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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情到浓时反转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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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飞问道:“她给你什么好处,我是说她即然求你替他也报仇,多少也有一点报酬,那报酬是什么,可否告之在下?”

    中年人怔了一怔,摇头道:“是义勇为之心,人人都有,本人并不贪图她的报酬!”

    越飞道:“那么,她一定用美色,用她美丽的容貌蛊惑你?”

    中年人愤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兄弟岂是好色的人!”话虽如此说,但一张脸孔已涨得血红,显然他做贼心虚,在神色间露了行藏。

    越飞凭貌观色,早知他脸红的原因,心中大恨,继续问道:“她怎样牺牲色相,蛊诱你与我为敌,你说,你说!”

    他一连说了两声“你说”大有命令这式,中年人愕然道:“你问这做什么?就算她用美色蛊诱我,与你何关,你是将死的人,这般哆嗦,本人真不想听下去!”

    越飞大声道:“她一定把身体交给你了,对不?”言来声色俱厉,那一双湛湛的眸子,喷出火样的凶芒,逼得中年汉子连退两步,心神骇然。

    他鼓足勇气,大喝道:“你说话好听点,明人眼里不渗沙子,本人早知你不是好来路的!”

    越飞忽想道“我怎地如此恼恨?为她而生气是不值得的啊!”他平息一下心绪,语声也减低不少。

    “朋友,我猜她为了杀我解恨,一定把洁白之身交给了你,对么?”说着,目光仍灼灼的注视对方,心身起了莫名的紧张,恐慌。

    中年人学过几手武功,见识多广,从越飞逼人的眼神已看出自家非其对手,但矢已上弦,不得不发,只有硬着头皮,沉声说道:“这不关你的事,本人恕不奉告!”

    越飞忽然暴燥起来,一双手臂疾如闪电,抓住中年人的肩膀,微一使力,中年人惊怔了交加,痛得大叫一声,眼泪都流了出来,他心中甚是恨他,明知自己不说,就将遭遇,仍硬撑下去,大声道:“朋友,要杀便杀,本人决不皱眉,但要兄弟说出一句话,那可是难比登天。”

    越飞道:“她一定做了,为了杀我,她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不知怎地,他忽然恨中年人入骨,手掌使劲,中年汉子痛叫一声,几乎昏晕过去。

    他咬牙切齿,咒咀不休!

    “大爷武功不如你,要杀要宰,任凭尊意,便要凌辱大爷,那可是绝子绝孙的勾当,大爷誓死不从!”

    越飞大叫道:“王八蛋,你为她不值!”

    中年汉子恨恨道:“什么不值,大爷见义勇为,助她雪耻,比起你来,不知好上几倍,别看大爷武功不高,人就不争气,哼,他妈的,大爷还没有欺辱过单身弱女子”

    越飞怒气冲天“劈拍”打了他两个耳光,用力一掷,把他掷出三丈多远,拍达一声,跌个屁股朝天,满口泥沙。

    他喷怒的骂道:“王八蛋,你得了人家的身体,却如此不争气,我真为她叫屈,快滚,快滚,过了一刻,我要你脑袋搬家”

    中年人一声不响,爬起来就走,连一句场面话也来不及交代了。正是三十六着走为上着。

    越飞目见他一拐一摆的狼狈像,恨极而自语道:“你呀,真是个大傻瓜,牺牲了一切,弄来这么个不中用的饭桶”

    他非但不同情她的遭遇,反而恨她入骨,他嘲笑的自语道:“你该死心了吧,哈,你真是个命贱人贱的荡妇,你以为你的目地会达成?哼,你失败,有一天见了你的面,我将大大的侮辱你一顿”

    他重重的呸了一声,嘴角挂着轻蔑的冷笑,继续赶路。

    他心常常不安,露天睡眠的时候,眼前尽是淡装少女凄苦的容貌,她默默流着泪水,在寒冷的气候下,那两行清泪,凝洁成冰,僵硬的挂在面颊,他仿佛听见遥远的呼声,一遍又一遍的哭喊道:“越飞,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当他清醒的时候,他依恋的回忆了下他与她初次邂逅的情形,但是,到了他想到“她已牺牲了一切,用色相蛊惑人与他为敌”时,他立刻轻蔑的冷笑道:“你恨吧,我永远健在,如日月在苍空,苍林在古山——”

    他更不同情的是:“你可以凭美色找个像样的人啊,那知你千方百计却弄来个饭桶,那饭桶吃不住我一掌,你怎的如此低贱,看中了他!”

