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若没记错的话,小笠原阁那位当建筑师的哥哥前年就已举家移民到波士顿,姐姐嫁到京都,家中三个小孩就只有她留在函馆。可此刻,在东京大学当教授的爸爸因病住院,掌理家事的妈妈也赶赴医院照顾病人,这岂不是代表着在函馆空荡荡的家将只有她一个人住!
“不会吧,你们就放她一个人在家?”
“可能暂时得这样了。”小笠原夫人的口气也有着担忧。
之前,厨子才开始休半个月的假期,而另一个员工的妻子这几天适逢预产期,也说不晓得什么时候生,再加上气象报告说这几天随时都可能会开始降雪人在医院里,她的一颗心全都搁在家里跟小女儿身上那。
“你们别担心,我会去函馆陪她。”一拧眉,石黑公敬不假思索地将心中的决定脱口而出。
“你愿意为我们腾出时间?
“如果你们不反对的话。”望着他们,石黑公敬的口中是征求着他们的意见,但表情却是就算你们反对,我也一定会跑这一趟的坚决。
闻言,小笠原夫妇互观了眼,不约而同地自胸口逸出松懈的气息。
“那就麻烦你了。”小笠原龙太郎给了他感激的一笑。
家中小女儿向来胆怯,能有人在她周遭陪着,他们也较放心。
“你们不担心?”反倒是石黑公敬心生惊诧。他们孤男寡女哪!
“坦白说,我们还无法完全信任你。”若性子真没啥大变化,公敬是个标准冲动派的鲁男子。只是,或许老天故意这么安排的,隔了这么许多年,先被他们见着了言行举止更趋沉稳的哥哥,尽管在潜意识里的确仍有些推拒,但石黑强介的沉稳诚恳,还有眼前所见的公敬己身坦荡荡的言谈,这些事项令他们的疑虑消褪不少。
“但,我们信任女儿。”
“你们也可以信任我。”充满自信的咧嘴微笑,他向他们推荐自己的能力“放心,我会好好的照顾她。”
“既然这样,那小绑就麻烦你费心了。”
“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
小笠原夫妇的态度教他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趋于平稳,咧开嘴,他朝他们笑得相当具有自信。
如果,这是上天在冥冥之中所安排的赎罪机会,那他绝不能将它搞砸。
“呃,公敬,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小笠原夫人软软的嗓子插进来,切断了两个男人的对视。
“尽快。怎么了?”
“我怕这些天的天气有变,若你真决定要去函馆,最好别多作拖延,免得交通受阻。”
“这倒也是,放心,我先回家一趟就立即赶过去。”他站起身,朝他们又是一个大弓身“今天打搅了,有任何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请不吝知会我们。”待小笠原夫人施施然的欠身回礼,他才大步迈向房门。
一颗揣着雀跃与欢欣的赎罪心情,已将他沉伏过久的阴鸷情绪完全驱离。
“公敬。”小笠原龙太郎忽然出声喊住了他。
“嗯?”他停下脚转身,等着他们任何新的交代。
“如果,小绑接受了你的歉意,那你就会得到我们完全的宽恕。”他的口气与神情都很严肃。
“谢谢你们,但,你们放心,我会尽一切力量做到这一点的。”他笑得信誓旦旦。就算不为他们的宽恕,为了平抚纠扰自己多年的歉疚,他也会努力不懈的。
“我陪你去。”蔡含文自告奋勇地说。
“不必。”
“可是到时候,你一定会需要我的帮忙的。”
“不可能。”
“嘿,别说得这么铁齿唷,世事难料哪,让我跟着去嘛,我发誓,拚了这条命,我也会帮亲着你的。”况且,人家小笠原小姐可能怕他怕得像什么似的,像他这种莽汉就这么二话不说的住到人家家里去,也不怕被人家用扫帚赶出来?
