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一笑,道:“夫人──,你看那一个成就比较高?”
卫九凤认真的注视了半晌,方叹道:“看不出来”
玉满楼一笑,道:“杜鹏的反应极快,一般传说他用的是大鹏拳,可是我不觉得“卫九凤讶道:“夫君的意思是?”
“刀!”玉满楼道:“这由他小指底部和手刀上的肌肉可以揣摩的出来,杜鹏的刀一定比拳可怕的多”
卫九凤含笑道:“可怕到什么样子?”
玉满楼沉思半晌才道:“可能和一百五十年前的第一刀法名家俞傲一样”
俞傲一刀,惊鬼泣神!
杜鹏一刀呢?
这个“无翅飞不起,却是硬要飞”的社鹏真正一刀出手会是怎样?
卫九凤叹一口气,转向李北羽的方向悠悠道:“这么说──,这个李北羽又像谁?”
玉满楼苦笑良久,缓缓道:“昔年,苏小魂用的武器是什么?”
“天蚕丝──”卫九凤道:“莫非这个李北羽是剑秀才嫡传下来的弟子?”
百年前大侠苏小魂,正是剑秀才第六代弟子。
玉满楼摇头道:“不是──李北羽的武功心法绝对不是传说中的天蚕丝心法或是大势至般若无相波罗密神功”
卫九凤道:“那是什么?”
“我看不出来。”玉满楼苦笑。
卫九凤不信:“天下有你看不出来的心法?”
“有!”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钻研过各派武学?”
“不错──”玉满楼叹道:“可是──,如果是现在李北羽才刚发明出来的”
卫九凤心里一紧,这么说,眼前在这里当奴才的李北羽竟然是武学一代宗师?
李北羽可足足又磨又煮的搞了半个时辰,方才小心翼翼的端了一碗豆浆到玉大小姐面前叹道:“玉大小姐──,久等啦”
那玉珊儿可不客气的一仰而尽,把那李北羽的心血唏哩哗啦的喝个精光,嗔笑道:“我还要”
奴才命呵──
李北羽看了玉珊儿一眼,道:“姑娘人家吃那么多,不怕胖啊──?”
玉珊儿横眉一寒,道:“搬弄个什么口舌利,还不快去干活儿?”
方自一个嗔着,一个苦笑,那端跑来一名玉风堂弟子朝玉珊儿恭敬道:“小姐──,帮主和帮主夫人有请”
玉珊儿冷哼一声,道:“是什么事?”
那弟子道:“是湖北百里世家百里怜雪少公子来了”
百里怜雪?
玉珊儿眼睛一亮!
江湖上八大世家七大公子中的百里怜雪无疑是排名第一。
玉珊儿看看李北羽,脸上竟然好看了许多,只是哼声道:“今个儿就先饶了你──,待姑娘我回来再算帐”
说完,玉珊儿又转向立于一旁的碧荷道:“小丫头、还不快去把我那套鹅黄绸衣拿来”
碧荷笑应一盘,便奔跑走了。
李北羽只是伸个懒腰,便自往玉楚天和杜鹏的方向走去。
杜鹏笑遣:“李兄──,今早儿可真辛苦啦──”
玉楚天摇头叹气道:“坐下吧──喝茶喘口气”
李北羽大剌剌的坐了下来,自斟自饮连三杯,方自嘘了一口气朝玉楚天笑道:“怎的?
你不恨我啦?”
“我的胸大嘛──”玉楚天笑道:“看你像是条汉子”
“别跟我说惺惺相惜──”李北羽急道:“咱们可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玉楚天怪声道:“什么意思?”
李北羽笑道:“你的嗜好是收集名车,哥哥我的嗜好是打架。这算那门子道同?”
玉楚天眼睛一亮。道:“打架?眼前可就有个好对手”
这话,李北羽的精神可来了:“你还想干?”
“不是我──”
“谁?”
“百里怜雪!”
李北羽眉开眼笑遣:“你看他不惯?”
