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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金臂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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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法’之下,你一个人前往,未免令人放心不下,你稍待两天,等为兄安顿了家眷,陪你走一趟如何?”

    唐百州笑道:“这倒不须要,‘金臂人魔’虽然逃去,李长寿在长安的势力尚在,你留在这儿,怎能轻易离去得的。再说,你多年不问江湖恩怨,也犯不上无缘无故开罪刁家堡,若说我一人太过冒险,刁人杰总不比‘金臂人魔’孙伯仁强了多少,何况,我此去探讯,并不一定就非动手不可,你大可放心。”

    赵文襄见无法劝阻,只得道:“你既决心一往,我也不便过份拦阻,此去能在暗中窥探,总是上策,好在你容貌已变,能不动手,最好别露面动手,倘有用得着我这老哥的,随时欢迎你来知会一声。”

    唐百州道:“只等我被他们蛇形门拿住要剥皮抽筋的时候,我便知会你来收了我的白骨,留着好做钮扣。”

    赵文襄正色道:“你总是口没遮拦胡说一通,真叫人放心不下。”唐百州长揖上马,笑道:“尽请放心,蛇形门那点艺业,还没有放在唐某心上。”

    赵文襄皱一皱眉,也不便多言。

    唐百州抢过马头,才要离去,就见街上站满了百姓,为首一个六七十岁老头儿,双手捧着一包沉甸甸的东西,上前向唐百州躬身长揖,说道:“子午镇全镇百姓,赖大侠才能保全,僻乡无以为敬,些微一点小意思,为大侠略壮行色,万请大侠哂纳。”

    唐百州笑问:“你们那包中是什么小意思呢?”

    老头儿打开包裹里面放着四百两白银,另有一锭约重五十两的金元宝,双手呈了上来。

    唐百州哈哈笑道:“江湖中人不应收受金银,但我也实在荷包里空空,前次为了没有酒钱,险些闹出事来,诸位不提差一点忘了,为了不叫一文钱死英雄汉,银子我收下,黄金敬谢。”

    说着,从马上一挥身,取了银两,向赵文襄笑道:“赵兄,这四百两银子算我收了你的,你得替兄弟奉还诸位父老。”

    赵文襄笑道:“你尽管去吧!我自然理会得。”

    唐百州扬声大笑,轻轻一抖缰绳,瘦黄马拨开四蹄,如飞投南而行。

    在路非止一日,这一天贯穿过了秦岭,正向宁陕行来,小黄马脚下又快又稳,唐百州放松缰绳,任它得得缓行,正行之间,突听得前面一阵金铃响,大路上飞也似驰来一匹骏马。

    这马儿混身雪白,只有稍许枣色花毛,昂首放蹄,神骏异常,马上坐着一十余岁少年公子,唇红齿白,准鼻方腮,两只澄澈无比的眼睛,发射着智慧的光芒,腰间悬着一柄镶满了宝石的长剑,看他那装扮,不是富家公子,便是皇亲国戚,而且,还是会武的哥儿。

    唐百州见那白马来得快,眨眼已到了近前,马上人儿顾盼自雄,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儿,心里先有了三分不快,及见白马疾冲而至,似乎并未把自己这一人一马放在眼中,要想直冲过去似的。

    官道本已不宽,唐百州又有意逗他,离得尚远时,还远远靠边避着,做得好像就怕被撞的样儿,及至那白马已至近前,却陡的一拨马头,小黄马立时横过身来,恰好将整个道路拦得死死的。

    少年公子一时收缰不及,直向唐百州身上冲来,唐百州手舞身摇,口里乱嚷,只叫:

    “不好啦!要了命啦!”

    那少年公子也是大骇,但收势又不及,急得大喊:“糟!撞上了!要撞上了,要撞上了!”

    嚷着叫着,两匹马一凑,少年公子只道完了,忙把眼睛一闭,不忍卒睹。

    谁知唐百州就当两马要交之际,左手翻腕向少年的马头上一按,右手轻轻一带自己小黄马的缰绳,两匹马一错而过,仅只略为擦了一下,唐百州顺手在少年肩上推了一掌,嚷道:

    “了不得,撞死人了!”

