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凝视良久,半晌也无法运起移魂大法,只在樱嘴边绽开了一朵凄楚的微笑,道:“我始终不能”
一只手轻轻覆在陆蔓的柔荑上,林剑澜轻皱了一下眉头,用手拭去嘴边血痕,轻声道:“蔓姐姐,你第一次在那村店中出现,穿着鹅黄衫子倚门而立,就连月亮都要失色。我我又怯懦,又多疑,给你簪花,明明听见了你的心,却假装听不见,反而自以为是的说些安慰的话来试探你伤害你。蔓姐姐认识了我,却被我误会最多,想来原本是我太过在意。”
四处激射的内力如同风声呼呼作响,漫天风沙中,林剑澜对陆蔓笑了一下,轻声了说了两句话。陆蔓脸上先是一喜,过后便是浓浓的悲怆涌上来,嘴唇抖动良久,似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化为两行清泪。
沙轻尘的抵抗也已到了尽头,韦素心轻而易举的将他一掌击飞,向曹殷殷扑去,林剑澜勉力站起,摇摇晃晃的施展着东流云步,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拿着林剑澜的两根残剑拦在曹殷殷面前。
林剑澜眼眶一热,嘶声大喊道:“小侠走开!”
话音刚落年小侠便已被韦素心刀鞘一下戳在肩井处,自是剧痛无比,年小侠疼的眼泪只在眼眶中打转,一手捂着肩膀,仍是站在曹殷殷面前,又立刻被韦素心掌风卷起抛在一边,额角装到一块硬石上,顺时间头破血流。
林剑澜睚眦欲裂,扑了上去,他受了重伤,每动用真气肺腑都难受不已,虽想凝神,又哪由得了他?简直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不过支撑了片刻便险情叠出,一道金影从旁甩来,一下子卷住韦素心手臂,林剑澜急道:“蔓姐姐,你不是他的对手!”
陆蔓并不答话,扬手飞针,韦素心只是信手刀鞘一旋,便将太阴针尽数击落,偏过头去盯着陆蔓,四目相对,陆蔓先是骇然,而后却是大惊失色。错愕之间,韦素心忽的用力一震,缠在他腕子上的软鞭竟节节断裂,断裂到了陆蔓手心处,鞭柄就如一块炽热的铁条般再也无法握紧,紧接着刀鞘凌空一点,陆蔓顿时动弹不得。
韦素心不再理陆蔓,仍是一味向林剑澜猛击,林剑澜慌忙躲避,只听见陆蔓在风声中大喊:“二师兄!二师兄!曹帮主,曹帮主!”
林剑澜眼角余光瞥过,并没有见到白宗平身影,倒是见曹殷殷瘦削的一抹身影已走到那一大片湖中,淹没了半个身躯。林剑澜心中大急,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劲儿,凌空跃起,不顾韦素心追击向曹殷殷那边飞奔而去,嘶声大喊:“殷殷!殷殷!”
曹殷殷却似没有听见一般,悬浮在湖中,只剩头还露在上面,长发如同水草一般轻轻漂荡在水面,苍白坚强的脸上不知是湖水还是泪水,将她睫毛打湿,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看着林剑澜,在这黑色中又犹如亮着两点星光,饱含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林剑澜傻了一般,虽明知已经山穷水尽,路走到了尽头,仍是喃喃道:“殷殷,你上来,我们还有希望。”
曹殷殷眼中涌出两道热流,微笑道:“是,还有希望。澜儿,我一直想这样亲昵的叫你,今天叫了出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林剑澜道:“什么”
曹殷殷深吸了一口气道:“虽然我怎么都不想忘掉你,可我宁愿让你活。”说罢身体竟缓缓沉入水中。
韦素心那股狂暴的气息复又出现在林剑澜身后,目标却对着这一片大湖与曹殷殷,沙轻尘后发追至,用身体拦了韦素心一击,大喝道:“休要妨碍帮主!”