“可不是──”玉楚天叹道:“可惜我那个吓死人的妹子却似乎有意的很”
杜鹏朝李北羽挤了一下眼,转向玉楚天道:“所以──,你想借李北羽李大侠替你教训那小子?。一”教训?“玉楚天苦笑道:“只要能沾的到百里怜雪的衣角儿,那我就心满意足啦──”
“成──!”杜鹏大笑,帮李北羽这个朋友两肋插刀,拍胸拍膊大声道:“这点,我们李兄无癞打法一定成”
李北羽只有苦笑。
无论和百里怜雪一战结果如何,那个玉珊儿的玉扇铁定是不留情的了──玉风堂的大厅上,玉珊儿正瞅着百里怜雪那张俊俏有劲的脸儿,脸上尽是无限笑意。
玉满楼轻咳一声,朝百里怜雪道:“百里主人雄风兄可好?”
百里怜雪欠身道:“家父托门主的福,身子硬朗的很,每餐还可以吃上三碗饭”
“哈,好、好!”玉满楼大笑,道:“百里雄风兄当真老当益壮──哈”百里怜雪道:“家父要晚辈向玉门主请安”
玉满楼笑道:“贤侄回报给雄风兄,满楼身子也硬朗的很”玉满楼大笑,一顿,又道:“江湖上近来掘起的黑旗武盟之事,百里世家可有知闻?”
百里怜雪点头道:“家父派晚辈此次到洛阳来拜谒门主,也是为了这件事”
玉满楼点头道:“雄风兄怎么说?”
百里怜雪看了玉珊儿一眼,道:“家父的意思,呃──,是百里世家和玉风堂结成亲家,然后携手共同卫道除魔!”
这话,只说得玉珊儿脸上一片红晕,竟自会低下头去,拨弄那衣角流苏。
玉满楼和卫九凤对看一眼,大笑道:“雄风兄倒是口直心快──这事,不如这样吧!”玉满楼沉思了一下,道:“贤侄就先住在玉风堂内一段时日,同时襄助老夫追查黑旗武盟的动向。这段时间让大家熟稔、熟稔”
大家?大家是指谁和谁?
百里怜雪也不是笨蛋,他又瞄了一旁垂首的玉珊儿一眼,方抬头往玉满楼道:“晚辈一切悉听门主吩附”
话声未落,门口那李北羽已经大剌剌的进来,朝着百里怜雪叫道:“来来来──,百里公子,哥哥我今天总算等到你来了洛阳”
这一下,只弄得玉珊儿脸色一变,设非百里怜雪在场不得不一副淑女样,只怕早就发作了出来。
那百里怜雪亦是一愕,冲着玉满楼抱拳含笑道:“门主”
这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李北羽暗自提高警觉,这个百里怜雪不但不望向自己,而且立即要玉满楼解释怎么一回事。
利害!
玉满楼见那李北羽进来,又听闻到窗外玉楚天的呼吸韵律已明白了一半,当下笑道:”
贤侄请勿见怪,这位是本堂的贵客,李北羽先生”
“李北羽?”百里怜雪终于将目光投向李北羽,眼中满是讥诮的道:”“打架当饭吃”
的李北羽?”
“是极了──”李北羽站的直挺挺的道:“哥哥我刚才拳头痒,就知道又有架好打了”
百里怜雪方自一愕,这是那门子话?
那端李北羽又一步跨前来笑道:“古时春秋时代郑国公子宋有食指大动而知美味可食!
今天我李北羽是拳头大痒,而知有架可打”
说完,便大喝一声往百里怜雪招呼一双拳头而至!
注:“食指大动”语出于左传!为春秋时代郑国大夫公子宋和郑灵公之间的故事!
百里怜雪没头没脑的叫一名疯子伸拳打来,不禁皱眉。
打既不是,唯有稍避!
当下,肩头一动,便自闪身到了一旁。
这身势移功,当真恰到好处,不徐不缓,不愧是七大公子排名之首。
玉满楼含笑未语。
玉珊儿可忍不住站起来喝道:“李北羽你这是干什么?”
咱们李公子这种泼辣场面可见多了。
只见他耸肩一笑,道:“哥哥我拳头一痒,便自天皇老子也打啦──”
说完,又气虎虎转向百里怜雪道:“百里公子,枉费你是七大公子之首,不敢跟哥哥我打吗──?”
说完,便又要出拳!
