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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忍泪从军婢心苦志将人比己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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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方见于冕着急起来,连才回到家门的儿子也骂了,想起这事发生在夜间,休说他小兄弟,连到所有寄宿在于家的侠义,何曾不个个是死人?本要说明原委,因见于冕身后跟着不少前辈。

    知一说出来,彼此都显得尴尬,只好劝慰道:“亲家翁不必着急,令郎己知何人做案,不难水落石出!”

    几位老侠不明就里,只觉对方兀是大胆,居然敢来这里做案,不由暗自称奇。于冕被秦方一劝,自知急也无用,唉声叹气地走进厅堂,立即唤两个儿子到书房去斥责一顿待气稍平,才听取于志敏的禀告。

    其实,这事那能怪于志敏弟兄不小心防护?当夜闹到天交五鼓,才各自寝息,任凭是谁也料不到在天色将晓的时候,仍有人敢来持虎须。再则于冕替幼子答应了三房媳妇,经长子禀告之后,心想王紫霜可能与幼子做成一对,由于于王两家情份来说,决难推却,骆中明曾经见过王紫霜,也再三纵恿于冕将王紫霜也算成一份,所以起这座房子的时候,除了一连四进正屋,还另有回廊、厢房、天井、花园,将最末后一厅四房当作于志敏四房媳妇久居之所。

    因此,两兄弟所宿的书房竟和后进屋子隔了两间,若有什么响动,前面也难得听到。于虽听了幼子一番恭顺的禀告,心里也微微明白,长叹一声道:“这事怎好以配之魂己敦请府尊和都指挥同知来吃喜酒,敢情轿子已经上路,难道还要命人去挡吗,请他们拆回去?”

    于志敏一想,这确是有点尴尬,但事已至此,只有尽量设法,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忙道:“敏儿倒想出一个法子,不知可能使得?”

    于冕道:“你先说来!”

    于志敏道:“蝉妹出走,鸾妹被妨,玲姊也出走”原来他早料定老父一知闵小玲出走,定必十分震怒,所以由京里寄信回家,只票告与王紫霜及红姑成婚的事,将闵小玲搁过一边,待当面禀告。

    果然不出所料,于晃一听到闽小玲出走,博得站了起来,喝一声:“什么?她为甚要走?”重重一拍桌子,怒喝道:“定是你私婚的夫妇,欺负玲媳致她赌气走了!”不问有理无理,重重地给于志敏两个耳副,还要大骂道:“你这逆子真气死我也,还有何面目回来见我?”

    于志敏一续亲父震怒,已恭顺跪倒,既不敢吭声,又不敢运功相抗,被打得两颊红肿,两眼含泪。

    诸侠义见于冕叫他两位儿子往书房间话,不便听人阴私,各在厅上谈论玉鸾失踪与仙女教的事,忽闻于冕在书房里暴喝,怒骂,知他痛责于志敏,因为父母宾子,别人不便拦阻,只有骆中明与于家关系非浅,急奔往书店,一路众呼道:“老弟敢是疯了,有话怪慢再说!”一进书房,瞥见两兄弟跪在于冕面前,于冕还要再打,急架开他双手道:“给我一片薄面好不好?”

    于冕见是骆中明来劝,念及他招随老父多年,而且破家之时,多得他救出二小,为于家保存这一线香烟,这个恩不能不报,这个帐不能不买,只得停手苦笑道:“我正要打死个忘恩负义的小畜生,何劳老哥劝随?”

    骆中明见两小兄弟直挺挺跪着,于志敏两片撤脸被打得一片红肿,不由得怜惜起来,冷“哼”一声道:“我看你五十不到,却是比找还要糊诊!敏儿才回来不到半天,就被你并成这样子,亏他懂得孝顺,不然,岂能让你打得着?要说他忘恩负义,我试问你,能做忠臣孝子的人,会是忘恩负义心人么?”

    念峻被骆中明触动衷肠,竟呜呜痛苦起来。

    于冕因心一想,再看跟前的情形,怒火稍息,回顾骆中明道:“老哥不知,我替他答应三门亲事,他总弄得走的走,放的放,你说气不气人?”