    于是,他生气的不再想她,将一份恋情,寄向遥远的南海,那美丽温柔的青凤姑娘——

    两日的行程,峨嵋山早已在望,他抚了抚腰的兵器“金滕月战”准备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拼斗。

    沿着山路,疾步踱着,四周山水风光妩媚,美丽如画,他却一顾不顾。他并不怕峨嵋掌门空无大师,他认为空无大师抵挡不住他凌历的二十招,他忧患的是那峨嵋仅存的上代奇人“金环古佛”他清楚的回忆起雁荡山上,金环古佛将他打入万丈深渊的武功,那不是他凭本身武功能够胜任的。

    他挺了挺胸,暗道:“我何不先杀了空无大师再说,等金环古佛闻声出来时,空无大师已做古人,自己师仇了结,纵然不幸丧命,也无所牵挂!”

    计策订好,加快脚程,奔掠上山。

    一座金碧耀煌的大殿首先映入眼廉,气派之大,越飞不禁为之动容,大殿前一双铜鼎高达两丈,不下千斤,鼎内香烟袅袅,冉冉升空,此刻晚霞满天,映峨嵋山峰,显得那么挺秀而壮丽。

    越飞举目望去,奇怪的,一个人都没有,除了偶而钟鸣,嘹亮深良的浮荡空际外,空荡荡地,这名垂千古的峨嵋圣地竟出奇的单调。

    他忍不住扬声叫道:“空无大师在否?请出来一谈!”

    清越的声音历历不绝,大殿却不见有人出来,越飞呼出声时,深感鲁莽,不要因此警动了金环古佛,报仇未成,就含恨而终,但半响不见有人回应,心绪立刻平静下来。

    暗自警想道:“不要是自己踪迹暴露,空无大师有所图谋,故意避不出面,行其鬼计!”思至此,忽疑神疑鬼起来,四周仔细顾盼一周。

    等了一会,情绪不宁,忍不住再呼喊一声:“空无大师,难道你死了!”

    声震长空,他有心施为,只惊起一群倦乌。

    蓦地——

    大殿之内忽飘来铿锵的语声:“不错,空无已死!”

    越飞闻声,大吃一惊,自语道:“不行,管他是谁?自己也要跟他碰一碰!”气沉神凝,提丹田之气,大声呼道:“你是金环古佛吗?请出来一谈!”

    大殿铿锵的语声又飘送而来:“不错,老僧正是金环古佛,小友是否来索取师门仇怨?”

    越飞坚决的道:“正是!”大殿内金环古佛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空无已死,汝师门之恨就此了结,请下山吧!”

    越飞道:“不行,在下尚未得知空无大师为何而死!”

    金环古佛长长一叹,道:“日前‘南海圣僧’道友,来此与老僧交谈甚久,老僧明白令师死因,即命空无自行兵解,唉,小友,令师一命抵红魔生,紫阳道人,玉真子及空无四人足矣!汝还嫌不够么?”

    越飞道:“口说无凭,空无大师尸体在下未见,怎能相信!”

    金环古佛又叹了一声道:“罢了,小友即有此意,老僧不能拒绝,铁剑,你且将空无灵棺,送他过目!”语声才毕,大殿内缓缓走了一个身材修长的道人,双手抱着一具棺材,面有凄色,越飞走近一看,棺材裹白布掩体正是杀师仇人——空无大师,他点了点头,修长身躯的道人立刻走回大殿。

    金环古佛又道:“小友,汝可以离去了!”

    越飞沉声说道:“可以就可以,但在下与你这怨,尚未解决,想乘此机会,一并了结!”话未说完,殿内金环古佛已苦笑接道:“小友执意报昔日一掌之仇?”