玉珊儿可真想撕掉这小子,然后把他烘乾当成地毡来踩。
此时,若是出手了,未免叫百里怜雪看轻了自己没修养,若不出手,这口气如何能?当下,便冲着玉满楼娇嗔道:“爹──”
这声“爹”那厢李北羽已经一边大笑一边打出了四拳。
而那百里怜雪只是肩头稍一幌,便自躲开了李北羽的攻击。
百里怜雪躲来轻松,只是在心上人面前如此一味闪躲,未免脸上挂不住。
于是,转头朝玉满楼道:“门主”
李北羽又是三拳,百里怜雪轻松躲过,只待那玉满楼说话。
玉满楼双目精光一闪,道:“百里世家的百步神拳不知贤侄得了几分真传?”
百里怜雪双眼一亮,朗笑道:“正想请门主指点”
话声一落,那百里怜雪已自站起,双手轻轻推出,便使出三成功力将那百步神拳演练了起来。
他冷冷心中暗笑,这个李北羽如果自己用上五成功力,只怕没三回合便得躺地不起不可。
用上三成力道,一则是在玉满楼面前表现自己的修养。另方面是这样打的人,那一套一百零八式的百步神拳才有机会舞完!
屋内,两道人影翻飞,百里怜雪是游刃有馀,打来轻松自在。
那窗外的玉楚天可叹气的很。
玉楚天摇头道:“杜某──,我看你那位李朋友这下可要大大惨了”
杜鹏也露出很“悲伤”的口气道:“是啊──怎么办?”
怎底办?玉楚天叹气道:“最好他能捱得住百里怜云的百步神拳,否则,准备副棺材吧──”
杜鹏也很无奈道:“看来是这样了”
窗外,玉楚天和杜鹏低声谈着。
屋内,玉满楼和卫九凤亦不时交换眼色,点点头。
这个,看在玉珊儿眼里,方才那一阵恼怒不禁全失。
这个李北羽来的好,正巧让百里怜雪表现出武功造诣上来。
眼前爹娘含笑神情,岂不正说中了对这百里公子极为欣赏?
此时,又见爹娘开始低声笑谈起来。且不时指指点点,当下无气且乐。
想待会儿赏赏这个李北羽一顿就是了。想着想着。嘴角不禁泛起来笑意!
场中,百里怜雪已使到第九十八式──“腾龙搏虎”!
玉满楼此时不禁脱口道:“好──!”
那卫九凤也是一笑点头,道:“妙!”
便这一人一字,直叫得百里怜雪和玉珊儿双双大喜。
那百里怜雪尤其想,还好自己手下留了老大半力道,否则怎能让以“仁厚”傅家的玉满楼说好?
玉满楼注视场中变化,低声道:“李北羽果然可怕!以七大公子之首的百里怜雪只怕走不出三十招”
卫九凤点头道:“方才那招”腾龙搏虎“,李北羽故意将身子一斜,右拳虚幌,而左拳的速度,方向故意有了停滞,若真的使劲,只怕这个变化正是克制这招杀着最好的手法”
玉满楼点头含笑,轻声道:“不错!我虽然有别的方法可以克制,总觉不如方才他使出的好,看来这个李北羽当真已有一代宗师的气候”
卫九凤瞅了玉珊儿一眼,朝玉满楼笑道:“看你这般欣赏李北羽,珊儿的事你想怎样?
“
玉满楼含笑不语,只是注视场中变化。
此时,百步神拳最后一式──“龙虎双抱”已然使出。
只见那百里怜雪一闪身,双拳徐徐推出,便往李北羽胸前印来。
那李北羽身子略略后倾,双肩一抖,后退两步;双拳再划弧自顶而下。
只是,百里怜雪已先一步双拳震上李北羽胸上!
玉满楼看到李北羽最后一招的变化,不禁站起来赞道:“好──!”
这一声“好”令得玉珊儿,百里怜雪心下大乐;窗外玉楚天大叹,杜鹏是很“痛苦”
的忍住大笑。
至于李北羽本人呢?
他暗下吃惊,显然这三天观察,玉满楼这老狐狸已然知道了自己底细。
李北羽方一想,胸前忽然“喀卡”一响!身子后衢的同时,自上划下的拳改为抓,便撕破了百里怜雪的半边衣服!
这个变化,窗外玉楚天大乐、杜鹏摇头,屋内众人一愕!方才那声“喀卡”是什么?
