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开始她是怕大嫂闹将起来,不得已给了小茜一个良妾的身份,可刚才看大嫂的这番作派,竟是十分惧怕父亲的,若早知如此,就应当只说给小茜一个侍妾的身份,想来大嫂也不敢反驳。
可如今事情都已经定下了,再没回旋的余地,她也只能笑着将苦水吞下肚去。
侯爷随即将心思放在官驿的案件上,问连城那名贼人的下落,是否有了眉目。
连侯爷都关心了,想来这事儿必定不会小。
郁心兰抬眸看向连城,只见连城的眼波如常,脸色没有半分不安或焦虑,恭敬地回话,“查出此人轻身功夫极佳,必不是一般的盗贼,而使团来京后,朝贡的贺仪都已经呈给礼部,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文书,想来此人并非为财或是事进入官驿的。龙捕头说,应当是进来寻人的。”
侯爷的凤目一眯,“你可发觉使团中有些什么特别的人?”随即淡扫了长公主和两个儿媳妇一眼。
三个女人立即自觉地起身告退,将正厅留给男人们商量正事。
郁心兰觉得有些乏,向长公主告了罪,先回静思园休息了。
紫菱跟着大奶奶进了内室,服侍她更了衣后,禀道:“千荷打听到,今日弯月摔坏了一尊青花珐琅彩的美人耸肩斛,被二奶奶罚了二十板子,扣了三个月月钱。”
郁心兰弯唇轻笑,“怕是罚的其它事。”
紫菱也笑,两人心知肚明。
不多时,连城也回来了,郁心兰忙跟上去服侍,问道:“盗贼的事,真的没关系么?”
赫云连城知她敏慧,若是不说,只怕她自己疑神疑鬼,忧思过重,对胎儿不利,只得坦言相告,“本来不算是大事,但不知谁在大庆国使臣面前说了些什么,现在使臣认为那名盗贼,是我朝派出的奸细,去搜寻大庆国机密文书的。所以,现在必须抓到那个盗贼,才能将事端给平息了。”
郁心兰的心顿时揪了起来,“可是,你不是说没有眉目吗?那个龙捕头,是不是有真本事的?”
赫云连城握住她的手,温柔地注视着她,和熙的目光有着安定人心的作用,“若是龙捕头没有真本事,这刑部的人可就没有一个有真本事的了。”
郁心兰咬了咬唇,“可是,王奔是刑部侍郎,你也说过,就是刑部尚书,也是反过来听王奔的,我怕他,公报私仇。”
“不是不破案,而是将破案的时间往后推,当大庆国使臣的不满累积到暴发的边缘,玥国就只能推出一人当替罪羊,先灭了大庆国使臣的火再说。而你,就是替罪羊的不二人选,你本就是负责保护使团安全的。甚至,”郁心兰小人地猜测,“会不会那名盗贼就是王丞相派出来的,只是为了打压你?上回你不是说,永郡王邀请你,被你给拒了么?他可是王丞相嫡亲的孙女婿,王丞相恐怕是担心你会辅佐仁王殿下,所以干脆除了你吧?”
赫云连城星眸深邃,安抚她道:“即便如此,我亦能应对,你要相信你的丈夫。”
郁心兰咬了咬唇,靠在他的胸膛,绽放一抹坚强的笑容,“我相信你,宝宝也相信父亲。”
眼梢略挑的杏目波光潋滟,浓密的长睫如扇,轻轻一扇,仿佛就掻到了你的心里,可是那眼仁却洁净得如同最完美的水晶,印着小小的他,如斯清晰。
赫云连城缓缓地漾开笑容,将小妻子紧紧揽入怀中。
第二日一早,二奶奶便打发了人将彩礼送了过来,单子列了一长串,倒也算大方,大约是见识了上回郁心兰给锦儿的嫁妆,想着这钱总是会流回自己腰包的,一个小妾的嫁妆,还怕自己要不到么?