    越飞朗声道:“不错!”一面凝视内视,默运神功,充分实双掌。

    金环古佛道:“不瞒小友,老僧为此错事,决定面壁十年参修,以咎其罪,老僧无话可说,小友如不肯罢休,只有以身精血对邪魔竞斗!”

    越飞愕道:“此言何意!”

    金环古佛道:“老僧多年修行,却因一时犯气之戒,误伤小友,此刻小友若一定不肯放过,老僧只有忍走火入魔之险,以肉身接汝内家罡气!”

    越飞问道:“汝可利用此绝好时机,毁老僧肉身!”

    越飞毅然道:“你不仁我却不能不义,等你坐关期满,我再上峨嵋领教便了!”说罢疾走下山。

    一阵轻风飘过,那金环古佛铿锵的语音又传扬过来:“小友,剑道即是人道,汝自紧记,老僧误动一时之气,后悔莫及,以十年面壁,澄心修性,不无过咎之意,小友若存有仇必报之念,将剑道流于邪门,就大错特错,不管小友日后是否索恨峨嵋,老僧整重嘱咐一句‘练剑易,修心难!’小友有绝世武术,要永久留名,还须以‘仁’恕人,方才蹈于误途。”越飞一惊,提声呼道:“古佛此言,是叫在下放过你我之间仇怨?”

    金环古佛的语声,众遥远的地方飘来:“善哉,善哉,回头是岸,小友灵性已生,以‘仁’恕人,不日即将得百姓爱戴。”

    越飞似解非解,仇念一消,犹豫道:“让我考虑,考虑!”

    金环古佛道:“自古正义公理为一,考虑一辞,修道人谓之‘不坚,心不坚邪魔外生,百难摆脱,南海道友与老僧交谈良久,深知不坚为害人之大,小友善自处世,勿蹈恶流!’

    越飞颓然自语道:‘你对,你对,空无大师即死,恩怨了了,自己何必逼人太甚!’善心一动,灵台生静,提声呼道:‘古佛修养高深,善心点化,在下自愧弗如,这里告辞!’

    他说完此话,身心忽感觉无比的轻松,像放落一块巨大重石似的,一溜烟飞掠下山,绕了两圈,便寻着道路。

    越飞下山之后,就忙着寻找‘飘逸剑客’,劝他返回南海。五日邀斗之期渐近,尚无一点头绪,越飞不禁忧愁的皱住剑眉。

    偷个空儿,抽出‘金滕月战’神器,擦拭了一番,却发现一椿怪事——

    前头道上,风沙大作,团团灰土直朝这边滚来,这并不是风吹的,也不是大自然造成的,却是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扭作一团,跌在地上,边滚边打,出掌零乱,只要是对方,眼不看拳头已出,甚至有时俩老张牙乱咬,神态可笑。

    这两个老头已昏乱,喘息如牛,舍身忘死的扭打,那凶猛的缠性比任何武林中的拼斗都来得惊人。

    越飞忙收好兵器,奔了过去,道:‘别打了,老人家身体不好,怎吃得消!’

    俩人充耳不闻,依然纠缠一堆,边打边滚,那撕裂的衣衫,及脸上层层灰垢显示俩老不知打了多久,滚了多少路。

    越飞有点好笑,但见俩从非制对方死命的打法,他笑也笑不出来了,一掌抓住一人,向外一分,毫不费力的分了开来。

    越飞暗想:‘俩老武功不高,拼性却如此惊人!’

    这两个长须老人,年龄已高过七旬,但肌躯的颜色却未因年龄老迈而衰败,仔细一看,竟是洁白如玉,越飞暗中一凛。

    俩人大大的喘了一下,又忘命的扭做一团,乱打起来。

    越飞目光掠处,心头双是一震,俩老躯修伟,面貌清奇,虽满布脑后,但轮廓清楚的辩明得出。

    不一会,就在越飞发愕的时候,俩人周身伤痕,又泪泪流出鲜血,敞在地上,十分刺眼。

    越飞仔细打量一下,那伤痕不下百处,从破裂的衣衫内泪泪流出,俩人不知打了多久时辰,全身衣衫尽为鲜血所浸,已然变成个血人。

    越飞暗叹道:‘纵然劝止他俩,恐也回生乏术!’