李北羽竟然不太好意思的自怀中取出断成碎片的木板,伸伸舌头朝百里怜雪道:“多亏这木板儿,否则哥哥我就得躺好几天啦──”
话未停“刷”的一盘,那玉珊儿已扬扇而至。
左掌一拍李北羽脸颊。右手玉扇一挑那百里怜雪衣服。口里斥道:“无耻之徒,连打斗也不光明正大”
李北羽叫左掌迎面而来,如果叫女人打了只怕一辈子翻不了身。
立时,将手上衣服、破木板一股脑的塞给玉珊儿左手,同时转身往门外跑去。
玉珊儿一愕,只听李北羽在门外大笑:“舒服──,舒服──,做完运动最舒服“玉珊儿手上拿着衣服,愤愤把木板摔向一旁。
忽的,含羞似的朝百里怜雪道:“百里公子,我我今晚把它缝好明儿你就有得穿了”
百里怜雪一愕,心下大喜,口中朗笑道:“多谢姑娘”
说着,便将另半边的衣服脱了下来交给玉珊儿。
玉满楼看完了这一幕,和卫九凤相视一笑,道:“百里贤侄”
百里怜雪闻声恭敬道:“请世伯吩咐”
玉满楼笑道:“贤侄一日奔波,又经方才一战,想也有些累了。先到卧居休息吧!今晚再好好谈黑旗武盟之事!”
百里怜雪做出很优雅、恭敬的表情道:“是──”
玉满楼大笑,朝玉珊儿道:“珊儿──,午课可别忘了!”
玉珊儿手拿着百里怜云的衣服,脸上一红,竟也会温柔娇声道:“爹──,您放心──。”
玉满楼大笑,揩着卫九凤便转身往“云游居”而去!
深深葬玉,郁郁埋香!
这是“玉溪编事”里头的话,代表着美女死亡。
“葬玉”、“埋香”却是两个人的称号。
两个很美、很美的女人的外号。
很漂亮的女人并不是没有,尤其洛阳名邑上更多。
只是,干杀手的女人并不多,而且又是这么美的女人,只怕江湖上找不出第三个!
从刀斩门到洛阳需要一天又两个时辰的时间。
如果精细一点的算,应该是一天又两个时辰一柱香后片刻一杯茶的时间。
这点,葬玉和埋香显然觉得很满意。
因为她们看见了张瞎子,张瞎子正好喝完一杯茶。
因为,她们完全如预测的时间,完全掌握住的到来!
对于杀手,时机是出击成功与否的百分之九十九。
唯有算准一切时机、因素,才能一击而中。
她们坚信这点,所以她们出手一十六次还没失败过。
葬玉和埋香坐到张瞎子前面的桌子,不大不小声的交谈了起来:“听说瞎子见钱也眼开”先说的,是葬玉。
埋香笑接道:“有的呢!瞎子点灯笼,白费一支蜡──”
埋香又笑道:“不知是什么钱能让瞎子眼开?”
张瞎子倒了一杯茶,轻啜了一口才缓缓道:“香──,香──,这铜板儿香,埋起来多可惜”
葬玉双肩轻挑,道:“什么蜡点起来最浪费?”
张瞎子又道:“可惜、可惜,好好的玉葬着干什么?”
葬玉、埋香互视一眼点头,轻声道:“张爷别来无恙?”
张瞎子一推茶杯站起来,打了个大哈欠,伸了偌大懒腰喃喃道:“雅竹小馆的房间可好哪──可惜我张瞎子无缘得位──,哈,哈,真不公平”
张瞎子说完,便拿了手杖嗑了一大下的走出了茶馆!
葬玉、埋香互望一眼,开始低头轻啜店小二送上来的茶茗。
张瞎子那木杖嗑地一下,便是通知了一个时辰后雅竹小馆见!
雅竹小馆并不小,号称洛阳三大酒楼客栈。
据说,已可和昔年“神口鬼爪”万夫子的醉仙楼相媲美。
店小二笑眯眯的欣赏眼前这两名美女。
洛阳城里漂亮的女人多的是,例如那个万春楼的小桃红就是一绝;每回出游总多的是男人争告。
只是,眼前这两个女人似乎有点与众不同。
那里不同?他店小二可说不上来,小狗子他干了十年来的小二,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就是这种女人没有,总觉多了点什么,又像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对了!小狗子一拍脑袋暗自奇道,平素那些登徒子们每知道那儿来了个新妞儿无不是像饿狗般的涌了过去。
怪哉,今天怎的一个儿不见?
