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最前面:本番外与正文无太大联系,只是一场梦,另外,请保证你在阅读前对康拉德·科兹有基本的了解,或是读过他的列传,来获得更好的阅读体验。
——
死亡,死亡,死亡。
杀。
施虐者以他苍白的手抓起了一块血肉,神色茫然地盯着它端详。他似乎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他对周遭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只是用手指攥紧那块血肉,榨出甜美的汁液。
然后他微笑。
他知道这是哪块血肉了,这是一个人的左侧脸颊。
但它为什么会在他身下?
施虐者的神色重归茫然,他的手指再度开始用力,抓紧了那块血肉。
它已经失去活性,但仍然存有某种应有的坚韧,而这坚韧正在被迅速地抹去。嘎吱作响,血液滑腻地在五指之间滴落。
施虐者痴痴地笑了——死亡的臭味在这一刻冲入他的鼻腔,刺激性的气味终于让他想起了自己是谁。
康拉德·科兹。
人类帝国的基因原体之一,伟大的帝皇的儿子之一,行走在人间的半神之一
世间唯一丑恶的怪物。
他厌恶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哝,开始等待幻象的到来。
他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每次在头痛的折磨中醒来时,它就会从某个地方冲出。吞噬他的理智、记忆、感情。紧接着,一切都会黯淡无光,变成他最为熟悉的黑暗。
而幻象早已在这黑暗中等待许久,它会伸出它那尖锐的爪子,刺入他的血肉之中,品尝他的血液与苦痛。
但是,没有。
没有幻象,没有黑暗,没有疼痛,只有平静与死亡的恶臭。
康拉德·科兹不可思议地察觉到了这件事,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吼叫,面容扭曲,那些停在他脸上的干涸血液纷纷剥离,轻微的刺痛传来,他污浊的头发黏在了一起,刺入眼睛,带来另一阵疼痛,而他毫不在意。
他站起身,用手撑住墙壁,漆黑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然后,他再度开始吼叫。
“赛!”他口齿不清地呼喊。“赛维塔里昂!”
黑暗中没有回复,然后他开始念其他人的名字,那些他尚且能记住,而且并不恨的名字——“沈!塔罗斯!范卓德!”
依旧无人回答。
而康拉德·科兹还在呼唤,除此以外他做不了任何事。他的思绪被幻象的消逝扯碎了,揉烂了,变成了无法粘合在一起的破碎之物。
他不明白幻象的消逝意味着什么,只是狂乱地任由思绪漫游:它想折磨我,它短暂的消失只是为了让我陷入更深层次的痛苦,它向来如此。
它和我那将我扔进地狱的父亲一样,都是谋杀我的凶手
他的思维被这个猜测牵扯住了,康拉德·科兹抽搐地呜咽起来,因变化无常的饮食习惯而突出的肋骨随着他的动作起伏,瘦骨嶙峋的身体上除了几块破布以外再无它物,鲜血与伤痕遍布全身,使他看上去仿佛一个被抛弃的破损玩具。
他跪倒在地,仍然没有用眼睛观察黑暗,对周遭的一切仍然漠不关心。他将那块血肉握在右手里,哭泣着用尖锐的指甲在自己的身上挠出了可怕的伤痕。
皮肉翻转,鲜血涌出,他痛的吼叫起来,但却继续将手指插入其中,试图以疼痛来唤起幻象——比起待会遭到更大的折磨,他宁愿现在就被疼痛鞭打。
恍惚之间,他想起了他的一位兄弟的话语,以及他的声音。
“你以为我没有听到过那些低语吗?”莱昂·艾尔庄森愤怒地对他低吼。“但我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东西,你只是软弱而已!”
“不!”
康拉德·科兹低吼起来,跪姿转变成更重的跌倒,他躺在冰冷的甲板上,抽搐不已。
“闭嘴,闭嘴!伱根本就不明白我经历了什么!”
