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上前,眼前忽的一黑,她猛地惊醒。月色温柔,她竟依旧端坐在廊下,四周静谧,夏虫蝉鸣,丫鬟们在房内各自忙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她豁然起身找了一圈,再也不见宋子洆的身影。她怔在原地,脸颊微凉让她下意识抬起手,泪痕仍在,方才只是一场梦,却如此真是。
不论如何,宋子洆一定回来过,偌大的皇宫被灯火染亮,璀璨的光亮向远处延伸,视线消失的地方,就是有他的方向。
同样的月色下,湖心亭旁萧平与伺候的宫女太监候在一侧。皇上与阮玉珩还有陆云正在亭下喝酒。
陆云穿着道袍,面色肃然,皇上端杯他便敬酒。可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今日情绪明显与往日大相径庭,自登基以后他再也没有这般肆无忌惮的醉酒。
阮玉珩放下酒杯,转目瞥了陆云一眼,趁着酒意说话更加不客气:“我说陆星官,你喝个酒都这般拘束嘛?”
陆云没好气的冷眼回敬:“阮大人,皇上还在此,该有的礼节不能失!”
“无妨!”皇上摆了摆手:“今日没有什么君臣之别,就像朕登基前一样,你们就把这里当做王府,想说什么便说!”
见皇上有些微醺,陆云抿了抿笑:“皇上今日为何如此有雅兴?”
皇上转目望向他:“朕今日顶撞了太后,朕对顾家已经宣战,不过无妨,朕已经准备好了!”
阮玉珩微微叹气,低声呢喃:“既然皇上都说了,今日没有什么君臣之别,那就恕臣直言,皇上喝酒绝非因为这件事,皇上有心事。”
陆云无语的望向阮玉珩,低声道:“你非要挑明干嘛?你这直言敢谏的毛病合着都是皇上惯出来的,你当真不怕死啊!”
“有些时候为了皇上好,自然得直言。若每个人都像你一般大事当头也是模棱两可的态度,皇上又怎知何事为重!古有魏征直谏无惧,唐太宗称之为明镜,所谓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
“哼,说这么多,还不是抬高自己比作魏征。是,你们阮家世代忠良,你阮玉珩如今是御前侍卫,以后自然也会在朝中效力,皇上可不能失了你这面明镜,可今日之事和国家大事岂能一般?何必混淆!”
“你分明就是挑唆,堂堂星官不去占星卜卦管什么国家大事,皇上让你抓个魂灵你哪一次得手过,明日鸡鸣你还是赶紧想想孙小主被带去哪里了吧!”
“你有本事,怎么也打不过那个魂灵,上次在猿石川是谁被魂灵一扇子打的没有招架之力,好歹也是人中龙凤,御前侍卫,你这么能耐要是让那些垂涎你的小宫女知道,你猜他们还会不会对你念念不忘!”
“你这个臭道士,你再说一遍!”阮玉珩提剑便要和他打起来。
陆云回头,见皇上站在亭边望着夜色发呆,忽的顿住:“慢着,你看皇上,平日里都是皇上劝停,今日他仿佛魂不守舍,根本不想理会我们!”
“皇上是背过去,不想看你被我打死!”
“闭嘴,别闹了!”陆云直起身子,走到皇上身后,默了默,问道:“皇上,您还好吧。”
皇上点了点头:“你们继续!”
陆云一脸诧异看向阮玉珩,见皇上如此,阮玉珩也惊愕的愣住,二人默默站在一侧,却见皇上叹了口气,低声道:“朕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为何洛轻云心如磐石不为所动!”
“......”
“......”
陆云与阮玉珩尴尬的相视一眼,陆云顿时语塞,却听阮玉珩道:“是洛轻云不识好歹!喜欢一个死人。”
陆云急忙戳了他一下,低声道:“你赶紧闭嘴吧!”
皇上转眸望向阮玉珩,眼底墨黑如一汪深潭。阮玉珩一怔,顿时觉得定是方才口无遮拦惹了皇上不悦,忙道:“洛轻云知道皇上是为了龙鳞才留她在身边,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怎敢逾越半点。”
“龙鳞!”皇上喃喃自语。
“正是,如若找到龙鳞,便可以将刘银月的魂魄召回,到时皇上您与刘姑娘在一起,洛轻云自然也该离开了!”
皇上望着夜色的御湖,静默许久没有接话,阮玉珩递来一杯酒,皇上望着酒杯中倒影的月色,微微仰首,笑道:“忙完这些事,朕要亲自去找龙鳞,三日后你们准备一下,朕要南巡去猫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