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心兰直觉这其中有重大的缘故,下午被吵昏了头,没时间细想,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对,很不对!
她冷静地吩咐,“去传紫菱过来!”锦儿应声下去了,赫云连城则问:“怎么了?”郁心兰将原由说了一遍,他正色问道:“要不要今晚去探探?”
郁心兰心里也急,可半夜差人潜入郁府总是不好,便笑了笑道:“待明日使人问了再说吧,兴许是我瞎担心。”转念一想,王夫人这么讨厌自己,老太太又病了,她不肯差人来也是常事。
寻思间紫菱走了进来,郁心兰便吩咐她明日带上千荷、千雪和几个丫头小厮,送些御赐之物回郁府,顺便打听一下,郁府不派人来的原由。
紫菱领命退下,郁心兰还在蹙眉思索,赫云连城安慰她,“明日事明日想。”温热的唇吻住她的小嘴,浓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吞没,郁心兰脑中一片空白,只来得及想,这下子没法装睡了。
第二日上午侯府依旧宾客如云,郁心兰全力应酬,举止高贵优雅却不失热情,言谈风趣幽默又不失端庄,每位夫人都笑赞:“赫云大奶奶真是我见过最妙的人儿!”当然,心中是不是这么想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长公主对儿媳的表现十分满意,帮着她把那些想打听双龙佩的人给挡回去。
甘夫人脸上端着笑,心里却是郁闷的,她两个儿子都仅官居六品,因而两个儿媳只有敕命,况且下旨的时候,没有这么多赏赐,没这么风光。
一上午便在忙碌中度过,午宴前,郁心兰借口更衣,回到静思园。紫菱和千荷千雪都已会来,郁心兰让她们进内间回话。
仍是由千荷和千雪去找郁府中的下人套问消息,千荷道:“郁府里大部分人都说温姨娘因知晓大奶奶封了诰命,太过高兴,动作大了些,不小心滑了一跤,动了胎气,老爷怕主子担心,故而没差人来,怕她们说漏了嘴。”
郁心兰一听心便紧了,“可请了太医?怎么说的?”
“老爷差人请了太医,不是……太好,要先养着,开了保胎的药……婢子听说,是王夫人亲自去槐院报的喜讯,还赏了一个玉如意,说姨娘生的女儿给郁家长了脸,姨娘去接玉如意时,才摔的。”
郁心兰听后“呯”地一拍桌子,“那个老妖婆会这么好心?定是她让人推到了娘亲。”
千雪忙道:“婢子们特意找槐院的丫头们问了,没人碰姨娘,当时屋里有槐院的几个丫头婆子呢。”
这能证明什么?她不一样用两块小冰让沉雁滑了一跤?
千荷又道:“王夫人给身边的大丫头紫玉开了脸,抬了小妾。对了,昨日还说要将八少爷接回菊园住,老太太没答应。”
千雪则吞吞吐吐地道:“婢子听菊园洒扫的丫头小翠说,许嬷嬷似乎说过什么‘八少爷不来,怎么生儿子’这样的话。”
郁心兰蹙了蹙眉,不大明白什么意思。
紫菱心中一动,道:“民间有个说法,带个男孩在身边,就会生男孩,只是王夫人十多年没开怀了。况且,五少爷也是男孩啊。”
郁心兰却听懂了,“心瑞现在走动不了,在她身边的时间自然长些……不会王夫人当初害心瑞,就是这个理由吧?”
郁心兰冷静下来,迅速缕了缕思路,王夫人之前的打算应当是这样的:废了弟弟心瑞,带在身边,若自己能生个儿子更好,不能就抢娘亲的。可现在抬了紫玉为妾,那紫玉生的很美,十七八岁年纪,郁老爷不到四十,紫玉定能很快受孕,所以娘亲肚里的孩子她便不要了。等紫玉生下儿子,弟弟心瑞的处境就危险了,就算不死,也必定落下残疾。
想得真是美妙!