也好!小狗子暗乐,自己留着欣赏!
玉珊儿看着李北羽的脸色绝不会好看。
李北羽早有心里准备,看看这位玉大小姐要出什么点子来。
玉珊儿冷冷一笑,道:“李北羽李大侠,你可真的好勇敢啊──”
李北羽陪笑道:“那里──说是英雄那李某可就会脸红啦──”
玉珊儿不怒反笑道:“我们的李大英雄,小女子有件事拜托,不知意下如何?”
好才怪!李北羽心里这样骂,口上可是豪壮的很:“有事?玉大小姐尽管吩咐──,小的必定”
玉珊儿哼道:“不用怎样啦──只要你到那西门角儿的海岳铺上买点针线回来”
买女人的东西?虽然蹩扭总是比被折磨死的好。
当下,李北羽真的豪壮的笑道:“大小姐尽管吩咐,要买多少针,多长的线?”
玉珊儿冷冷一笑,道:“针一根就够啦──至于线,要能缝二十件衣服的”
“二十件衣服?”李北羽叫道:“好消息──,姑娘去刁改柔啦──,怎的一下子缝这么多衣服,别伤了身”
“关心自己吧──”玉珊儿冷笑道:“那针,那线是买给你自己用的──明天早上以前你就把玉风堂弟子弄破的二十件衣服缝好吧──”
“我?叫我缝衣服?”李北羽苦笑道:“可不可以换个别的?”
“不可以──”玉珊儿得意的笑了:“我劝你最好快点,免得到时缝不完就惨罗──。
这是买针线的钱”
玉珊儿丢下一个银角子,可就得意洋洋的走了。
李北羽和小狗子不能说不热,经常,他就在小狗子老板的茶馆内打架。
所以,这回千辛万苦,鼓尽了勇气买了女人的针线,回程路上总是要到老朋友的地方喝口茶,压压惊。
虽然,老早以前他李北羽就是“小愁斋”的老板,可是他不习惯在自个儿家里打架。
因而,白喝惯了小狗子这家的茶反。
李北羽一踏入老朋友的茶棚,就觉得小狗子可爱极了。
可不是!单看他那两目直瞪,嘴角儿滴口水的样子就令人发噱!
是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人?
会两眼发直的有很多可能,可是会流口水尤其是叫像小狗子这样的男人流口水的只有一种。女人!
李北羽当然立刻马上迅速瞬间毫不犹豫的转头看去!
乖乖,这两个妞儿可真的美啊──
李北羽眼上是色眯眯的,心里头可是紧了又紧!
这两个红粉骷髅会不会就是江湖上最恐怖的葬玉、埋香?
她们为什么来洛阳?听说,她们两人和刀斩门的创始人雷杀之间有种神秘的关系!这回来洛阳,绝非单单只是路过!
另一个令李北羽皱眉的是,今天怎么啦?难道全洛阳的市井无赖登徒子们全放了假,还是天良发现,吃斋念佛啦?
不可能!打死李北羽也不相信那些饿狗不来!
不合常理的事,背后一定有阴谋!
李北羽瞅了一眼小狗子的模样,摇摇头便就要出去。
此时,忽的茶棚顶上一破,一道人影快若闪电的落下!
李北羽一愕,故做惊惶的和小狗子撞成一堆。
却顺势里观察一下来人。
来人是三十出头,虬髯满须,手上提着是青花鬼头刀;照此,该是名孔武有力,雄纠气壮之人。
可笑的是,那人一个身子竟似和刀差不多大小。
茶棚之侧有树,树高数丈!显然,这人是借由下冲之势,大力破顶劈刀!
劈的人,竟是座上的两名女人!
