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带兰儿去猎场玩一天。”
长公主笑眯眯地道:“难怪这丫头坐在这儿心神不属的,原是等着你带她去玩儿呢。去吧,你们年轻人喜欢热闹不是。”
郁心兰不好意思地告了罪,骑上赫云连城特意为她借来的温驯的母马,直往猎场而去。
虽然玥国人尚武,但皇帝打猎时,猎场都已经被御林军有效地控制了起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真正的猛兽是窜不到皇帝跟前的。
郁心兰的骑术不精,只敢让马小跑,这样的速度自然是谈不上狩猎的,游玩还差不多。九皇子与他们擦身而过,只是打了个招呼便策马跑开了。倒是十二皇子和秦小王爷还特地慢下几步寒暄,话里还推崇郁心兰为“玥国第一才女”。
这称号让郁心兰很是羞愧了一把,兼之不想让别人当电灯泡,便以不妨碍他们狩猎为借口,赶着人家走了。
一路行来,郁心兰看着时不时冒出来的御林军,一个疑问在脑中形成,于是便问连城道:“连城,既然猎场里有这么多的御林军,为何六年前山崩的时候,没听你说有人来救援?”
赫云连城原本愉悦的俊脸一黯,马鞭指前对面的高山道:“当时我们去的是那座山头,那边没有安排御林军。”
郁心兰哦了一声,又问,“那……当时是否在下雨?或者前些日子下了暴雨?”
赫云连城摇头,“没有!每次围猎,钦天监都要夜观星象,选前后十余天都不会有雨的日子行猎,怎么会下雨。”
郁心兰的心里越来越觉得这事儿透着诡异。说是大皇子想赢得比赛,可大皇子是皇后娘娘嫡出的皇长子,身份比别的皇子尊贵得多,这样的人不应当是特别爱惜自己性命的吗?又怎么会想到跑到无人把守的山头去。是谁在他跟前撺掇的?
而且秋山树木茂盛,之前几天又没降雨,与山崩形成的两大条件……植被破坏、暴雨等灾害天气完全没有吻合的地方,怎么会突然产生山崩?
“连城,能不能带我去当时出事的地点看一看呀。”
“有什么好看的,就是半壁断崖……”赫云连城明显不愿意提到那里。
郁心兰不好说出自己的猜测,因为只是猜测而已,只好撒娇道:“人家就是想看一眼而已,然后骂那里几句。”
赫云连城觉得好笑,便带她到一处高坡上,指着前方道:“这里就能看到。”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圆筒给她。
居然是一只单筒望远镜。
郁心兰好奇地接过来,往眼前一送,果然清晰地看到对面的断崖,断崖中段有一条羊肠小道,应是当年他们行经的小道,再往下依然是悬崖。
郁心兰忍不住轻叹:“这么凶险的地方,你们为什么不阻止大殿下呢?”
赫云连城抿了抿唇,不是没阻止,一来大皇子不听,二来当时他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被人激了几句,也觉得若连这条小道都不敢过,实是丢脸。
郁心兰忙问:“是谁激你们?”
赫云连城怔了怔:“一名侍卫……名字不记得了,他也葬身山底了。”然后瞧了她一眼,反问道:“难道你觉得可疑?但是,当年皇上严查过,并没发现可疑之处……年轻人急于立功表现,冲动些也难免。”说罢神情黯淡几分。
郁心兰本就没有把握,怕他又想起不开心的事,忙转了话题:“既无可疑,我们便去别处吧。”
赫云连城便帮她调转马头,往树林里去。
郁心兰仍拿着望远镜东张西望,忽地道:“咦,父亲和大娘在那边。”
赫云连城往她指的方向瞧了一眼,轻叹道:“应是祭奠甘舅舅吧。”
郁心兰心中一动,忙问:“甘舅舅是怎么去的?”
赫云连城道:“那是我还小,不是很清楚。只知先帝们都是在贺山围猎的,皇上临时起意到秋山围猎,那时皇上登基不久,四周还有些狼子野心之人,皇上来秋山的第二日便遇袭了,甘舅舅是御林军都统,护驾而亡的。”
原来如此,护妹夫当然没有护驾名声好了,只是侯爷看起来是个很忠心的臣子,怎么会干这种欺君的事?