郁心兰立即吩咐紫菱:“你马上带几个丫头亲自去槐院,所有的汤药都要亲手熬制,不得过旁人的手,我一会请大爷去请太医,重新诊脉开方子。”这两天她脱身不了,只能先派人去盯着,待她有空,回去郁府,一个一个收拾!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王夫人,可郁老爹、紫玉也欠教训,还有那个岳如,令她寸步不离娘亲的,娘亲摔倒的时候,她干什么去了?就算被人绊住了,也是失职,一顿板子是少不了。
待到第三天晌午过后,终于不再有宾客登门,郁心兰揣上那块墨玉双龙佩,拽上相公,领着一众丫鬟婆子,向长公主婆婆禀告一声,便回到郁府省亲。
郁老爷上朝去了,王夫人在菊园的正厅接待四姑爷和四姑奶奶。
郁心兰和相公请了安,王夫人便请二人坐下,令丫鬟上了好茶、果子、点心,方要笑不笑地道:“这几日身子不爽利,没亲自去恭贺四姑奶奶一声,实是对不住啊。”
看着郁心兰穿了一套正四品的常服,王夫人暗恼在心,没见过世面的臭丫头,区区一个四品恭人也敢到我面前来摆显摆。
郁心兰恭恭敬敬应了话,要求去探望一下老太太和姨娘,王夫人斟酌一番,派紫鹃跟着,才允了她去。
郁老太太的确是病了,仅仅几个月的时间,看起来老了几岁,郁心兰眼睛一酸,两行清泪便蜿蜒而下,她一直觉得,看见老太太,就像看见自己的亲奶奶一般。
“老祖宗,您这是怎么了,太医怎么说?”
郁老太太慈爱的笑笑:“没什么,就是老了,不顶用了。”
郁心兰要求看药方,她的奶奶身体也不太好,老人家最信中药,她从小帮奶奶拣药熬药,虽然不会把脉,但一般的方子还是能看出一二的。
紫穗忙取了药方过来,郁心兰瞄了几眼,的确都是些固本培元的药,人年纪大了,内脏会逐渐衰退,死亡亦是不可避免。
郁心兰将方子还给紫穗,忍着心酸安慰:“都是些补身子的好药材,老祖宗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郁老太太亦知这是安慰话,便道:“我这把老骨头了,你不必担心,去看看你弟弟和姨娘吧。”
郁心兰又小坐片刻,去小跨院探望了弟弟的伤情,得知他骨头俱已接上,只是不大能受力,还要将养,这才放了心,与赫云连城向老太太施礼告辞。
走至外间,正巧遇上了大丫头紫竹端着托盘进来,郁心兰细瞧一眼,是三四碟小菜,一碗豆花。
郁心兰问道:“这是做什么?还没到饭点啊。”
紫竹屈了屈膝,回话道:“上回李太医来说了,老祖宗应少食多餐,饮食清淡,多食豆类,婢子这是给老祖宗送吃食,每隔一个时辰用一次。”
郁心兰皱眉瞧了一眼菜色,豆类也太多了些,豆花、煎豆腐、清炒小毛豆,她记得老年人是不宜多吃豆制品的,况且人的饮食均衡十分重要,清淡不表示是素食,只食素,钙质的吸收肯定不足,而老年人又是钙质流失快的群体。
郁心兰请赫云连城稍等,复又返回内间,问了几句老太太平日的一些症状,怀疑老太太得了糖尿病,糖尿病人是不能吃豆制品的,只是她不会把脉不能确定。
郁心兰心中一动,问道:“老祖宗,咱们府上一般不都是请陈太医的吗?怎么改成李太医了?”记得王夫人“滑胎”那回,请脉的也是位李太医,就不知太医院有几个李太医。
郁老太太道:“你母亲递的帖子请的,怎么?”郁心兰一拧眉,这事儿不对,立时拿定主意再请位太医来诊脉,这餐先让老太太吃点青菜垫垫肚子。
出了梅院,紫娟亦步亦趋地跟着,郁心兰不方便跟赫云连城说话,便皱眉道:“脚好酸,使人抬个软轿来吧。”
紫娟只得去传话,郁心兰飞快地跟赫云连城说了一遍,只是如何不惊动王夫人,让太医进后院有些麻烦。
赫云连城道:“这个没问题。”
郁心兰便放下心来,乘小轿到了槐院,却不进寝房,而是往正厅的主位上一坐,笑着对紫菱道:“紫菱,请紫娟姑娘去西厢房吃茶。”
紫娟立即拒绝道:“多谢四姑奶奶,只是夫人吩咐了婢子服侍您,婢子可不敢躲偷,否则夫人定会责罚婢子。”她的神态和语气都很恭敬,却改不了监视的事实。
郁心兰挑眉一笑,忽的将手中的茶杯重重一顿,厉声道:“要你去就去,我要找紫菱问话,侯府的家事也是你能旁听的?”