    不忍见他俩再斯拼下去,大喝一声,重把俩人分开。

    在左边一个长须老人,神志混乱,一声不响,举掌朝他击来,越飞不想闪避,但目光触及老人手掌时,却不由大大的震憾了一下,一霎间,他已看清此老手掌掌心寸余地方,晶莹如玉,几可透视手背!”

    “那是代表一种内家功力修为已臻巅峰状态的特征呀!”他惊得呆住了,但老人手掌落在他胸上,却觉得一点劲道也没有,他更迷惑了,疾忖道:“难道他生成就是这个样了!仅是一种巧合而已。”

    他思忖不定的时候,俩老又扭做一团,并张牙咬着对方——

    越飞又明显的看清另外一个老人,右掌掌心同样有个特征,但那特征却与左边的这老人过然相反,左旁老人掌心晶莹如玉,他掌心却血红如火,寸余地方,红光闪闪,越飞然疾忖道:“决不是巧合的,这两老分明有一身高深莫测,如同汪洋大海的内功!”但他俩为何做如此可笑的打法?

    “也许,俩人内功不分轩轾,斗了一段漫长的时间,双方力尽神倦,又不愿罢休所致”

    他想那一段效量的时间,一定是空前未有漫长——

    如此断定,他反而不敢去拉了,俩老气喘如牛,胡乱扯着对方的头发,长须,眼光迟纯,昏昏欲睡,但始终没松手。

    “这真是一场闻所未闻的拼斗!”越飞目睹俩人舍生忘死的扭斗,生出无限的感触,他想:“有一天我也会如此”

    忽然,那掌心血红的老人沙哑的叫道:“苍龙神鹰,咱俩死死定了”

    闻言;越飞大惊失色,疾目打量,那须发零乱,满面污垢的,正是一代奇人苍龙神鹰,先前越飞大意这下没看出来,此刻分辨之下,呼吸为之停止,他呆愕愕的望着这位奇人,在这里竟威严全失,狼狈得像丧家之犬,奄奄欲毙。

    苍龙神鹰也沙哑的叫道:“星宿老魔,你别以为中原无制你之人,哈哈”他狂乱的笑声,使人意味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哀。

    回想目前,他与“狂杀一君”的一场比斗,何等惊心动魄,那无声的威服在场所有豪杰,包括越飞在内,但这里只是一个垂死的老人越飞不敢再想下去,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那星宿老魔无疑就是玉真子所提,被星宿奉为神明的奇人。

    这昔年龙杳习士的叛徒,一身武功,尽得龙杳习士传授,神鬼莫测,现在,跟苍龙神鹰两败俱伤,奄奄待毙,可见两虎争斗,必无好的收场。

    越飞不解的是俩人因何引动干戈,想像中,那原因必是一件大事,否则俩人如此争斗,足可破武林厮杀拼斗凶猛的史例,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所能导致的。

    道上染满了两位奇人的鲜血,越飞心知俩人必死,遂不忍的别过头去,那中原奇人苍龙神鹰嘶吼道:“老怪,你想毁我女儿,此生此世,可办不到了!”

    越飞心头一跳,恍然大悟,疾忖:“原来为了这个,唉,苍龙神鹰性情果然古怪,但他爱女的感情却令人敬重!”

    转念一想,不禁哎呀出声:“星宿奇人欲毁的女人分明是金玲嘛,苍龙神鹰与她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怎为她作这大的牺牲?”