    骆中明听说连往岗底斯山寻于志敏的闵小玲也一并走了,大感突然地喝问道:“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于志敏泣道:“玲姐到达网底斯山一共不到两天,头一天正是与魔教决战的最后关头,她还相紫霜、红姑,”于冕忙道:“且往!什么红姑?你先说来!”

    于敏只得把红姑如何搭救他,后来如何被魔党所擒如何追踪解放,才连续大破魔教的情节说了。

    于冕微微一笑道:“你倒是知恩报恩,只苦了我这几位媳妇,你快把闻姑娘怎么走丁的事说来!”

    于志敏最担忧的还是怕严父会责备私纳红姑一节,这时见他轻轻抹过,心神大定,续道:“当时玲姐姐和他两人协力杀贼,有说有笑,不料到了第二天晚上,玲姐姐忽然拿了一包东西交给孩儿,乘孩儿启阅的时候,她却走了!”

    于冕道:“她给你什么东西?”

    于志敏道:“是她得一封信,几绺头发,和爹爹给孩儿的手谕。当时孩儿也追寻到半夜;只是寻她不着!”

    于冕“唔”了一声,眼角挤下几滴泪珠,凄然道:“你起来罢,你认为这事怎样区处?”碍在儿女私情,不便向爱子取索书信来过目。

    于志敏虽然获他爹爹命他起来,仍恭顺跪答道:“她们三人,二走一被掳,敏儿无论如何也得找他回来,尤其是蝉姐被奸贼以沸水毁颜,更当设法替她恢复”

    于冕见幼子说时,语声朗朗,好像蛮有把握似的,不由一声“好!”接着道:“本来理当如此!”

    骆中明将两兄弟顺手扶起,对于志敏,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孩子真不知天高地厚,到处惹来一身魔阵,将来怎么得了!”

    于志敏似羞似愧,低头不敢做声。

    于冕亲切地注视爱子的秀脸,只觉他神清气朗,光采照人,心里也明白几分,轻喟一声,说一句“也罢!生得灵慧,不见得就是福泽深厚,敏儿得步步当心才好!”话虽如此,但他也自知此事不如人意者,十常八九,只见爱子恭身说了一个“是”字,他自己微微一笑,又道:“方才你说有法子教府尊不来,先说这事要紧!”

    于志敏定一定神说道:“孩儿并不是说叫他不来,而是将今夜的盛筵改个名目!”

    于冕道:“改换什么名目?”

    于志敏道:“我们改成一个庆功宴,第一、曹奸贼被斩,第二是西厂这些奸党几乎全毁在此,虽是我们尽力捕获,但我们不需居功,将功让给他们,由他详报,他们定是喜欢!”

    于冕道:“改成庆功宴,并无不可,但府尊原是为了你的婚事才来,须有人事先对他说明才好!”骆中明一拍胸口道:“这事包在我身上好了!”他原是一位退职的参将,府尊不得不买他几分面子,所以服敢包揽这事来做。

    于冕见骆中明一口应承,喜道:“有劳老哥走这一趟了,恐怕府尊和范同知已经起程,须得早点前往哩!”

    骆中明道:“找立迎上去就是!”说罢告退出门,径自去了。

    于志敏想到一事,嚅嚅道:“玲姐她们走失,自然要去寻找,但紫霜她们在几天敢情就要到达,皇上听说东厂都指挥牛祥唠可能西走瓦刺。蛊惑也先再度入寇中原,曾命孩儿往瓦刺走一遭,杜绝将发的事件,一时不知先办那一椿是好”于冕毅然道:“当然以皇命为先,那还用说!”

    于志敏自然知道以皇命为先,但也要得老父答允才敢放心,当下应了一声,和于志强退出书房,绕过厅堂,走往后院,这才松了一口气。

    秦玉莺早就听到公公在书房里发威,斥责他两兄弟,提心吊胆,不知他两人吃些什么苦头,一见他两人身影溜往后院,忙赶往后面,正遇上于志敏“唉”了一声,不禁好笑道:

    “这一顿排头敢情十分好受!”

    于志敏情绪纷乱,也懒得理会。于志强却勉强笑道:“你也该说句话儿解闷才好,还要赶来气人!”