    少年被他一掌推得晃了晃,只当果然已经撞上,一时还不敢睁跟,跑了几段路,怎么身后老有人在嚷叫,这才扭头一瞧,原来是个蓬头独眼的肮脏汉子骑着一匹又瘦又小的黄马,紧跟在自己鞍后,那赃东西一只手还拉着自己的马儿尾巴呢!见他回头,方自放了马尾,龀牙向他一笑,说道:“公子爷,你骑马骑得真不错,说撞上,便撞上了!叫人好生佩服。

    少年见了他这脏劲儿,剑眉一皱,忙勒住马,不耐地道:“快走开,唉!脏死了,撞伤了你,自有银子赔你,别拉拉扯扯的,把我衣服弄脏了。”

    唐百州笑道:“要赔吗?那好,我被你这马儿一冲,丢了三千两白金,失了二魂,少了六魄,回去一定被我媳妇儿责骂,我和她一吵,她必然悬梁自杀,她一死不打紧,我三个大儿子没人煮饭,一对双胞胎小女儿没人喂奶,也准得饿死。家里养的三十只鸡,两只鹅,二十只鸭子,没人照管,不是死,也会被人省去。你要赔,得赔我二魂六魄、三千两白金、三儿两女、三十只鸡,二十只鸭、两只鹅,还有一个娇滴滴,嫩皙皙的媳妇儿才行。”

    一面说,一面要哭,一面伸手又来拉他崭新的衣袖。那少年连忙躲,喝道:“怎么,你原来是个无赖,就算碰了你一下,那能扯出这许多东西,莫非要借机敲诈?”

    唐百州更是不依,嚷道:“好呀,你是有钱的公子,我是没钱的无赖?是你找着我撞的,不是我找你撞的,我的损失不赔,还说我是无赖?今天我跟你拼了!”

    说着,从马上跃起,站在马背上,又来拉扯少年的衣衫。”

    少年吃了一惊,那敢再和他纠缠,猛加了一鞭,白马放开四蹄,如飞向前冲去。

    唐百州装疯卖傻,站在马背上,口里连声吆喝,那小黄马一阵疾奔,没一会早追到白马前面。

    少年被他迫不过“霍”地翻下马“呛啷”龙吟,从腰间撤出那柄寒光闪闪的宝剑来,喝道:“你这疯子,再要纠缠下去,莫怪少爷要得罪了!”

    唐百州心里暗骂,仍是一死皮赖脸的模样,也跟着翻身落马,擤了一把鼻涕,向少年身上甩过去叫道:“好呀,你还要杀人?我活着也不耐烦,就给你杀了吧!”

    那少年侧身想躲,哪还能够“吧”的一声,鼻梯正沽在左侧前襟上,黄黄浓液,拉得足有半尺长,从前襟滴向腰间。

    蓦然间,一个没防,唐百州又是“呸”一口浓痰吐了过来,崭新的锦衣上又加了一个黄汤团,你想那少年如何不气,大喝了一声:“混账东西,你是在找死!”

    握腕一剑,直向唐百州前胸刺来。

    唐百州脚下疾转,略一晃身,便将他那一剑躲过,顺手一把鼻涕,又抹在少年肩上,嚷道:“有土匪呀,青天白日要杀人呀,救命哟!”

    在这旷野之中,任他叫破喉咙,那会有人听到,少年怒气填膺,左右略一张望,见并无第三人在场,不由恶念顿起,低喝道:“蠢才,是你自寻死路,你可怨不得谁。”

    喝罢,突然全身行功贯劲“呼”的一剑,向唐百州腰间砍来,唐百州但觉得这一剑迥非适才可比,不但剑带劲风,而且招式大异常规,竟然施展的是巴山刁家堡蛇形门所擅长的“蛇形剑法”

    这怎不令唐百州惊异呢?忙不迭吸腹凹腰,左脚斜退半步,将这一招让过,口里虽叫嚷如故,实际已暗中对他剑法十分留意,心里却骂道:“小王八羔子,你是来孔夫子门前卖弄文章?老于正要找你们蛇形门的霉气,你倒要砍了我练剑的小祖宗?”

    他心中咒骂身手却并来稍缓,闪过那少年几招快攻,手腕一探,也将新置的那柄青钢剑撤出鞘来,剑诀遥领,振臂出剑,叫道:“小伙子,要干大家干,你也接我几招试试。”

    随手一挥“当”的一声想将少年长剑封退开去,然后施展“魔剑无上心法”给他一顿重重的惩戒。”那知两柄剑一交,响声才过,唐百州突感手上一轻,原来自己这柄青钢剑已被一折两段。惊叫道:“好小子,原来你还仗着剑利,想占老子便宜。”

    说着,疾翻腕臂,这一次竟撤出了“玄铁剑”

    那少年见他撤出柄锈渍斑斑,难看得不能再难看的锈剑,益发放声哈哈大笑,道:“蠢才,你还有多少破铜烂铁,一股脑都搬出来吧!少爷神剑正可试试锋芒。”

    唐百州笑道:“小子,先别吹大气,算你那把剑是柄宝剑,我就凭这把锈东西跟你试试,我让你砍三剑,三剑能把我这烂铁砍断,要我给你跪下磕三个头都行。”

    少年冷笑道:“好!我要把你这锈东西砍断,那时只怕你光磕头还不行呢!”