葬玉和埋香原先是打算喝完这盏茶便走的。
一个李北羽进来,那双色眯眯的眼珠子已叫人心下恼火。
她们并不知道眼前这人便是自己的目标。
李北羽有名,终究是在洛阳一地,况且武林中人只是将他当成混混市井无癞讪笑而已。
葬玉、埋香这回进玉风堂除了杀李北羽、杜鹏之外,当然有别的目的。
她们只是奇怪,眼前这个登徒子竟然没被张瞎子的手下阻揽?
两人方自皱眉,只想正事要紧,办完后有机会使将这小子顺势料理了就是,现在还不愿打草惊蛇。
谁知,真的祸从天降,冷不防落下这个虬髯汉子来。
葬玉斗受攻击,当先一拍桌面,立时人随椅子一起退转到隔壁桌上,又是一拍!
而那埋香也不含糊,人亦未离身起立,亦同那葬玉一般,人椅同飞,只是拍桌面不已!
一左、一右,瞬间里已拍完了桌子。
那个虬髯汉子一击不中,见葬玉、埋香双退,一寻思,便提刀进砍葬玉而至!
第二刀出,那些桌面已叫葬玉、埋香拍毕。
李北羽和小狗子“哎唷”的挣扎站起来,只对眼前一幕面面相觑。
李北羽暗自皱眉,这个虬髯汉子他认得,是“专杀杀手的杀手”狄雁扬手下“双狐”之一的夏鬼刀。
夏鬼刀两击不中,皱眉冷笑,看看眼前这两个女人搞什么鬼?
葬玉寒声道:“你就是狄雁扬手下的夏鬼刀?”
夏鬼刀冷笑道:“不错──”
埋香冷声接道:“狄惟扬叫你来送死作什么?”
夏鬼刀仰头大笑,道:“狄先生早知道你们这回到洛阳的目的!杀李北羽和杜鹏。嘿、嘿──,狄先生的确好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葬玉微微一笑,道:“凭你行嘛──?”
话声一落,双掌前推,立时将三张桌面掀起推向夏鬼刀。
同时,在另一旁的埋香也是双臂一振,亦有三张桌子撞向夏鬼刀而来。
那端,李北羽可是心里一紧,惨了,这两个女人原来是要杀我。
此时,夏鬼刀大笑,道:“稚儿游戏”
随笑声,人上扬,三对桌面互撞!
便轰的一响,六张桌面粉碎的同时,夏鬼刀却倒栽了下来。
依稀中,比较特别的是,桌面互撞时有三缕轻烟随风而飘,同时,极淡的兰花香也飘散一室,竟凝不散。
夏鬼刀的表情是什么?
震骇、恐惧、不信
李北羽迅速打量眼前,那两位美人芳踪已渺,身旁呢,就剩那张口结舌的小狗子!
李北羽一皱眉,便走前要看那夏鬼刀的伤势。
忽然,小狗子鬼叫一声,李北羽吓一大跳,回头,并无异状!
李北羽苦笑道:“小狗子你干啥──?吓死人哪──!”
小狗子苦着脸道:“李李爷我我”
李北羽一笑,好言相慰道:“别怕,死人不会害人的。”
“谁跟你说这个!”小狗子惊魂定了,说话也大声了起来:“我是叫掌柜的待会儿回来怎办?你看看你看看这亭子,我我完了。”
李北羽摇摇头,任由那小狗子呼天抢地,只是注目眼前夏鬼刀的尸体。
半晌,才在申脉、天宗、阳池三穴上找到极细小的黑点!
李北羽回头看那小狗子面色土灰的坐在地上,只是望着那残破桌椅。
立时,左指略按三处,掌中一抄便取得夏鬼刀身上那三黑点的暗器。
嘿,果真是葬玉,那暗器细如牛芒,以纯玉雕成,上面并镂了花纹。
李北羽站起来,朝小狗子道:“你怕什么?这家伙身上的银两”
明眼人一点即通。小狗子赶忙便爬过来开始“整理”夏鬼刀的衣裳。
李北羽哈哈一笑,借机已知四下无人监视,一转身,便步出茶亭而去。
目标是,风起云涌的玉风堂!
干什么?缝衣服。
“葬玉和埋香?”
“不错!正是葬魂玉和埋魄香──”
“她们来洛阳做什么?”
“杀人!”李北羽皱眉苦叹道:“我们两个”
杜鹏又看了一眼手上的葬魂玉针一眼,叹口气道:“她们的身价很高是不是?”