他的眼皮颤抖着,几乎抬不起头来,口水夹杂着血丝从他满是铁锈味的口腔中飞溅而出。
他的肌肉痉挛了,它们绷紧又放松,使他刚刚对自己制造出的伤口里喷出了更多的血液。薄雾逸散,他在冰冷的金属甲板上惊恐地大笑,狂乱地呼唤,四肢在他自己制造出的血泊中染成鲜红。
这可怕的状态足足持续了两个小时,当他从自己制造出的血泊中站起身时,他已经成了一个被鲜血遮蔽的枯瘦行尸。
他摇摇晃晃地甩了甩头,观察着四周,轻而易举地看穿了黑暗。疼痛残留,而他自己的思绪却漠然到无情。这种对立的状态让他自己分外享受。
带着疑虑,他开始审视这房间——他看见八面紧贴墙壁的旗帜,一张巨大的、有着明灭闪电于桌面上生息的铁桌,和三把不同尺寸的椅子。
地面上满是鲜血,想来是他自己干的,实际上,不仅如此,地面上到处都是他用手指留下的可怕痕迹,仿佛被人用钉耙毁坏过的田地一般杂乱。
血液的气味到处都是,康拉德·科兹若有所思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不出意外地看见了被扯掉或翻转的指甲。
他咕哝着坐下身,开始拔掉那些还残留在他手指上的指甲。至于已经结痂的,他便不再去管了。
它们总会自己好的,而他不会。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了一下,那笑容非常可怕,仿佛因大笑而窒息的死者脸上铁青僵硬的微笑。
做完这件事,他再度站起身,思绪终于逐渐归于平静。他不再感到疼痛了,理智重归于身体。
康拉德·科兹再度开始观察这间房间,半分钟后,他搜刮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就此彻底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里不是他熟悉的地方,毫无疑问。夜幕号上不会有人敢于将如此早期的连队旗帜悬挂在他们的房间之中,而且,就算敢,那些罪犯与渣滓也不可能以正面的态度去面对这八面旗帜。
我的军团里没有好人——康拉德·科兹又笑了——是的,没有好人,我的军团里全是罪犯,全是人渣,全是
不,不对,等等。
这里到底是哪里?
苍白而污浊的怪物皱起眉:我之前又在哪里?
他开始回想,一些连续的碎片闪过他的脑海,而它们不是他的幻象。它们是货真价实曾经存在过的东西。
他看见一座血肉的雕像,双眼泣血,血顺着白骨与被贴上去的残破肉片滑落。这雕像上满是咀嚼和撕咬的痕迹,这很正常,因为这是康拉德·科兹亲手所做。
他以他的手与他的牙齿做出了这座雕像,帝皇的雕像。他曾在某个地方对这雕像说话,做最后的告解,最后的辩白
然后呢?
他茫然地捂住额头——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他开始继续回想,撕裂般的痛楚在这一刻涌上大脑,让他忍不住低吼出声,在疼痛之中,他甚至想要无视那极其明显的大门滑开的声音。
康拉德·科兹保持着痛苦,试图无视,然而他的本能并不允许——他那属于怪物的本能催促着他凶狠地转过了身,看向了那个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的人。
他发誓,如果这是他的那些罪犯儿子中的一个,他必定会折断这胆大妄为者的骨头
但他没有,他愣住了。
走进来的人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一个可能在这个时候打扰他的人。
不是赛维塔,不是沈,不是塔罗斯,不是这些还侥幸存有信念的人,亦不是那些彻头彻尾的人渣。
走进来的人是一个巨人,眼眸漆黑,皮肤惨白,和所有诺斯特拉莫人一样。但问题就在这里,他的子嗣中不可能有人如此高大。
而他甚至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你是谁?”康拉德·科兹嘶嘶作响地问,言语之中的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他已经调整了姿态,佝偻地待在原地——是的,他受了伤,但这并不妨碍他将这个没有穿盔甲的对手开膛破肚。
到了那时,他会抓着后者的内脏,品味他的痛苦,并在他的血液中拷问出每一句话。科兹甚至已经想好了第一句话要问什么了。
你为什么如此高大?
“因为一些特别的理由。”
巨人平静地说,声音同样嘶嘶作响,他的诺斯特拉莫语是如此纯熟。“但是.你又是谁呢?”
“我先问的问题!”
科兹低笑着朝他扑了过去,没有在意他未曾出口的问题为何会被回答,他的右手并拢成爪,朝着那毫无防备的腹部挥击而去。冷笑在脸上显露,他挥爪,然后在下一刻被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天旋地转,脊背仿佛被彻底撕裂。紧接着的是毫不留情的两下踢击,一下胸口,使他感到呼吸困难,一下额头,使他头晕眼花。
他对手的力量大到让原体的体质都无法从中迅速恢复,还有那种速度
他比我更快?他到底是谁?不,他是什么?康拉德·科兹在心中低语,喝问,想要知道答案。
然后,他得到了答案。
“我叫卡里尔·洛哈尔斯。”
那人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语气甚至显得温和。
“你不打算向我介绍你自己吗?”
科兹勉强睁开眼睛,以憎恨的眼神看着凶手,他断断续续地吐出了一句诺斯特拉莫脏话。而那自称为卡里尔的人则在这之后笑了。
笑声仍然温和。
“真有趣啊。”他以轻柔的声音如此说道。“我几乎从未做过梦,尤其是这样的梦境简直就和真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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