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的日子,她得去见见冉忻尘。
对于冉忻尘,她倒是十分乐意见的,只不过人家可能不会太乐意。
不过也无妨,只要她心情好就行。
持着皇帝特赐给她的令牌,宁天歌顺利地入了宫,然后在管事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了太医院。
“宁主簿,这里就是太医院,奴才就陪您到这儿了。”管事太监态度恭敬地打了个千。
宁天歌笑了笑,若非因为皇帝对她特别对待,她一个小小主簿哪能受到这般礼遇。
“有劳公公,公公请慢走。”她亦有礼地还了一揖,待太监离去,她抬头看了看上方蓝底金字的牌匾,负手走了进去。
没有专门负责招呼的人,她随手拦住一名路过的侍药小童,“小哥儿,可知你家院正在哪间做事?”
那小童看了她两眼,皱起眉头,“你是谁呀,我们院正除了给皇上,皇后娘娘以及各位殿下公主看诊之外,其他人一律不看的。”
宁天歌看着故作老成的小童有些好笑,忍不住想去摸摸他头上的两个包子髻,却被那小童一手挥开,不耐烦地接着说道:“到太医院来求诊的大臣都要经过皇上的允许并且列案的,你有皇上的批折吗?有的话就先去大门旁边那间屋子记下你的名字,自然会有人替你安排诊病的太医,我们院正你就别想了。”
宁天歌忍俊不禁,强忍着笑打趣,“小哥儿,说了这么多,你口干么,要不要先替你倒杯水?”
“少跟我套近乎,告诉你,没用的。”小童白了她一眼,很是老气秋横。
她不由得乐了,心道,这太医院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她以后定要多来走走。
想着再逗逗这个孩子,身后却有一道平直无波的声音插了进来,“你若是闲得无聊,大可出去找别人,太医院不是让你闲聊的地方。”
听声识人,这个地方用这种调子跟她说话的人,除了冉大院正还能有谁?
那小童惊讶得张大了嘴,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见院正主动跟别人说话,而且还用那种表情,那种语调,这种表情与语调应该称之为……讨厌?
他没看错吧?印象中,他们院正没有喜欢的人,可也从来没有人让他讨厌过,至少没有这么明显地讨厌过。
宁天歌却笑眯眯地回转身,心情愉悦,“冉院正,我们又见面了。”
在阳光与阴影半明半暗的交替中,一人白衣飘飘纤尘不染,眉目清俊身材颀长,立于描金漆红的廊檐下,独有一种遗世独立超然出尘的美感。
如果可以忽略他脸上的表情,她可以给他打满分,可那种毫不掩饰流露出来的厌恶着实将那份美感给毁坏了。
“可惜,可惜。”宁天歌摇头喟叹。
冉忻尘衣袖一拂,越过她往回廊深处走去,“要诊脉就跟我过来,否则就快些离开。”
真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榆木疙瘩!
宁天歌心里嘀咕一句,顺手在已然震惊的小童头上摸了一把,遂了刚才的心愿,“小哥儿,刚才谢谢你了啊。”
前面的背影令人赏心悦目,她展颜一笑,快步跟上。
跟了几步,便觉出其中的不对味来,她快,冉忻尘更快,生怕与她距离近了产生什么不良的接触,虽说看不到表情,但整个后背都能感觉出一种‘闲人勿近’这几个字。
“冉院正,你慢些走,下官气喘得很。”她一副跟不上的样子,靠着廊柱直喘气。
冉忻尘顿住步子,稍稍撇过头,施舍给她一点眼梢,随后象是什么都没听见,速度不减地继续走。
宁天歌一咬牙,都说医者仁心,敢情对这木头不适用。
眼眸一转,她勾起唇角手指轻弹,随即便听得‘哎哟’一声,前面笔直行走的男子便狼狈地曲膝跪在地上。
“哎呀,冉院正这是做什么?”她低眸掩去眸中笑意,疑惑地看了看前方,紧走了几步去扶他,“没见有什么大人物来,冉院正为何行此大礼?”
冉忻尘紧抿着唇挥开她的手,撑着旁边的柱子站起来,回眸在地上一扫,并未见到什么东西,可腿弯里的疼痛感又是如此真实,绝不是身体自身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