    此时,他十分怨恨金玲,心道:“若不为了这贼女人,苍龙神鹰会落得这悲哀的下场,哼,贼女人应该毙命于星宿奇人掌下才对呀,苍龙神鹰老前辈,您怎为她”

    忖未了,星宿奇人忽大叫一声,仰面躺下,从此再不动弹了。

    苍龙神鹰吃力的缓缓拔出那插入他两眸的手指,指上沾满血桨的血液,他却一看不看,嘶哑的狂笑道:“星宿老魔,老夫终于胜了你!哈哈三昼夜的比斗,你仍输老夫一着”

    说着,噗通一声,气尽力绝,栽倒地上。

    越飞连忙跪下,将他扶在身上,探了探他异息,进少出多,立将去逝,不由忙摇着他修伟的身体说:“老前辈,您有何未了之事,快说,晚悲替您办好!”苍龙神鹰缓缓睁开眸子,他似乎清醒了一下,迟纯的望了越飞一眼,吃力的说道:“没有就是有你也办不到”

    越飞毅然道:“前辈,请信任我,我会办到的!”

    苍龙神鹰摇了摇头,提气道:“男女之间的感情,你有办法勉强去做?”

    越飞一怔,暗想:“糟了,什么事都好办,唯独这事困难!”他是情场过来人,深知男女之间感情难以左右,不由颓然垂下头去。

    苍龙神鹰继续说道:“我那干女儿被情人所弃,整天闷闷不乐,落落寡欢,你若寻着她那情人,可代表夫教训他一顿!”

    越飞点头道:“晚辈遵命,不知那人叫什么名字?”

    苍龙神鹰道:“他姓越”话说一半,目光触及越飞那半边乌青的脸颊,老脸立刻一变,越飞暗叫不好!

    “糟透了,他干女儿是绮玉!”

    果然不出所料,苍龙神鹰怔了怔神,一掌打去“拍”的一声脆响,劲力虽甚弱微,越飞却羞红了脸,只听他振作精神大声骂道:“小子,冤家路窄,想不到老夫说的那混蛋,就是你,好,好,老夫自认倒霉,此刻无能治你,若在三天前,你就有苦吃了!”

    越飞红着脸道:“老前辈您别错会,是她弃我,不是晚辈弃她!”

    苍龙神鹰道:“你别想骗老夫,哼,绮玉那小妮子早将一切告诉了老夫,在老夫未死之前,若然听不到你亲口说自愿与他破镜重圆的话,我我就”一口气提不上来,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人已摇摇欲堕。

    越飞苦着脸暗想:“绮玉分明弃我而去,却说我弃她,可恨已极,但若不答应,苍龙神鹰死不瞑目,这如何是好?”

    苍龙神鹰闭目休息了一会,努力振作一下,大声问道:“混蛋,你答应不答应,快说,快说,老夫死前,要探探你的心意,到底如何?”

    越飞被迫无奈!只有点头道:“前辈息怒,晚辈答应与她言归和好!”苍龙神鹰眼皮垂下,口道:“真的吗?小伙子,老夫死前不容许人欺瞒!”

    越飞道:“您老放心,晚辈决不敢食言!”

    他心中暗叫苦不迭,苍龙神鹰长长吸了一口气,头一垂,双腿一直,顿时气绝身亡,一代奇人,就如此经过一场怪诞的拼斗而死。

    他性情古怪,一生行事乖张,不料死时,也是这般怪诞。

    越飞含泪,默默哀掉。

    他仔细埋葬两位奇人的尸体后,继续赶路,经过这场波动,他似乎了解了一些,但当他想起自己许下的诺言时,他的眉毛又深深地皱住了。

    在漫无目境的旅途上,他仔细的忖道:“我必须奚落她一番,然后实行诺言,若然她真的不曾变心,我可以待她好一点,否则,同床异梦,言行分岐,她也不见得比自己快乐到那里去!”

    走进城,决定先找一间客店住下再讲,岂料,脚才踏进店门,那店伙已满面笑容的递上一张字条,并道:“客官,您可是姓越?”

    说话时,一瞬不瞬注视着越飞那乌青一片的半边脸色,越飞瞧惯了这种眼光,也不以为忤,点头道:“不错!”

    一面接过那字柬,只见上面短短写着数行小字:朋友:

    五日之初,切莫忘记,两日后“骷髅山顶”候汝侠纵。

    索恨者留。

    越飞气恼异常,愤愤想道:“难道我会逃掉不成,你如此紧逼不休,目中无人,届时非给你点颜色看看!”顺手赏了店伙一两银子,问道:“那留柬的人生像如何?走了多久!”