“不错!”李北羽承认。
杜鹏苦笑道:“所以──,她们一定有别的主要目的,就算要我们的命也只是顺手而已!”
李北羽沉思半晌才道:“葬玉、埋香这两个女人和刀斩门的雷杀关系微妙。问题是,雷杀干什么派人来杀我们?”
杜鹏也苦笑道:“谁不想杀我们?十年来我们两个还能活着实在是奇迹。现在我们人到了这敏感的玉风堂,谁都不知道玉满楼收留我们的目的”
李北羽只有苦笑。
如果他们还在“不愁斋”卖茶,怎也扯不上江湖恩怨。
他李北羽和杜鹏也不过算是江湖混混,市井无赖而已。
武林仇杀、帮派恩怨算不到他们头上!因为,他打架从没赢过。
问题是,他们到了玉风堂!这下,连以往种种就叫人启疑忖测了。
无论他们在玉风堂的身份是什么,只要曾经在洛阳和李北羽打过架的人都会联想到,李北羽是玉风堂的暗桩!
所以,因为玉风堂的靠山,李北羽和杜鹏才能活到现在!
这就是江湖上的推论。
更惨的是,玉满楼那个老狐狸似乎看出他们两个的隐藏。
唉──里外不是人。
李北羽叹道:“一件简单的事,他们为什么想的这么复杂?”
杜鹏苦笑道:“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李北羽叫道:“赶快帮我缝衣服啊──”
玉楚天竟然会带了壶茶和一只鸡来慰问李北羽。
玉楚天笑道:“今天中午李兄那一战打的漂亮极了”
李北羽没好气的道:“好个头,你看看这些衣服吧──”
眼前,二十件衣服和杜鹏加起来不过缝了两件!
玉楚天一笑,放下了酒和鸡,道:“急什么──兄弟我够义气的”说完,双手一拍,立时四名少女走了出来。
杜鹏眼睛一亮,道:“这可是百花楼的烤鸡?”
“不错──”玉楚天笑道:“酒是皮海场的清风临波酒”
“好极了──”李北羽已经大大灌了一口,外加撕了一条鸡腿道:“玉兄果然够义气”
三个男人做男人的事,喝酒吃肉。
四个女人做女人的事,穿线补衣。
李北羽心情显然是好多了,笑道:“喂──,玉楚天──,你不是拿我们当奴才嘛──。”
“没得事──”玉楚天豪壮的道:“单单今天中午李兄和百里怜雪一战,玉某打从心眼儿佩服李兄够义气”
杜鹏叹道:“可惜你那宝贝妹子折磨人”
玉楚天乾咳了两声,道:“别怕──,我跟爹说把李兄要回来便是”
玉楚天说得认真,拍了一下李北羽道:“现在就去”
说走就走,玉楚天一起身竟真往云游居方向而去。
李北羽望着他的背影,轻叹道:“名门世家那堪得市井之乐?”
杜鹏无言点头。
玉风堂是名门大派,身为玉满楼独子的玉楚天好过吗?来这里三天以前,玉楚天想找个同年纪的朋友都没有!
玉风堂里的人对玉楚天永远只是恭敬有加,亲切不足。
李北羽和杜鹏正是有着玉楚天没有、不敢的传奇经历。
寂寞,可以杀人!
没有朋友的人,唯一拥有的便是寂寞!
李北羽和杜鹏相视一笑,大口大口吃玉楚天的烤鸡,大口大口喝玉楚天的酒!然后,准备大大的和玉楚天来场生死之交。
百里怜雪跨入随意园,无心之中走到东隅花丛之后。
那儿,有两个男人四个女人。
男的,其中一个就算烧成灰也记下了的李北羽。
李北羽当然也看见了百里怜雪,只见他一耸肩道:“百里公子有雅兴啊”百里怜雪双目一闪,淡淡笑道:“李兄有佳人在侧,好友在旁,岂非更叫兄弟”
“不必啦──”杜鹏伸个懒腰道:“在下我叫杜鹏”
“杜鹏?”百里怜雪双目一闪,依旧淡笑道:“原来杜兄也在玉风堂内”
三人正互视着,哗啦一声,那个玉珊儿冲了进来,叫道:“百里公子”手上,犹拿着今午百里怜雪被撕破的衣服,已经缝好啦──百里怜雪回头,笑道:“原来是姑娘”
玉珊儿原先没注意李北羽和杜鹏也在场,当下便窘住,一时手上衣服不知往那儿藏好。
不过,没关系,咱们玉大小姐多的是法子遮窘。
立时便冷哼一声朝那四名缝衣服的婢女怒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你没看到啊──?”李北羽哼道:“跟你一样缝衣服”
那四名婢女一见小姐如此气冲冲,早就一个个竖立垂手站到一旁。
那玉珊儿听得李北羽这一句正要发作,李北羽又懒懒散散的道:“小心啊──,小心──。淑女!淑女!”