    秦玉莺哼一声道:“你兄弟吃了公公的排头,那还不是你们自己不好,怪得谁来?谁该给你解闷儿哟?”

    于志敏猛然一顿胸,颤声道:“是我不好!哥哥!嫂嫂!你们好好服侍爹”

    秦玉莺见他那一顿脚,竟把阶石顿得粉碎,知他性子比谁都烈,再听到他颤声吁咛,心里一惊,忙抱紧他一臂,呼道:“你想往那里去?”

    于志强也猛省过来,急把乃弟另一条手臂拖住,关切地喊道:“弟弟!你不能走,你要一走,爹爹该多么伤心,他天天盼望你回来”

    于志敏原是一时强不开,觉得情魔困扰,一身茫荒,才想远遁天滚,让骨化飞灰,不给人间留下半点形迹,此时被兄嫂一阻,不由得施从中来,委曲得流下两行凄泪,主颤声道:

    “你们别说了,我自己知道,除了死,没有方法摆脱这么多的纷扰!唉

    谁教我”

    忽然一个甜脆的声音在门角格格笑道:“谁教你什么?谁放你长得太美了,教人家女孩子要喜欢你?死!没有那么便宜,多少人肯放你去死?”在这一阵笑语中,秦浣霞和盛逸芳已笑吟吟现身出来。

    盛逸芳接着秦浣霞的话尾“唉”一声道:“不害着,偌大一个孩子,还要哭哩!”

    原来女孩子最喜打听别人的私事,一见他弟兄由书屋退出,躲躲藏藏绕往后院,玉鸳竟不向备人打过招呼,也匆忙的走开,就知有好戏看,盛逸芳和秦浣震互换一个眼色,立刻溜往后厅,躲在门后偷听,待见他三人闹成一团,才现身出来。

    于志敏被他几个一闲,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睁着一双目痴望着天空,敢情那飘浮的轻云,会启示他应走的路。

    秦玉莺年纪虽比他两人小,但嫁了的女孩子脸皮总要厚些,横他两人一眼:“你们还不过来劝他一劝,要是我兄弟死了,虽然轮不到你哭,倒也不好受!”

    盛秦二女被她这样一逗,不期粉脸飞红,同时“呸”了一声,拨头就跑,却把于志敏惹得“噗嗤”一笑。

    秦玉莺忙叫道:“你们别跑,一跑,他又要哭了!”这一来,无异让她两人跑得更快。

    但是,于志敏已无法再哭,也不能扳起脸来,他灵明一复,立听到又有脚步声走来,忙道:

    “嫂嫂放手!又有看笑话的来了!”

    这回到来的是明因师太和龙啸云,还有于冕和秦方也跟在后面,幸而玉驾和了志强都己松手,不然更加尴尬。

    于冕见他三人像木头般站在一起,幼子泪痕未干,也不知究竟发生什么事,老眉一坚,瞪着于志强道:“你们又闹甚么?”

    于志强生性老父震怒,那敢答话?还是秦玉莺看着父母在旁,嚅嚅道:“敏兄弟说他要死哩!”

    于冕冷眼向于志敏一扫,喝一声:“还不快拜谒你岳父母?”

    于志敏只好随声下拜。

    龙啸云虽因爱女被掳而伤感未尽,到底又得到一拉娇婿而略解愁容,受了于志敏四拜然后挽他起来,攒入怀中,抚摩他的病背,柔声道:“好孩子!年纪轻轻。怎好说那不好的字眼?你别着急,慢慢找你姐姐妹妹回来,一同这个快活的日子!”仰望着于冕道:“于老兄!这被于我也有一半的份儿,就不准你胡乱发恶!”

    于冕见亲家母这般说,心想:“走的是你的女儿,你受怎样就怎样,那还不由你?”当下笑笑道:“但凭亲家母教导就是!”龙啸云说一声:“当然!”拉着于志敏出外问七问八去了!

    这一夜,于府仍然大开盛筵,除了原有潘义恢之外,还有府尊和都指挥同知,与及他们带来十一二位大小将员,将近百名的兵勇,把于府头一进的大井和前庭坐得满是人头不论是官,是兵,莫不欲光见这位力剿魔窟,震惊帝座的少年英侠于志敏为快,府尊更情他一肚子文才,特要考一考这位少年人,不料对答下来,只觉对方真个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连他自己也不知、人家用的是那里找来的典故,只好喟然叹道:“于二公子这般才学,要去考文料,那怕不摭抬个把状元,光宗耀祖?”