林剑澜嘶声吼道:“妨碍什么?妨碍什么?”他疯狂的拉扯着沙轻尘,二人一同承受了韦素心的一掌,跌倒地上。
沙轻尘急欲跃起,却被林剑澜拽住衣襟,只是不停追问:“妨碍什么?”沙轻尘撕扯不开,低头一瞥见林剑澜眼睛瞪的通红,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流下泪来道:“妨碍什么?殷殷她要做什么?”沙轻尘未及答话,被一道凌厉刀风戳中腹部,踉跄几步,被林剑澜拽着的衣襟顿时撕裂。沙轻尘脸色发青,大口大口的呕吐出来,伴着暗红血迹,这下着实伤的不轻,却仍是摇晃着站在韦素心面前。
林剑澜急忙爬起,揪着那衣襟,向沙轻尘望去,却一时怔住。
沙轻尘背后的一大片湖水,此刻竟起了氤氲水气,即便湖边这样飞砂走石,那湖水却如结了冰一般平静。湖边的各类植物眼见着迅速的起了一层白霜,霜又结为形态各异的冰晶,在日光下闪耀冷冽寒光。
林剑澜只觉得一阵寒气从心中遍布全身,颤声道:“沙堂主,求求你告诉我”
这样的诡异情景,就是韦素心也不由一愣,下手迟疑片刻,便重新握紧刀鞘向那湖面砍去,沙轻尘脸上忽悲忽喜,向旁跃去,摇了摇头。
韦素心这一击似乎用了全部劲道,旁边结了冰的植被被激的飞珠溅玉,但击在水面的力量却如同被这深不可测的湖水吸纳了一般,只在水面划出一道暗色痕迹,瞬时不见。而痕迹的末端,缓缓升上一人,眼帘微合,脸色端凝,肌肤白如冰雪,头发仿佛吸尽了湖水深处的暗色,如同黑夜。
林剑澜大呼道:“殷殷,殷殷!”
曹殷殷眼睛猛然张开,寒光四射,这目光林剑澜再熟悉不过,如高居一切人之上的冷傲,如世上万物与己无关的无情。她并不看林剑澜一眼,双袖微抬,身躯已从水中凌跃而起,两道白索向韦素心击去,所到之处湖面溅起无数碎冰,竟似被这白索搅了进去一般环绕在周围齐齐向韦素心攻去。金银短剑到韦素心面前忽然绽开,金如耀日,银如满月。
林剑澜站在一旁,这阴寒的功力感如身受,非但毫不逊色于韦素心自激经脉后的几倍功力,反而更胜一筹,而招式凌厉狠绝,更要强上许多。越是这样,他心中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把抓住沙轻尘道:“沙堂主,这是怎么一回事?”
曹殷殷立于碧波之上,一手牵住两根白索,另一手纤指轻挑,五道水龙盘旋而起,四条分袭韦素心四肢,一条直向他胸前要害处袭去,将韦素心周身遍布的真气刀风击得凌乱不堪,再无防备。饶是他这般疯狂,也不能再一味进攻,自激经脉以来竟头一次开始处于守势。那水龙却如活了一般,无论怎样抵挡躲避,都紧随韦素心身形。
沙轻尘看着战况,道:“没什么事情,终归帮主她不愿你死。”
林剑澜手中越发用力,道:“那又怎样?”
沙轻尘却仍是一眼不眨的看着二人对战,沉思良久,语气中有股说不出来的哀愁,道:“人生而有情,帮主的六雪玄功练至第五层时,便已没有了常人的手足情,父母情,子女情,朋友情,师徒情。”
林剑澜此时不知是惊讶还是恍然。曹殷殷对自己的父母极为冷淡,她们师徒二人的关系更是他亲眼所见,远远谈不上师徒情浓。一种浓浓的悲哀与怜悯涌上心头,他不想相信沙轻尘所言,却不得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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