郁心兰呲了呲牙,对紫菱道:“既然二奶奶说,想明日就将小茜接过去,那就依了她的意思吧。想是怕我教唆小茜什么,你记得一会子让巧儿去敲打小茜几句,我懒得见她了,卖身契就当是我给她的嫁妆,这些个彩礼也给她。再拿十两银子,置办两桌席面,请园子里的丫头婆子们乐一乐,算是给小茜送嫁了。”
紫菱领命退下了,让人将彩礼单子誊写了一份,变成嫁妆单子,又着千荷拿银子去厨房,自己则带着嫁妆单子去找小茜。
小茜还不知自己到底会如何,听了紫菱的一番话后,喜出望外,忙躬身道谢,又大方地褪下腕上分量十分的银镯,送给紫菱。紫菱哪会要她的东西,笑着拒了。
待紫菱走后,巧儿和一众小丫头们笑嘻嘻地跑了进来,围着小茜打趣。小茜心情极佳,任她们找开了箱子,翻看二爷给的彩礼,得意地欣赏众人眼中的艳羡。巧儿将小茜拉到一旁,好心告诫,“跟了二爷后,自己的东西可要看好呀……”
当晚,小茜从大奶奶的手中接过卖身契,给大奶奶磕了三个响头,坐上了静思园派给她的小轿,被送出了府外,安置到一家四合院中。第二日一大早,小茜就被静念园的喜轿接进了侯府,顺顺当当地从侧门而入,成了赫云策的良妾,地位比甘老夫人赐的苏绣、湘绣还要高几分。
到了晚间的时候,千荷兴冲冲地来禀报八卦,“芝姐儿傍晚起就开始哭闹,刚刚已经去请了大夫,似乎是腹泄了,苏姑娘也总是吐,恹恹的,二奶奶猜是有了身子呢。”
反正就是拖着二爷不让洞房就对了。
次日是仁王与郁玫的大婚之期,郁心兰早早地穿戴妥当,乘车前往郁府,直到用过中午的喜宴,才与连城一同告辞了出来。她想着,反正已经出来了,不如去店铺里看一看,央了连城同意后,便令马车改道。
酒楼林立的繁华大街上,一名宝蓝锦服的男子摇着折扇边走边凝神思索着什么。
忽然,街道上的人群一阵骚动,一名十岁左右的小童从他身后窜过,撞得他往前急冲了几步,定住身子正想理论,那孩子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切地大叫,“爹,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男子一怔,小童泥鳅一般地溜远了,转眼就不见了踪迹。而此时,几名大汉赶了上来,一把揪住男子的衣襟,气哼哼地道:“总算抓住了一个同伙,快把老子的钱袋交出来。”
男子是个睿智之人,刚才就已经发觉被陷害,可没抓住那名小童,又有什么办法?他脸色一沉,威严立现,唬得那几个汉子不自觉地松开了手,却依旧围着他讨要钱袋。男子奎怒道:“你看我象那名小童的爹吗?你们不快去抓他,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休想借机逃走。”这几个汉子哪里肯听,叫骂着要抓他见官,只是惧于这名男子的威严,不敢上前撕扯。
一旁围观的人也越聚越拢,将几人团团围在当中,七嘴八舌地议论:“啧啧啧,一副大老爷的打扮,却是个贼。”
郁心兰挑起车帘,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心中一惊,忙示意连城看。
那名男子暗自咒骂,早知道会遇上这种事,真该带侍卫出来。
正纠缠不清之时,赫云连城拎着那个小童挤入人群,来到场中央,冲小童冷声道,“是你自己交出来,还是要我搜?”
小童被他吓得一哆嗦,乖乖地将一个油兮兮的钱袋往汉子怀里一扔,“你的!”
这几名汉子这时才知道冤枉了好人,见连城又是一副贵族打扮,怕惹麻烦上身,忙点头哈腰的赔礼,当然不忘将始作俑者拖来垫底。大汉扭着小童的耳朵骂道:“你个小贼居然敢谄害这位大爷,看老子不把你送到官衙去。”
“哥……”那小童还想故技重施,伸手捉住连城的衣袖,却被连城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给瞪得怔怔地收回手,抖着嗓子道:“实在是因为娘亲生病无钱医治,我才行窃……求公子宽恕。”
连城懒得跟他啰嗦,直接丢给贺尘去处理。贺尘立即带着小童走了,连城这才深深一揖,“舅父。”
方才被冤的男子正是当今圣上,今日仁王和永郡王同时大婚,他一时心血来潮,想到民间来听一听,百姓们对两位皇儿的评价,固执的不带侍卫,却差点被抓进官衙……
这一会儿皇上已经失了私访的兴致,在连城的邀请下,坐进了侯府的马车,随他二人一同回了定远侯府。
皇上御驾亲临,让整个侯府好一通忙乱,长公主一面分派手下的几位嬷嬷准备膳食,一面又派人去兵部通知侯爷回府接驾,一面又差人递请折给皇后,告知皇上在侯府。
侯爷不过小半个时辰,便从兵部赶了回来。皇上兴致勃勃地游览了侯府的后花园,与赫云家几兄弟亲切地交谈了时政,直至初更,才摆驾回宫。
皇上的仪仗走出很远,侯爷才领着家人回府。赫云策得了皇上的几句赞赏,心情极佳,想到昨日才纳了小茜,可还没洞房,便抬腿往小茜的房间走去。
二奶奶半道上将其截住,硬拽回了自己的上房,兴奋地道,“二爷,刚才皇上赞你处事沉稳,使臣们都交口称赞呢。”
赫云策面有得色,故作矜持地道,“为皇上效力,本是为人臣子的责任。”
见二爷总往外张望,似乎急着要走,二奶奶笑容一滞,轻哼了一声道:“有件事,跟大哥有关的,我也不知当不当告诉二爷。”
听说与大哥有关,赫云策立即来了兴趣,忙问,“何事?”
二奶奶慵懒地坐到梳妆台前,卸了簪子,开始梳理秀发,嘴里慢悠悠地道:“不就是关于那个盗贼的事……”然后又不再说了。
赫云策知道妻子这是要留宿,便令妩月为他宽衣梳洗。两人恩爱了一番后,二奶奶才附在他耳边一阵低语。
赫云策听得一惊,“什么?这是听谁说的?”
二奶奶轻笑,“二爷不知道么?刑部与兵部仅一墙之隔,有些事儿,碰巧听到了。我娘家大嫂今日特意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既然是人家下的套子,二爷您便好好想一想,若是您去揭发,可是大功一件,还能把大哥给拉下来,您去当这个禁军一品大将军。”
赫云策心动极了,“若是你刚才说的话能找到证据,这还差不多。”
二奶奶道:“父亲已经帮着去寻证据了,您可别在大哥面前漏了底,让大哥给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