一根白头发,我给你拔下来。”说着跑到林青身边,找出了那根白发轻轻一拽拔了出来。
林青用指拈住那根白发,对着阳光凝视片刻,一笑,用笔浓浓沾了墨,在纸上写道:“世间公正唯白发,贵人头上不曾饶”澜儿道:“这个我明白,意思是说,这世上最公正的事情是白发,不论富贵贫穷,最后都会长出白头发,这里说是白发,其实就是说人都会老的,对吗?”林青点点头道:“说得不错,我们都会老的,澜儿也会老。”
澜儿道:“会变的像村里李爷爷那样老么?他是我见过年纪最大的人啦!前朝还没灭的时候他就做村长,后来变成了本朝,又做了本朝的村长,现在说是改了大周,他又变成了大周的村长。”
林青抓了一把粟米,道:“虽然改朝换代,老百姓却还是一样,被苛捐杂税所逼,大多过着穷苦日子。”说罢将粟米撒在地上。
前年冬天猎得的那只野鸡被当作家鸡一样喂养,加上翅膀折断,每日不甚活动,因此一年多过去,养的甚是肥胖。
澜儿听了林青教他的诗经,便给这野鸡起了个名字叫“雎鸠”“雎鸠”见地上有人撒了粟米,慢吞吞一摇一晃的到处走着啄食。澜儿便蹲下逗着它道:“雎鸠啊雎鸠,你要再这么胖下去,我们就把你煮了吃。喂,你这么胖,恐怕黄鼠狼想来偷鸡,都叼不动你走呢。青叔,你说是吗?”
却觉得院中早没了声响,青叔也并未答话,澜儿正欲回头,却听见一个细细柔柔的声音道:“你叫这只野鸡‘雎鸠’吗?唉,你这么大的小孩,也知道美丽的姑娘,小伙子要对她朝思暮想吗?”
澜儿直起身来回头看去,却见那梨花树下站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美妇人,面胜梨花,发如墨染,一身素袍,亭亭而立。那妇人只瞟了一眼澜儿,便直直的向林青望去,脸上忽悲忽喜,变幻不定,片刻才向前半步道:“青哥。”
林青却面色苍白,嘴唇不停的抖动,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话来:“你毕竟还是找到这里来啦。”
澜儿见林青举止异样,虽然那女子叫他“青哥”他却并没有兄妹相逢的欢喜之意,神情反倒甚是凄凉,心中十分纳罕。
那妇人看着林青,见他面目沧桑,头发和胡须都是草草修剪,身上的棉袍虽然干净,但几处都打着补丁,外面的皮坎肩也是拼拼凑凑,与普通的东北农家汉子并无二致。只是目光温润,并透着一股凄凉之意,与当年那意气风发的犀利目光大大不同。
那妇人垂低眼帘,几颗泪珠簌簌滴落地上,道:“青哥,见你这副模样,妹子我着实难过的紧。”说罢,朝院门外使了个眼色,片刻,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捧着一套价值不菲的绸缎棉衣走到林青面前道:“请帮主更衣。”
林青凝视那胡须汉子片刻,苦笑道:“好,好,你也来了。这又何苦?我虽然穿的是破衣服,可是比那些绫罗绸缎舒服过几百倍、几千倍;虽然吃糠咽菜,但是再也不用担心有人趁你吃饭的时候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