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俪芬互打了一个眼色,往那登岳楼而去。
九田一郎微笑的望着老不死和舒胆道:“宇文真灭命之事本座已经得知,在此向贵盟骆盟主道贺”
“多谢九田盟主关心”老不死嘿、嘿一笑,道:“敝盟盟主很关切九田盟主何时进军中原武林,共襄大业?”
九田一郎仰天大笑,道:“本座有一个建议,不知贵盟觉得如何?”
舒胆欠身道:“请九田盟主告示”
正此时,楼中东侧突传来打杀之事,犹有那女人叫声道:“九田一郎──,快出来送死”
舒胆和老不死俱为之一愕,那九田一郎反笑道:“小儿游戏,不足放在心上”
便此一句,那舒胆和老不死不禁为之折服。
好气魄、好豪语!设非非常人,岂能做到这点谈笑自若,未将来敌放于眼中?钦佩的同时,那舒胆和老不死又互望了一眼,眼中有戒心和恐惧。
九田一郎淡淡一笑,道:“本座之意,贵盟不妨虚幌实攻之法和本盟夹杀丐帮”
房外,刀刃交击之声时有耳闻。
舒胆沉住气,想着,别人家家里失火不急,自己替人家急什么?当下,微微一笑,道:
“九田盟主的意思是?”
“贵盟假意和八大世家及玉风堂对抗,实则抽出主力自丐帮背后夹杀”九田一郎冷笑道:“本盟人马对中国地形不熟,是以一困数月。”
九田一郎长吸一口气,又道:“如今,所有地形图势已然绘画完成,大可放手一干。先除本盟前方阻碍,而后两盟会合以破八大世家及玉风堂”
舒胆和老不死互望一眼,双双起身道:“我们回去禀告盟主”舒胆续道:“三日内将回音转告”
九田一郎亦立起,道:“有劳”
间间木喜美子盯着卜游冷笑道:“叫你们主子出来”
卜游仰天一笑,道:“盟主才不理你这小女姥娃胡闹!”
喜美子脸色更寒,将刀高举,沉声道:“那别怪我”
随话,手上长刀已扫,烈加快电劈地!卜游心下一惊,这妞儿年纪不大,这刀可杀机盛。
当下,卜游一翻身,三避这一刀,却仍叫喜美子扫向小腿而至!
卜游大惊,身子方跃起,已听到半空一声:“不可”
卜游认出是盟主座前忍者,野子的警告;只是,此时变招似乎已然太晚。不得已,双掌急拍向喜美子,只求这一缓间能脱身。
可惜,喜美子的刀比他的想法快了一点点。就这一点,卜游真的游地狱去了──。
那厢,林俪芬听得野子声音,早已跃追而往。喜美子一惊,急警告道:“林姑娘小心──。”
无奈,林俪芬去势太快,而喜美子又叫三名刀客围住,挥洒之间竟然无法突破重围。
喜美子一惊,想兵本华给自己的资料中并没有这三人在内──。她心中虽惊,犹不忘将目光投向林俪芬;只见她一投入庭园那端,随即呼喝出手。
喜美子注目一瞧,心下大知要糟。原来,那野子正以忍术中的幻影术诱林俪芬落入陷阱。喜美子待要出声警告,那端野子已大笑出手。
林俪芬全力拼向幻影,待一出手已知不对;此时,右侧中一股潮流涌至,是股无得抗御的杀机!
她心一沉,身势尽力翻移,无奈,腰上犹是中了两镖!
随血喷出的同时,她只觉情内力一失,双目一黑,便此栽倒了下去。野子大笑,伸手点住林俪芬穴道,抱往喜美子方向而来。
那三名刀客不发一语,只是钳住喜美子不让她有所异动。
野子淡淡一笑,道:“哼──,你竟然想在我面前卖弄忍术追踪法,哈。”
喜美子气冲脸红,显然是自己反叫人设计了。便此一失策,反而让那林俪芬落入人家掌中。而且,林俪芬腰上那两镖未取,血自是殷了一片。
野子冷笑,看了林俪芬一眼才道:“怎样?你不要她的命了?”
喜美子手中轻抖,只怕自己再出手,便得让林俪芬丧命于野子手下。
那端,野子大笑道:“你别以为可以突破这三人的刀阵──。他们可是盟主亲自调练出来的白虎三绝杀!三绝合杀,你方才已经试过了──。”
喜美子心更沉,原来是九田一郎亲自调教。而且,眼前三名刀客显然是中国人氏,又自俱备特异武学。两相结合,果然大大不好应付。
喜美子正犹豫,那野子已高举一只匕首道:“丢刀──,否则。”
“别丢──。”林俪芬挣扎大叫:“否则连你也。”
“多话──。”野子正反四个巴掌,打的林俪芬脸上高肿。
林俪芬冷冷相视,亦复高声道:“喜美子快走──,别为我忘了父仇──。”
“你。”野子落刀逼顶林俪芬的喉咙,怒声道:“你敢再出声,我就。”
“呸”!的一响,林俪芬吐了野子一口口水,依旧朗声道:“喜美子──,你我同命。
我父仇已报,那韦悍侯已死,而你。”
野子大喝,一掌夹五毒针拍飞林俪芬撞向树干!那出手力道之大,一撞上林俪芬必无活理。喜美子大喝,高举刀往前,奈何,她动三名刀客亦动!