“你别作梦了。文,我警告你,你别拉我的手臂行吗?你没看到我在忙?”漫不经心地使点劲摔开她的钳制,石黑公敬迅速地拉上大背包的拉链。
“我知道你很忙,可是我真的想去嘛人而且人家小绑他们家不是正好也缺人手?带我去那,我可以帮忙做这做那的,我保证,我绝对可以一人当两三人用啦,我保证、我发誓,求求你带我去哪。”不惜压低姿态,她在他身边微弓着身子,脸上尽是怜人兮兮的哀求嘴脸。
白茫茫、天苍苍,北海道的幽清雪景哇塞,梦寐以求的凄美画面那!喝,决定了,这次就算是打死她,她都一定要赖着公敬带她走。
“跟你说过几百吹,不行就是不行,你别再浪费精神了,少缠着我,快滚。”横了她一眼,忽地瞧见凉子打门前走过,手里捧着一篮雪梨,眼底闪过一抹亮光“凉子,等一下。”
“嗯?”凉子依言停住了脚,同情的眼光瞧着气闷的蔡含文。
“凉子、凉子,你来得正好,快点帮我劝劝这顽劣弟呃,你的小少爷啦o”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时候,她得学学忍住利口之舌,尽量少去撩拨顽劣弟子的不悦,成功的机率才会加大。
“你省省吧你,叫任何人来说项都是白搭的,不准去就是不准去。”
“凉子”蔡含文哀号着。
“文,这回,你还是别跟着去了。”
“是呀,你们也劝劝她,别老喜欢当跟屁虫。”接过凉子手中的那篮硕大多汁的嫩黄雪梨,专注着神情,二话不说的将它们全都搁进又被拉开的大背包里。
动作迅速,却也是轻手轻脚、小心冀翼地,生怕将娇贵的梨儿们挤出了些许伤疤。
是可忍、孰不可忍,听他用这么嫌弃的口吻说她,当下,蔡含文有些忍不下去了。
“哼,少臭美了,哪个衰人喜欢当你的跟屁虫呀!”呸,真不要脸,他以为他是她的宝贝强介呀,若非这趟行程目的地是可能已经开始天寒地冻的北海道,她才不屑这么委曲求全的缠上他呢。气闷于胸,噘起子邬歪着脑袋,瞧见他的动作,她心中又起好奇“雪梨是要带给小绑吃的呀?”
“你管真多。”轻哼一声,石黑公敬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再利落地拍开她意图不轨的小手“休想染指它们,要吃自己去园子里摘。”
“这些也不是你摘的。”她更不满。
“可是是我先拿到手的。”
“见者有份。”
“找你老公要去。”微眯着眼,他抛了个恶狠狠的眼光给哥哥。
赖在他房间,却半天都不开口说话的哥哥,见自己的老婆死不要脸的缠上了倒霉又无辜的弟弟,浑然忘却兄弟之情,援手也懒得挥一挥,尽彼着拿双甜得腻人的温柔眼神兜着小文转啊转的。
嗟,真没趣,若不是那么大个人斜躺在床上,教他忽视不了,他差点就将哥哥当成隐形人了。
“你的还不就是我老公的,我老公的还不就是我的,所以你不带我去,可以,留一、两个梨下来。”她又巴起别的东西来了。
“你强盗呀你。”
“是啦,我就是强盗,怎样,留两个梨下来给我吃。”她知道凉子应该在厨房还搁着一些,但怎么瞧,总觉得被公敬污走的那几颗比较大也比较甜!
“休想。”他毫不留情地再度拍开她伸过来的手“滚啦。”
“啊,好痛!”
“你呀。”石黑强介总算屈服在弟弟凶狠的指责目光下,轻轻地将她扯过来,小声小气的劝着她“别闹公敬了,要看雪景,留在家里也可以看得到呀。”
“嗟,我也知道呀。”神情一塌,嘟起嘴,蔡含文懒懒地偎进他的怀里“可是北海道的雪景比较有名哪。”真不好玩,又被人家看穿了心思。
“你又知道喽。”拿眼角睨着不甘不愿的败将,石黑公敬拎起大背包“乖乖地待在家里,别见了人就老爱跟在他屁股后头跑。”
“哼!”嘴巴动了动,她正欲回些什么,旁边一只修长的指头伸过来,轻压在她唇上,她嘟哝着,将闷气给吞回肚子里去。
“公敬,人家将女儿托给你照顾,凡事就得多注意一些,需要我们时,打通电话回来。”
“我会的。”他朝他们竖起大拇指,潇洒地迈着长脚快乐出门。
“喂,我会寄大苹果过去的。”蔡含文的声音追在他身后。
“你自己留着吃吧,我又不吃。”石黑公敬啐了句。嗤,无端献殷热,谁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
柳眉一挑,她没好气地瞪着他桀惊不驯的身影。若不是环在腰间的长臂有先见之明的紧揽着她,她铁定跳到不识好歹的二愣子身前抗议了。
“谁说是赏你吃的?那是我拿来巴结我未来夫子的礼物。”蔡含文嚷着。谁像他呀,一点尊师重道之礼都不懂。
“唷,你怎么知道她一定爱吃这些水果?”他之前已由她的口中得知“日本礼仪”一事。
“既然你觉得她不一定爱吃这些水果,那干么还揣几颗雪梨过去孝敬她?”她偏爱跟他唱反调。
“你”“好啦,都闭嘴,不准吵了,你们俩再斗下去,天都要黑了。”长长一叹,石黑强介勉强地接收了凉子递过来的同情眼色“公敬,你也该出发了。
“是呀,我也舍不得将时间浪费在你老婆身上。”挥挥手,他继续自己的路。
“喂!”
“你又想说什么?”
“祝你一路顺风啦。”她的口气仍是凶凶恶恶的。
微侧过脸,石黑公敬朝她咧开嘴,信心十足的笑容教人心神愉悦“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