    接着,大臂一抡“呼”的一招“水蛇摆腰”剑挟劲风,横砍了过来。

    唐百州哼了一声“玄铁剑”突的倒转,剑尖向下,左腿一收,仅用右脚拄地,硬接这一招。

    两剑相碰“档”的一声脆响,各自退了一步,横视自己手里剑锋,居然全都没有半点损坏。

    那少年大怒,喝了声:“蠢才,你再接一剑!”手中宝剑在头上绕了一圈,贯劲直砍,也不用什么招式,剑如泰山压顶,对准唐百州劈了下来。

    唐百州哈哈笑着,脚下蹲桩,锈剑横举,又是一下硬接。

    这一次少年用了全力,双剑一触,火花激射,究竟唐百州比他多吃了几年干饭,那一股反震动,直将少年迫得退了三步,双方再看看手中兵刃,唐百州的“玄铁剑”仍然完好如初,那少年的长剑上却多了一处小小的缺口。

    少年又是怒又是心疼,手拂着宝剑,眼中泪光盈盈,陡的一声凄厉的大叫,挥剑又扑了上来,道:“好蠢才,毁了少爷的宝剑,我这弥天血仇,怎能报得?今天和你拼了!”

    唐百州见他双目尽赤,人似疯虎,却并不再和他硬接硬拼,嘻嘻笑着拧身晃肩退了六七尺,脚一顿,早上了小黄马,笑着叫道:“这是给你小小一点惩罚,小子,咱不和你一般见识,再见再见。”

    微徽一抖马缰,那瘦黄马拨开四蹄,刹时奔出数丈以外。

    少年恨得咬牙切齿,腰身用劲,也飞上白马,随后紧追了下来,高声骂道:“狗蠢才,贼蠢才,少爷跟你仇如海深,不把首级留下,还想向哪里逃。”

    唐百州对他的叫骂充耳不闻,小黄马去势如风,少年催马狂追,哪里追赶得上,两人一前一后,又奔出山道,唐百州心中对这少年起了绝大疑心,故意不奔正途,策马就在山边兜圈子乱跑,一面忖道:这小子口口声声身有血仇,所使又分明是刁家“蛇形门”剑术,那么他此行目的何在?仇人又是谁呢?且不管他,先逗他一个够,再设法把他制住,套问实情。

    这一片丘陵地势极广,那少年宝刃受创,满心愤恨,提剑催马只顾穷追,唐百州明知他坐骑决然追不上自己的小黄马,乐得嘻嘻哈哈,一面引着他兜圈子,一面冷言冷语调侃,两匹马一奔一追,把这片地方当作了跑马厅,宛若流星赶月,刹时兜了四五个圈子。

    唐百州更表演骑术,索性收了“玄铁剑”在马背上一会儿倒竖蜻蜒,一会儿站着,一会儿躺着,一会儿又反身倒跨,比手划脚,大声吆喝,把那少年气得五脏冒火,七窍生烟,没命的追着。

    追了约有顿饭之久,白马虽然神骏,却始终赶不上小黄马快捷,相距总保持着两丈左右,这一段时间下来,少年也深感无法凭坐骑追上人家了,探手入怀,摸出六支三菱镖来。

    他觑了个真切,亦不出声招呼,猛的抖手将其中三支钢镖分品字形向唐百州背心打出。

    唐百州虽在笑闹,耳目仍然灵异,陡听得身后破空声到,忽在马上一个翻转,面向后倒骑在马背上,左右两手齐出,接住了其中两支,轻轻一扭身,又用胁间把第三支钢镖也挟住,笑道:“这倒不错,只赛跑太没意思,咱爷儿俩抛镖玩玩。”

    说着,便把接得的三支钢镖也向少年掷回去,那少年一面探手接镖,一面又将另外三支疾射过来,唐百州边接边回,心中大乐,刹时间镖去镖来,就像特为赛马增加的余兴节目。

    少年数次发镖无功,又生了恶念,心道:我先弄倒你的坐骑,看你还有什么办法?于是,手法一变,发镖不对人身,专找马股。

    但唐百州也有他的办法,见少年用镖飞射坐下马儿,自己在马背上够不着,无法接截,便拔出了“玄铁剑”左手执剑,专门吸取飞镖,右手从剑身上取下镖来,依然又打回去,毫未影响到截接投射,仍旧笑哈哈只当玩耍。

    那少年大骇,他万万想不到这家伙一柄锈剑,竟有这许多用处,如今黔驴技穷,怒火也消了大半,勒住马不再穷追了,唐百州见他停马,也勒马站住,仍然相距他两丈距离,笑道:

    “怎么不玩了?敢莫是想再换换花样?”