紫娟一口气憋在胸口,侯府的家事拿到郁府来说做什么?只是当奴婢的不能反驳主子的话,只好随千雪、千叶一同下去。
刚出了正厅,紫娟就发觉两个婆子直冲她使眼色,不住往大门瞄,她抬眼一看,顿时惊住,四姑奶奶带来的丫鬟婆子不知何时将槐院的大门关上了。紫娟立时喝道:“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
千雪笑了笑,与千叶一左一右夹着紫娟往西厢房拽,边拽边道:“紫娟姐姐生得这般漂亮,可莫生气才好,眉心会长褶子的。”
紫娟本就是个机灵的,见此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四姑奶奶这是要查温姨娘滑倒的真相呢,便扯着脖子高叫,“这是郁府,可……”话未说完,就被堵了嘴,还有股子咸臊味。
千雪惊讶道:“啊呀,千叶你干嘛用温姨太太的擦脚布?弄脏了会被主子骂的。”
千叶诚恳地忏悔道:“我忘了,一会帮温姨太太洗干净。”
紫娟胃里一阵翻腾,张嘴就吐了出来。
千雪和千叶将她推入西厢房,乘她吐得晕天黑地,将她绑在椅背上,堵了嘴,锁了门。
紫娟这会儿已知自己是没法子去给夫人报讯了,只能寄希望于这院中的几个婆子。
那几个婆子此时的情形亦不妙,被郁心兰带来的人和岳如一起合力绑了,推入正厅,几脚踹跪在地上。
郁心兰挑了挑眉,“都在这儿?”
千荷抬手往墙角一指,“回大奶奶,还有那个叫青葱的小丫头,每天都会跑去找菊院的二等丫头红芷说话儿。”
青葱吓了一大跳,慌忙跪下,“回四姑奶奶,婢子只是去找红芷姐姐借……借针线。”
郁心兰没说话,千荷便哼了一声:“每天借?”
“婢子……婢子……”青葱眼睛骨碌碌的转,一时半会找不出每天借针线的理由。
郁心兰懒得听她瞎编,端容正色道:“你们都是我出嫁前才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这几个月在郁府当差,应当知道郁府是宽容的人家,月银给得也丰厚,能遇上这么好的主家是你们的福气,若是被打板子发卖了,这京城里可就再没你们的容身之地了。”
说完细看了一圈各人的脸色,才缓缓道:“我为什么使人绑你们,你们心中应是有数的。现在给你们每人一次机会,将温姨娘摔倒时,前后的情形一五一十说一遍,若能检举出他人的,可减免自己的罪责。若是不说,就每人先打二十板子。”
这群婆子听完话后,神情各异,有的目光躲闪,显是在找借口推脱责任,有的脸现犹豫,显是在挣扎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郁心兰可没心情等她们蘑菇,将茶杯一撂道:“不说就给我拖出去打,打完再回话。”一指青葱,“先从她开始。”
青葱骇得大喊:“四姑奶奶饶命,婢子什么都不知道啊。”
陈顺家的一耳光打过去,“主子面前嚎什么嚎。”随即指使两个婆子堵了她的嘴,强拖下去,不一会院子里就传来“噗、噗。”的木板炒肉声,和“唔、唔”的哭泣声。
那几个婆子脸上顿时显出害怕的神色,有几个胆小的还渗出了冷汗。片刻后,哭声没了,显是晕了过去,却听“哗啦”一声水响,然后木板击肉声和呜咽声再度响起。
有个婆子承担不住,手足并用地爬出几步,“呯、呯”地磕头道“四姑奶奶饶命...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