郁心兰一肚子疑问得不到解答,便索性不管了,在树林边缘玩了一阵,赫云连城猎了两只野兔,两人便返回了行宫。
纪嬷嬷来禀告说:“皇后娘娘已经起身了,长公主殿下让您回来了就去安和宫请个安。”
郁心兰忙应下,换过一身衣裙,便到安和宫请安。
皇后和蔼的给她赐了座,坐在长公主身后,陪同狩猎的命妇们都在此处,除了淑妃娘娘。
皇后有些头疼,边与众人交谈,边用手按着太阳穴。
郁心兰感觉有人悄悄靠近自己,回头一看,竟是赫云彤。赫云彤娇嗔地问:“一早上跑哪去了,还想找你来聊聊,顺便炫耀一下,大才女是我弟妹呢。”
郁心兰被她说得挺不好意思,唐宁郡主也凑了过来,摇了摇手中的望远镜,笑道:“我知道她到哪去了。”
三个女人凑到一堆,就比较显眼了,皇后的目光便扫了过来。王夫人忽地讨好地笑道:“皇后娘娘,臣妇听说清心曲有安神之功效,可对症您的眩晕症,不如让兰儿为您弹奏一曲,她的琴艺亦是十分出众的。”
忽然被点到名的郁心兰一怔,急道:“禀皇后娘娘,臣妇不会清心曲……但是臣妇的嫡母是会的。”说罢含笑看向王夫人,又悄悄拽了拽赫云彤的衣袖。
赫云彤会意,帮腔道:“早听闻王夫人当年乃京城双姝之一,若能听闻王夫人弹奏一曲,实乃三生有幸。嘻嘻,我也是沾了皇后娘娘的光。”
王夫人脸上的笑容僵硬起来,郁心兰说的她可以不理,平王世子妃说的却不好推却,何况她还拿皇后说事儿。
大王夫人也是脸色一变,看向郁心兰道:“你怎么可能不会清心曲?女子修身养性,都要习此曲的。”
郁心兰看这姐妹俩的模样,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两人不知在捣什么鬼,坚决不能弹琴。于是羞涩地道:“姨母恐是不知,外甥女我自幼木呐,过于安静,所以老师没有教这只曲子。”
王夫人还想再说,皇后娘娘淡笑道:“王夫人若是不愿为本宫抚琴,亦是无妨的。”
话音刚落,便有人站起身来,轻声道:“贱妾愿为娘娘弹奏清心曲。”说话的正是刚入宫的媚才人,据说也颇为受宠。
王夫人心中大急,赶忙抢着道:“臣妇岂会不愿为皇后娘娘弹奏?不敢劳动才人大驾,还是臣妇来吧。”
自有宫人抬上了瑶琴,王夫人端坐琴前,心中发紧,目光往琴弦上溜了一圈,才抬手轻抚。
郁心兰的确没听过这个世上的几支曲子,却也能听出王夫人弹的这曲调忒怪异,多处是跳跃,粗嘎难听,这样的曲子也能修身养性、安神爽气?
郁心兰没听过清心曲都这般觉得,在座这些自幼学习过的贵妇们,更是面露诧异之色,王夫人弹的这叫什么啊?
王夫人自是有苦说不出,有几根弦是不能碰的,少了几阶音符,还怎么能成曲调?
一曲结束,王夫人涨得满脸通红,倒头跪下,带着哭腔道:“臣妇疏于技艺,请皇后责罚。”
皇后和蔼地道:“王夫人一片好意为本宫抚琴,何来责罚,你素日要操持家务,疏于技艺也是有情可原,快快起来吧。”
又转头吩咐沈嬷嬷:“你带人将琴收下去,咱们聊天,别再弹这劳什子了。”
众妃及众命妇自是附和,不过看向王夫人的眼神却带着明显的轻视,王夫人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她一世的才名就毁在这支曲子上了……都是郁心兰这死丫头害的!
郁心兰见众人聊天话题无非是谁家的女儿才貌如何性情如何,实在是乏味,便抽时机进言,推广她的店铺里的休闲活动,拿了飞行棋和扑克牌出来。
在场有几位是去楼外楼玩过的,都说有趣,皇后也来了兴趣,拉着德妃和长公主玩起了斗地主。
郁心兰教了几盘,见她们玩熟了,便借口净手,出大殿,往偏殿耳房里去寻那张琴。
一位小宫女告诉她:“淑妃娘娘来了兴致,刚刚差人拿走了。”
怎么又是淑妃?我怎么就得罪她了?郁心兰真是满心无奈。
大约是新游戏吸引人,皇后娘娘竟不觉得头晕了,直玩到皇上回来,一众宫妃、命妇慌忙扔下手中的扑克和棋子,叩见圣驾。
建安帝背负双手,看着这一桌桌的玩意儿,不由得问道:“这时什么新鲜玩意?”
皇后笑着介绍了一番,指着郁心兰道:“这丫头带来的。”
建安帝轻笑:“鬼主意还挺多的,过来,教教朕吧。”
郁心兰忙狗腿站到皇帝身后当军师,告诉他斗地主的规则。
建安帝玩了两遍便上手了,还能精确地算出另二人手中剩余的牌,再根据她们出牌的方式,推测出各人手中具体的牌。
郁心兰不由咂舌,皇上您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自发带了记牌器和透视眼的。
建安帝兴致勃勃玩了几盘,就觉得太简单了,皇后和长公主和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郁心兰心中一动,便将桥牌的规则游戏告诉他。桥牌的规则并不复杂,但要玩精玩好,却需要智力和一定的运气,而且是二队二的游戏,必须有搭档。
建安帝细一琢磨,觉得这种游戏应当有趣,只是举目四望,尽是一群妇孺,只好等皇子大臣们狩猎回来后,立即宣了三人进来伴驾,让郁心兰再将规则解释一遍。
来的都极睿智之人,听了一两遍后,便记住了,在她的指导下玩了一局后,便可算精通了。
于是建安帝与秦小王爷一边,王丞相与平王一边,展开激战。这些人都是人精,一个个满心都是算盘,渐渐的,郁心兰就看不出他们的出牌用意了……她的段数太低。
待后来几位皇子来请安后,也迷上了桥牌,郁心兰当了一夜教师,颇感疲惫。长公主便向皇后娘娘告罪,带着郁心兰先回了。
而淑妃在安幼宫中久候皇上不至,差了几趟人去打听,都说是在玩牌,她只好打发人去宣了大王夫人进来。
大王夫人进了东暖阁,就瞥见一张断弦的瑶琴,眼皮不由得一跳。
淑妃早就打发宫女太监们出去了,板着脸,阴森森的瞪着母亲。
大王夫人吞了口口水,陪笑道:“娘娘这是生什么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