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无害并没有能在清风楼等到他要等的人。
麻金甲没有来。但是,他却意外地等到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不该在清风楼这种地方出现,同时也是一个他不希望见到的人。百宝盒老余。
申无害望着老余一跛一跛的走上楼梯,望着他一跛一跛走来自己对面坐下,他同时也留意到了另一件事:百宝盒老余没有跟茶楼上任何人打招呼,包括茶楼上的伙计在内,别人也没有跟他招呼。这说明他的猜测不错,这位以心计过人见称的死士,平时一定很少到这种地方来,他今天光顾这家茶楼,很可能还是头一次。
他等对方坐定之后,问道:“巫老大有事找我?”
老余望着他,微微一笑道:“是有一个人在找你,但不是巫老大。”
申无害道:“谁找我?”
老余道:“我!”
申无害道:“你?”
老余笑了笑,道:“是的,是不是有点意外?”
申无害眨眨眼皮,忽然噢了一声,带着歉意说道:“我知道了,不过,咳咳,我想你老哥一定能够谅解,你应该清楚我们那位金长老的脾气”
老余头一摇道:“不,你猜错了。”
申无害道:“哦?”老余道:“我不是来讨喜酒喝的,情形恰巧相反,我是来想请你代替我去喝别人的喜酒!”
申无害道:“喝谁的喜酒?”
老余道:“一个你不认识的人。”
申无害道:“替你去?”
老余道:“是的。”
申无害道:“为什么要我替你去?”
老余道:“这只是一个建议,如果你不想去,你可以拒绝。”
申无害马上听懂了这几句话的弦外音,他想了片刻,才审慎地道:“这是一宗交易?”
老余道:“私人的。”
申无害道:“对方是新郎官还是当天的宾客之一?”
老余道:“新郎官。”
申无害道:“你为何不自己动手?”
他微笑着道:“你老弟应该知道,金长老和巫老大看中我余老三的,并不是我的一双手。”
申无害道:“在这宗交易上,我有什么好处?”
老余笑道:“你替我除去了这个人,我可以帮你救出另一个人。”
申无害道:“谁?”
老余道:“金鞭赵中元!”
申无害深深吸了一口气,隔了很久才说道:“你知道金鞭赵中元目前囚禁的地方?”
老余道:“不错。”
申无害道:“不是剑王宫?”
老余道:“不是。”
申无害道:“你是哪里来的消息?”
老余道:“这是我的秘密。”
申无害又想了片刻,抬头道:“那位新郎官是怎么样一个人?”
老余道:“姓尚,叫尚三郎原是剑王宫一名锦衣剑士,目前被派在潼关罗七那里担任总管事!”
申无害怎么没有想到,老余要他杀的竟是尚三郎那个小子!
他端起茶壶,缓缓啜了一口,他真希望这壶茶能突然变成一壶烈酒。
老余望着他道:“怎么样?”
申无害道:“你跟这姓尚的过去有过梁子?”
老余忽然露出切齿之色,恨声道:“那小子的第一个女人,是我表妹,但我根本就没有听到我那表妹去世的消息,你老弟是明白人,当然用不着我多说”
申无害点点头,接着又问道:“这小子的婚期订在哪一天?”
老余道:“月底。”
申无害道:“就在那个叫化头儿到潼关的前几天?”
老余道:“是的。”
申无害道:“这件事要不要先跟巫老大讲一声?”
老余道:“用不着。”接着又道:“教方从不过问我们死士私人间的恩恩怨怨,明天我们只须告诉他,我们有事要提前赶去潼关就行了。”
老余已经走了,申无害仍然坐在那里扶着茶壶把手怔怔出神。
他还在想同样一件事情,发生在张三身上你可以不必怀疑。但如果发生在李四身上,你就不能不多多加以考虑现在的情形便是如此。
这宗交易来得太突兀了,突兀得几乎令人难以相信它的真实性。这就像一个人正想要吃红烧肉,一大碗香喷喷的红烧肉,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一样。
如果今天和他谈这宗交易的人是小丁和仇天成,他一定不会往坏的地方想。如今这个人是百宝盒老余,情形就不同了。
因为谁也不难看出,百宝盒老余显然不是一个将好运带给别人的人,这会不会又是一个陷阱呢?
太阳快下山了,西天一片艳红。
有人匆匆进城,也有人匆匆出城,这正是辛苦了一天的人们,纷纷赶着回家的时候了。
申无害也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走得很慢,出了城门,行人渐稀,天色也跟着慢慢的暗了下来,他已出城走了很远一段。
看清身后无人,忽又折身回转,一拧腰上了城墙。
门楼上已无兵卒戍守,但门楼里面此刻却隐隐传出有人说话的声音。
申无害走过去,在石壁上轻轻敲了三下。
下面那个小洞门,立即应声开启,探头出来张望的人,正是那天去清风楼的那位丐帮长安分舵金分舵主。
申无害躬身入内,门楼里已经点起一盏油灯,几名二三结弟子,正聚在灯底下下棋。
金分舵主道:“我正在这里等候申大侠来。”
申无害道:“是不是没有找到我那个朋友?”
金分舵主搓着手露出不安之色道:“地方是找到了,只是好像已经搬了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的去慢了一步。”
申无害道:“附近的邻居,有没有人知道他搬去了什么地方?”
金分舵主道:“那是一处僻静的山坳,附近没有住户。”
申无害道:“门有没有上锁?”
金分舵主道:“锁了。”
申无害点点头,只这一句话,就已经够了。
如今麻金甲来不来,已经无关紧要,他只希望麻金甲是为了安全起见,自己搬走的,而不是出了意外。
那位金分舵主又搓了搓手道:“申大侠还有没有什么吩咐?”
申无害掏出了一叠银票道:“这里是三万两银子,请设法交给贵帮帮主,或是任何一位长老,只要说是我送去的,他们就知道了。”
罗府后院、花开似锦。
尚三郎正在铺了花砖的暖厅中来回踱步,明天就是大喜日子了,但这位新郎官显然仍在怀疑他这一次的决定是否聪明。
是的,他的内伤已经好了,这一点可以不必放在心上,方大夫不是一个人人都看得起的大夫,但方大夫确是一个了不起的大夫。
他一直等来到潼关之后,才突然想起了这位方大夫,他一想到这位方大夫,病就几乎好了一半,真正的好大夫,他的名字,有时几乎是一帖良药。
但是,伤好了,是不是就表示过去的已经完全过去,他再用不着有所顾忌呢?
所以,他如今忽然又想起这位方大夫,并不完全出于感激,因为他这次的婚事,也与这位大夫有关。
他只服了三帖药,便痛苦全消,恢复正常,如果方大夫当时吩咐他必须静养一段时期,他无疑一定会奉命唯谨,那么便什么事也没有了。
可是,这位方大夫当时却笑着对他说,服用他方某人的药,除了功效神速外,还有一个好处便是病好就用不着禁忌。
“如果你闷得慌尽可出去走走”
他当然懂得对方口中“走走”的另一解释,于是他第二天就“走”进了道关有名的怡红院。
院中那天恰巧来了一个叫咪咪的新姑娘。
名字很新。
人也很新。
他恰巧又成了这个新姑娘的第一个客人。
叫新姑娘陪酒他这并不是第一次,可是说也奇怪,不知是哪一点投缘,这个咪咪竟使他着了迷。
酒喝过了,他想更上一层楼,但这个初涉风尘的小妞儿却提出条件,要占有她,只有一条路,明媒正娶否则宁死不从。
更怪的是,他当时居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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