    于志敏虽觉得这些官僚俗不可耐,也得强打精神和他们敷衍,唯唯否否,还算不失大体。

    当夜席终人散,于志敏将自给的几本图册给于志强。一本是他自练的各种功夫,转教于志强练习之用,另外两本是“连环珠玉剑法”和“盘龙剑法”他在南昌和玉莺姐妹初见面的时候,曾经答应过各教她一套剑法,却因连年奔走,没有机会,只在旅途上利用闲暇,绘成图册,这时交给哥哥转交嫂嫂。然后,再找文信儿过来,也交给他一本厚册,并吩咐道:

    “这本国册除了十二字与及履空蹈虚,束气成钢,展气成雷,三花聚顶,一片丹心等绝学之外,举凡我学过的东西,里面大半都有,只要你勤学五年,已赶得上当今最厉害的魔头,纵使茅干亨复生,也难得胜伤一招半式了,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进步,别人也在进步,半点也荒废不得大意不得”

    文信儿对别人可算是十分顽皮,对这位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师父,却是必恭必谨,唯唯称是。

    于志敏续道:“再则:我给这本册子,你必须以一年的时间完全背诵得出来,并练得乃点不错,到了明年此日,必须将它焚毁,休教别人盗去而为害世人。须知练成这册上各种功夫之后,除了师姐,师祖母,你王师母和我之外,已无人能制,你要是把它遣失了,就是极大的罪过!”

    文信儿听得汗毛根根竖起,连说:“徒儿不敢!”

    于志敏笑了一笑,又道:“明天我就要往很远的地方,本想把你带去,却因你功力不足,去了反而累我,你回去睡了罢!”待文信儿走后,又对于志强道:“你那本上有制服信儿所学的绝艺,但你练的时候,得瞒着他练,这并不是防他,而是防那本书被别人偷去。”

    于志强正担心这一件事,至此才算安心,笑道:“你这人也太麻烦,既恐怕那本书会失,为何这样轻易传授?”

    于志敏笑道:“绝艺不传人,难道任它自绝?这鬼灵精根骨很好,经我用瑜珈术成就他三年功力,当然要教人教到底,否则,当初也不必多此一举了。再过几天,你两位弟妇和阿菩、阿萄、阿莎和瑾姑都要来。但我等不得她们,你将我的信交给霜妹,叫她往西倾山去找我!”

    于志强诧道:“往西倾山找你!你不是要往瓦刺去?”

    于志敏笑道:“我当然先往瓦刺,然后折往西倾山,只怕仙女教将玉鸾妹妹掳往西倾山,得先有人去打探,并看情形解救。

    于志强道:“她带来那几个女的怎办?”

    于志敏道:“红姑有了喜,和穗姑留在家里好了,瑾姑四人却要带去,我信里讲的有,不必多问!”就从袋里取出一封厚得出奇的信,交给于志强,便倒头睡觉。

    于志强却是思潮起伏,捧着于志够给他那本册子,又是喜欢,又是紧张,想睡也睡不着,索性挑灯翻阅,坐到天明,天色才亮,就听到文亮在前庭嚷道:“这小鬼一声不响就这样走了!”不禁一惊,忙怀了书本,往外问叫一声:“师伯!”接着闷道:“你说又有谁走了?”

    文亮满脸愁容道:“还不是你那师侄信儿走了?”随手交给一张纸条道:“你自己看去!”

    于志强接过来一看,下面只有:“禀告爷爷,信儿觅地练功,五年再见,敬祝安康。”

    十八个字,心想:“这小鬼确是可恶,连他爷爷不告诉一声,留字就走,那还成话?”忙问道:“师伯知他几时走的?”

    文亮苦笑道:“我要知他几时走,还不拦住他么?昨夜里他师父找他去,我正和各位前辈床谈,到随时不见他回来,只道你们留他在书房里睡,直到今早上我要用枕头垫坐练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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