    少年心知今天遇着高人,把适才鄙视的心情强自压撩,缓缓说道:“咱们无仇少怨,你为何毁我宝剑,存心戏弄?能不能留下个称谓,彼此容图后会?”

    唐百州一听他有意要走,忙道:“别走别走,咱们有缘相遇,大家全没有玩尽兴,怎么倒要走了?名字不用问,再跑个十圈八圈如何”

    少年羞愤交集,含泪恨恨说道:“你不要再存心戏弄人,我身负血海深仇,十年苦学,满以为此去可以报复父仇,扬眉吐气,不想在这里初次遇敌,便折辱在你手中,怨只怨自己学艺不精,贻羞师门,父仇无由得报,空自忍辱偷生了这许多年。朋友,你如不是长安金刀李长寿一党,就请你留个名字,傅某但能手刃了亲仇,那时必寻你再拼三百合,以雪今日捉弄的奇耻。”

    唐百州暗道:“这就对了,你早把心意说出来,咱们也不必多费许多过节。但他故意做得满脸不屑的道:“唔,你仇人是长安金刀李七吗?倘若果真,我看你就凭你这几手巴山刁家堡蛇形门的臭剑法,这一辈子也别想报什么仇了。”

    少年吃了一惊,诧道:“你怎知我是蛇形门弟子?”

    唐百州冷笑道:“蛇形门那几手三脚猫,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小伙子,你既然投错师门,这就不报也罢!”

    少年又有些怒意,剑眉一剔,道:“蛇形门剑术无敌天下,你不过手上多了一柄利剑,就能小觑刁家堡的上乘心法?”

    唐百州向地上“呸呸”连吐了几口唾沫,道:“算啦算啦!吹什么?谁还不知道刁人杰那老东西吃几碗饭?肚子里装的什么草料?”

    少年脸上露出惊异之色,蛇形门掌门人刁人杰乃武林耆宿,连扛湖中辈高位尊的高手,都得称他一声“前辈”这独眼龙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小觑他,骂他是“老东西”?他心中有些不忿,便道:“如此说来,阁下必是身负绝世武学的江湖异人了?只是异人虽是异人,却连名讳也不敢向人一示。”

    唐百州笑道:“承蒙你称赞,不敢不敢,异人虽然谈不上,自信还不会把几手‘蛇形剑法’放在眼中,这样吧!咱爷儿俩比划比划,我要是三招内不能使你长剑出手,就算我吹牛,随你要把我如何处置,如果三招内叫你松了剑,你便把来历经过,一五一十向我说说,也许我老人家一高兴,传你几手绝招,不定倒真能杀得李长寿,报得你的父仇。”

    少年听了,豪性大发,笑道:“那再好汉有,傅某就领教你几招绝学。”

    说着,长剑剑锋半转,斜刺里划出一招“蛇行丛草”明刺左胸,实点腰胁,这一招乃蛇形门得意绝招之一,妙就妙在剑招后面所隐变式,虚虚实实,令人不易摸透,极难趋避。

    唐百州出身“灵蛇剑派”平生所学,实与“蛇形门”招术颇多暗合之处,这也是刁天义兄妹双探终南山,想要夺取心圆大师遗著“灵蛇剑谱”的原因。少年这一招“蛇行丛草”他那有看不出的道理,心中冷笑忖道:“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剑术竟然已得蛇形门的真传,当真不易呢!”见他剑锋将近前胸,这才陡的探臂,撤出“玄铁剑”剑一出鞘,紧接着就是一招“万花乱抖”反迎逆袭而上。

    “魔剑八式”乃天下剑术精华“万花乱抖”方才出手,已不容少年有变式撤招的余地,眼前剑花一阵乱,还没有看清楚唐百州用的什么招式,自己长剑已尽被封在外圈,顿感无从插手,忙不迭脚下疾退了两步,刚想脱出圈子,再行振剑还招,怎挡得“魔剑八式”一招才出,八式连环,间不容发,刹那间四周涌起一片剑花,蹑踪紧跟着圈到。