李北羽这个加重语气的“淑女”两字果然大见功效;只见她恨恨一跺脚,拉着百里怜雪道:“走──,我们去试试你穿起来合不合身”
百里怜雪优雅一笑,道:“姑娘缝的,怎也合身”
说完,朗声一笑便和玉珊儿步出花丛之外。
李北羽一笑,和杜鹏互视。
杜鹏道:“怎样──,还有信心吗──?”
李北羽大笑,低声道:“今晚那两个女人找哥哥我约会时就知道啦”
两个女人?
葬玉、埋香!
葬玉和埋香对整个计划和张瞎子又讨论了一次。
“杀李北羽和杜鹏的目的只是要引狄雁扬出来。”
“其实,真正负责殂杀那两个小子的是张长老和张长老的手下”
“狄雁扬是专门杀杀手的杀手,而且,他和玉满楼之间有点过隙。必然会利用这个机会在玉风堂内杀了我们两个,一则维持名声;二则向玉满楼示威!”
“而我们,其实早已埋伏在一旁等待狄雁扬前来送死。”
张瞎子点点头,满意道:“不错──”一顿,又道:“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雷帮主要杀狄雁扬而故意设下这个圈套?又为什么由老夫来执行?”
两个女人摇头。
张瞎子冷冷一笑,道:“因为老夫的左眼是那个姓狄的弄瞎的;因为帮中八大长老已经有三个死在那个姓狭的手上──”
原来张瞎子只瞎了左眼,而右眼,却不时的暗中观察人!半真和半假,永远最易令人疏忽的地方。
葬玉和埋香点点头,不必多话。
身为杀手,无论是男人女人,他们的话往往是用血来回答!
张瞎子注视窗外斜阳沉声道:“今夜子时,行动!”
玉珊儿显然对她爹的命令很讶异而且很不满。
李北羽可得意的很啦。
因为玉大堂主的命令是:“今后李北羽、杜鹏在玉风堂如同贵宾。而且,北羽负责珊儿的安全;杜鹏则紧跟在楚天之旁”
“什么意思叫做保护女儿的安全?”玉珊儿只差没当场撕破李北羽那张笑不合拢的嘴巴。她很委屈的道:“爹──,这小李北羽的功夫那么差,而且又是无赖”
李北羽一笑,瞅了百里怜雪一眼,朝玉珊儿叹气道:“无赖才有对付无赖的方法啊”玉珊儿怒道:“你”玉楚天此时站起来大声道:“李兄、杜兄,我那儿有下午才买回来的上品铁观音:喝不喝?”
“喝──,当然喝”李北羽嘻一笑站起来,随便朝玉满楼一挥手道:“我先走了”
说走就走,那杜鹏也不慢;一下子,三个男人全失去了踪影。
玉珊儿气愕当场,半晌,方对着座上的卫九凤叫道:“娘──,你看李北羽这个人”
卫九凤淡淡一笑,和玉满楼互视一笑,并未回答女儿的撒娇。
因为他们都在沉思,方才李北羽那一挥手最少有七种变化,而且巧妙若天上浮云,几难掌握。
李北羽为什么要这么做?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李北羽也知道他们已然看穿了他的乔装;所以,大家便相互来这一下印证,彼此心知肚明便是了。
玉满楼的看法却不止于此。
他皱眉朝卫九凤道:“今晚──,玉风堂只怕又有客人要来”
“为什么──?”卫九凤讶问道:“难道?”
玉满楼点头,淡淡道:“李北羽的记性并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