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脖子坚持着“认字儿多到底不一样,咱宝珠的名儿还是人家给起的。”
陈刘氏吊着脸儿数落“光每年入学就要三十个蛋,可不少了,一只母鸡一年才下二百来蛋,咱家那几只老母鸡,得下多少天儿?每天喂的粮食不要钱儿?”
陈铁贵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无力感,可想想,没有办成媳妇心里惦记了一年的事,心里还是不踏实,又不死心地问:“每年的鸡蛋也不从咱家拿,我跟秀儿自己想办法还不行!”
陈刘氏从椅子上站起身,转身上了炕,眼儿也不抬地说:“自个儿看着办,你要问我和你爹的意思,润泽这学就别上了,咱家祖祖辈辈那都是老实巴交的种地,不兴读书那一套,就是读了又能读出啥出息来?那秀才是那样好考的?痴心妄想!”
王氏刚哄着宝珠睡下,陈铁贵就黑着脸儿进了门,王氏知道事情没说成,刚想说过不成了就分家,旁的不说,上学又不是啥过分的要求,那鸡蛋也没让家里拿,自个儿子入不入学也要看婆婆的脸儿,这日子过的也忒窝囊了。
这些话儿原也在心里头闷了好些天了,刚要不吐不快,陈铁贵重重放下茶杯,一拍桌子“明儿就先带着润泽到先生家看看。”
王氏奇怪“这是咋的了?娘同意了?”
陈铁贵皱着眉说了说陈二牛跟陈刘氏的意见,又说:“我看咱润泽能行,将来就是考不上秀才,多识几个字,乡里乡亲跟前儿也受人敬重!”
第二日,王氏两口子带着三十个鸡蛋,领着润生润泽俩小子去了私塾,燕头村在附近几个村里算是个小村,私塾也只有一间,教书先生姓朱,是个老秀才。
因平日里也不常来往,虽然离得也不远,却也是头一次打交道,教书先生随口问了几个问题,见润泽吐字清晰,答的有模有样,字儿也能认十来个,倒也十分满意,抚着胡须笑着收下了蛋,嘱王氏两口子正月一过正式送润泽上学来。
日子还是一天天过着,正月一过,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润泽跟李双喜家的大头一块入了学。早上去,晚上赶饭前回来,王氏也总算放下了心头一桩大事。
宝珠的小身量也跟着长了些,这日,王氏正在灶房里忙活,忽然就听见润生在外头大喊“娘快出来,小妹会叫了!”
王氏一惊,放下手里的活计,胡乱抹擦了两把就往外跑,张凤兰抱着宝珠对王氏笑“宝珠再给婶婶叫一个?”
宝珠指着润生,小嘴一张,奶声奶气的一声儿“哥”准确地传入几人耳中。
宝珠原想着,她作为一个灵魂接近三十的成年人,自然不需要像婴儿一样学话儿,只等声带发育好了,随时就能张口。可又一想,没有人教,贸然就开口了,岂不成了神童?今儿正巧张凤兰在院子里指着润生教宝珠叫哥哥,张凤兰随口教了两回,宝珠马上就跟着说了一句,喜的张凤兰又教“婶子”宝珠不敢再卖弄,张着小嘴儿只叫着她哥润生。
王氏乐的眉开眼笑,抱过宝珠亲了又亲,晚饭后就跟陈铁贵叨叨起这事。
王氏抿嘴儿笑“咱宝珠就是聪明,润泽那会儿也有一岁才学会喊人吧?”
陈铁贵一脸平静,心里还是挺得意的“这有啥稀奇,咱的娃儿还能笨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