    店小二巴结的媚笑道:“那留柬的人长得很漂亮,刚走不久!”

    越飞心中一动,再问道:“你可看清,他朝那方走的!”

    店小二道:“北方!”

    越飞再赏了一两银子,嘱咐道:“好好照顾我的房间,别让生人进去!”

    说完,转身向北方疾走而去,店小二眉开眼花,双手颤抖的捧着那二两赏银,口中喃喃道:“肥羊!肥羊!”

    他无形惊喜的道:“只要我好好巴结,更肥的还在后头呢!”

    越飞四下打量一下,见路人稀少,忙展开轻功提纵之术,向北方疾追而去“哼,索恨者的狂语,使我不能忍耐下去,管他约定几天比斗,找着了他,非跟他分个上下不可!”

    忽然,迎面飞掠来一人,快如疾风,低头奔驰,眼也未抬一下,眼见就要与越飞相撞,幸好越飞及时发觉,才避免此无妄这灾。

    那人从他肩膀擦过,忽收式停下,大骂道:“不长眼睛的狗,差点撞着老子!”

    越飞怒道:“朋友说话好听点,若非在下及时闪开,只怕朋友收式不住,撞着在下,是非一眼能看出,何必出口伤人!”

    那轻功卓绝的人,一双炯炯眸子充满挑雾的意味紧紧盯着他,大声乱骂道:“格老子你吃了虎心态胆,敢跟老子顶口!”言来一口浓厚四川土音,粗燥下流,只听得越飞怒火上冲,鼻孔生烟。

    由此,他忽然想起几日前那无故寻自己麻烦的中年汉子,与此人硬不讲理态度一模一样,心中一凉,暗想:“难道他也是她找来的‘能人’?她又牺牲了一次。”一股莫名的妒愤之意,涌上心头,大声反问道:“朋友,真人面前不说假说,你无故挑导在下,莫非是她指使的!”

    这操着浓厚四川土音的壮士敞笑道:“格老子,你招子竟是雪亮!”

    此言无疑表明自己正是淡装少女指使寻仇来的,越飞脸孔一变,怒道:“那贱人一定又用色相迷惑了你,是吗?”

    壮士浓眉一轩,粗狂的笑道:“凶儿子,你再说她一句不是,老子立刻就宰了你!”

    越飞冷笑道:“你试试看——”

    一个抢步,电闪般扬掌如下。

    壮士脸色微变,疾步后退,越飞一掌落空,左掌倏然劈下,掌风嗖然,其利如剪。

    壮士心头一震,呼呼推出两掌,越飞立意擒住这人,那容他有喘息的机会,左掌未直,右掌灵蛇般伸出,并前进一步,嗖嗖嗖,在一连串攻击下,扣住壮手腕,壮士挣扎不脱,红着脸破口大骂:“凶儿子,要杀便杀,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找你索命!”

    越飞暗恨道:“她一定又牺牲出卖灵魂了,一定的”他心中虽如此肯定,但又不能自克的大声问道:“告诉我,她给你什么好处,叫你替她卖命!”

    手掌加劲,壮士痛呼一声,豆大汁珠,滚滚而落,可是,他闭口不言,只睁大眼睛见他怒视。

    越飞怨毒的道:“我再问一声,你若不说,休怪我要用分经错脉手法,令你痛苦三天而死!”说罢,故装嘿然冷笑,加重恐吓。

    闻言,那四川壮士厉声说道:“格老子你用分经错脉手法,兄弟皱皱眉,不算河朔一带好汉——”

    越飞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放松手掌,道:“我饶你一命,但你须代我传报一声,我近日内决寻着她,打她一顿!”

    壮士怒视他一眼,匆匆而去。

    越飞仰天大叫道:“荡妇,荡妇,你为何老找这些不中用的家伙为你出面。”

    他踽踽在道上缓踱着,早已打消追寻那“索恨者”的念头,他不明白自己为何生出替她叫屈的念间。

    “一旦”他自语道:“她真的寻着武功比自己还高的人,自己应该怎样来安排复杂的情绪,是喜,是苦,是悲?是乐?”