    少年大骇,一招“蛇游枯枝”才使出一半,已不得不暴身再退,暗中吓出了一身冷汗。

    唐百州蹑步跟踪,化作第五招“花枝招展”仍用诡诈的变招,迫使他和自己硬接。

    “万花乱抖”和“花枝招展”全是变化无穷的招数,展开来剑动身摇,委实令人眼花撩乱,果然,那少年功力不足,眼前一阵花,退无可退,只得奋力挥剑,硬接了一招。

    两柄剑“当”的一声相交,少年手臂上一麻,但仍紧握着剑柄,并未脱手,正在骇异,唐百州第三招“摇头摆尾”又接着挥出,少年再也无法迎拒,被剑尖扫着腕肘,微微一阵刺痛,不自觉手一松,长剑已经掉在地上。

    唐百州笑着收了剑,道:“凭你这年纪,能接得两招,已经相当不凡了,现在你可服了吗?”

    少年又羞又愧,突然双手掩面,放声痛哭起来。

    唐百州道:“哭什么?输赢有啥大不了?从来习武的人,哪有只赢不输的?若都像你输一场哭一场,天下尽是哭声了,谁还有心情去发奋图强呢?”

    少年忍住哭,抽咽说道:“我埋头苦练了十余年,满以为就此可以寻仇雪恨,想不到十几年功夫,才挡得你两招,这些年工夫,岂不是白费了。”

    唐百州笑道:“所以我告诉你呀,像你能挡得我两招的,非当今高手,还办不到呢,你十几年苦功倒没有白费,只可惜师父找错了。怨得谁来了?”

    少年卟的跪倒地上,叫道:“那么,我就拜你为师吧!只要能报得父仇,什么苦我都能吃的。”

    唐百州脸色忽然一沉,道:“练武的人视师门若生父,岂有随便就叛师另投的,你今天打不过我便拜我为师,明天再遇上比我更了得的,岂不又叛我去投靠人家了吗?看你一表人才,怎么却是个心志不定,见异思迁的小人?”

    少年被骂得垂首不语,迷惘地站了起来,除了流泪,再没有第二个办法。

    唐百州冷眼看了他半晌,道:“咱们话说在前面,现在你既服输,就该把身世向我细说一遍,你投在蛇形门中什么人的门下?”

    那少年想了好久,最后长叹一声,说道:“先前我和你比砍三剑,被你毁了宝剑,还只当你不过剑比我锋利,现在看来,当真是浩日萤火,相差得太远,既然你也说师门恩重,未可或忘,我也无脸再提恩师名讳,你知道我出身巴山蛇形门,就已经使我够替蛇形门丢人现眼了,还是不提师门的好。”

    唐百州忙道:“这却不然,你总共只这么大年纪,入门不过十来年,能有如此成就,已是难能可贵,这怨不得你习艺不精,也不能怪蛇形门剑术太劣,实在说起来,是我这一套剑法太奥妙了,不是我吹一句,休说蛇形门,当年练这套剑法的前辈,纵横天下百年,从未遇过敌手,你败在他老人家这套剑法之下,算不得丢脸,还是把你授业师父提一提,不要紧的。”

    少年又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一定要知道,我就详细告诉你一遍。我姓傅,名叫小保,父亲是一家镖行镖师,只因误交匪人,结识了长安恶霸金刀李长寿。这李长寿人面兽心,觊觎我母亲,竟然设法害死了家父。赖镖行中同仁们协助,才使我母亲未遭李长寿魔掌,逃避天涯,埋名隐姓,生下我以后,才养到五岁,母亲便因忧伤过度,撒手长逝。

    留下我孤苦无依一个孩子,幸得恩师蛇形门掌门人刁老前辈途经察知,才将我收为螟蛉,带回巴山授艺。十余年来,无时不以双亲深仇为念,只因恩师研习几种精势剑术,多年来一直闭关无法亲传我武功。我这几招剑术,全是由师姊刁淑娴代师传授所得,十年苦学,自以为可以寻仇寻恨了,不想今天与你相较之下,我所学所得,不过萤火蝇光,实在渺不足道,父仇不共戴天,只怕难以报复了。”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思起前情,忍不住又呜呜咽咽,饮泣不已。唐百州沉思良久,又问道:“那么,你离山寻仇,可曾得过你师父或师姊同意,他们放心让你一个去冒这大险?”

    傅小保道:“本来我也曾禀过师父和师姐,说明寻仇的心愿,但他们最近不知为了什么事,甚为忙碌紧张,前些时大师兄刁天义还曾负伤回山,对我的大仇,均无法兼顾,不许我离山行动,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便私自偷下巴山,往长安寻找仇人,说起来,师父他老人家是不知道的。”

    唐百州闻言心中猛的一动,方欲继续追问巴山情况,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三匹马已经如飞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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