    他怎样一一排除心中的不安!

    “等到那‘能人’出现时,她已是个没有灵魂的低贱淫娃,那‘能者’武功高,眼光必也不低,再不会因她而卖命,因她而跟自己作对!”

    回到客栈之后,店小二满面媚笑的走过来,道:“客官,你刚走不久,就有四个大汉声势汹汹来找你,小的说你出去,四人立刻说要等你回来,与你解决一件事情,小的恐怕他们对你不利,便推说你有事远行,近一两日无法回来,四人听了小的这遍谎言后,才死心的离去,要不是”

    越飞知道他的意思,摸出五两银子赏他,道:“你帮了我不少忙,这些银子,当你酬谢,你收下用吧!”

    “收下用吧”还没出口,店小二已把银子接了过去,于是,那媚笑之态更令人生厌了。

    越飞回到房间后,气得牙齿紧咬,格格生响,他一遍又一遍的骂道:“贱女人,贱女人,下次见着你时,不只是打你一顿就算了!”

    他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第二天日上天竿,光照面时,他才清醒,清洗完毕,继续赶路。

    问明“骷髅山”去处,疾掠而去。

    路上,他忽发现俩个熟悉的背影,那是不远前头,两位身材窈窕,低头疾行的少女,他本能的扶了扶面颊,发现伤皮脱落,乌青之色,早已除去,于是,他胆量随之增加一倍。

    “我一定要奚落她俩一番。”

    觑准行人罕绝的大好时机,张口呼道:“金玲、绮玉!”

    那俩少女正是他以前变心了的金玲、绮玉。

    此刻,俩人闻声止步,回眸一瞥,一霎间,越飞看清俩女美丽的脸上都有惊讶的神色,他暗中满意的一笑,厚着脸皮道:“你俩上那儿呀!”

    绮玉秀眉一扬,像似不能忍耐的作势欲奔过来,但却被金玲伸手抓住,板着脸孔冷冷说道:“玉妹,我们继续赶路,别再理他!”

    绮玉十分不甘愿,但又无法可想,一拧腰,俩人手牵手向前疾行,并高声谈笑,声如银玲,但是,越飞看不见俩人脸上已垂挂着无数泪珠。

    他怒想道:“天下女人都不是好货,我非奚落她俩一番不可!”

    暗压怒气,厚着脸皮笑着招呼道:“两位妹妹,怎么不理我呢,我有什么不对,愿向你俩道歉!”他委屈的把话说完,便等俩人转身回头,那时,他立意要出言奚落她两见异思,不守妇道。

    然而,两人却未如他理想的回心转意,绮玉微微一顿,越飞心花怒放,可是又疾快被金玲牵着疾行。越飞希望成了泡影,恨恨骂道:“别装假,我要亲眼看你们出丑。”

    疾步上前,握住金玲玉臂,热情的道:“妹妹,你们好意思不理我!害得我想得好苦!”

    金玲手臂一挣,冷冷道:“请放尊重点,否则姑娘要高声叫救人了!”

    越飞微愕,厚颜问道:“玲妹妹,你俩都不爱我了吗?”

    金玲冷冷道:“当然!”

    越飞再问一声:“为什么呢?”

    金玲道:“老实说以前你脸孔被毁的时候,我俩都爱你,现在却不,你恢复了原貌,我俩失去了洗刷自己冤枉的机会,决长伴青灯,永远避开你!”

    越飞心头一震,侧目望去,姑娘泪痕未干,神情凄然,决非装做得出的,不禁给怔住了。那奚落她俩的念头,不复存在。

    但他仍不完全相信,暗道:“你别想假装正经来骗我,我才不上你们的当!”

    一面探试性的说道:“你俩既然不理我,我也不想活下去了!”

    绮玉惊道:“姐姐!”

    金玲毫不动容,仍冷板板的道:“你死关我们什么事,其实,你凭着本身绝世武功,俊美容貌,大可再找几个漂亮的女伴,死了不觉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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