白虎三绝杀,杀遍武林男女老幼!
喜美子奋力连出三刀,犹是冲破不出;眼见,那林俪芬便要死在自己失算之下!忽的,一道人影落来,双手一烘一托,硬是将林大小姐抱在怀里!
谁?李北羽!
喜美子嘘一口气,道:“他们都来了?”
“没有──。”李北羽叹口气,居然道:“只有哥哥我。”
喜美子心一紧,道:“为什么?”
“因为我是病人──。”李北羽大声道:“他们不准病人出来,没想到倒是哥哥我先找到你们这两个丫头。”
野子在旁冷冷一笑,道:“找著了又怎样,只不过抱了具尸体罢了。”
李北羽一笑,道:“你知不知道人在愤怒的时候会犯下连自己也无法原谅的错误?”
野子在听!李北羽接道:“刚才,如果你是用刀割了这不听话的小姐一刀,只怕神仙也无救──。可惜。”
“怎样?”野子冷笑道:“她身上的毒针没我的解药。”
李北羽伸个懒腰,一翻开手;那林俪芬身上五针两镖俱在掌中。他道:“因为你愤怒,觉得一刀杀了这位林大小姐太便宜她了,所以出重手加毒针是不是?”
野子冷笑不答,她不信李北羽可以救活林俪芬。她看着,林俪芬的脸色已逐渐黑青──。
李北羽一笑,咬破左手指,将血自林俪芬口中滴入!
野子不禁冷笑了起来,如果这样就可以解毒,只怕天下的大夫全要饿死──。
天下的大夫没饿死,倒是林俪芬的脸色恢复了正常!
野子脸色一变,直看着李北羽发呆。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
“我当然是人不是神──。”李北羽咳了咳,朝喜美子道:“你还不快回去找蒋朋友──,会急死人的哪──。”
喜美子一愕,想今夜是见不著九田一郎了;最少,自己先通知丐帮九田一郎在此也好──。当下,主意一定,便扬身往外而走──。
白虎三绝杀可不饶她,依旧舞狂进。
喜美子一皱眉,正待反击出手。只听那李北羽叫道:“你走你的,剩下的出哥哥我来收拾──。”
喜美子立时打消念头,不顾后方来刀依旧往外跃去。
这端,野子冷笑道:“你能帮的了她?”
随冷笑,手上一振,自有三枚五星镖击来!
李北羽一笑,右手一挥,两道白辉光芒闪出。一道,迎向三枚五星镖,叮、叮、叮三连响中,那三枚五星镖突然正当中各插了一截羽梗向野子急至。
同时,第二支翎羽奔向白虎三绝杀,亦是半空中分成三截往三人背后至!三名刀客纷喝,齐齐反手劈刀砍下。
同样,叮、叮、叮三连响,那三把刀竟俱由中而断,落地跳颤不已!
一切,立时成了死寂!
三绝杀望着自己手上半把刀发呆,那野子更是呆若木鸡──。
这人太可怕了。有此一念,所以,当李北羽很君子的向他们一鞠躬时,四人竟不由自主的跃开!
李北羽大笑,道:“别害怕──。哥哥我要跟人家道别的时候一向是礼貌周到的。
“
说完,那朗笑声已远飘出墙外而去!
九田一郎冷冷看这一幕!他并未出手。也未加派人员阻止李北羽的离去。原因只有一个!
他还不想现在就和丐帮大战。他能等,等黑旗武盟的配合,而后一举成擒,尽歼敌人!
他冷笑,下令道:“撤出登岳楼──,尽量避免和丐帮中的人冲突──。”
玉珊儿望着李北羽,良久方道:“我必须走一趟百里世家。”
李北羽一愕,笑道:“要取那把圣剑?”
玉珊儿点点头,道:“这几天,我有一股预感那圣剑却将出世,所以。”
“我懂──。”李北羽道:“女人的直觉是不是?”
“不错──。”
“为什么我不能去?”
“因为你是病人──。所以不适合长途跋涉──。”玉珊儿嗔道:“而且──,这里需要你。”
矛盾!李北羽苦笑。
可是,一个女人决定要做某件事,而且又是她的“直觉”时;你如果是个聪明的男人,那就让她去。
李北羽进入杜鹏的房内,床上,那林俪芬林大小姐正睡著的。李北羽一笑,拍了拍杜鹏的肩道:“怎样啦?”
“平安的很──。”杜鹏眼中有了一丝感激,淡笑道:“我们那位玉大小姐李小嫂子呢?”
“走了──。”
“走了?走去那?不会回娘家吧──。”
“不是──。”李北羽叹道:“是百里世家取圣剑!”
杜鹏吓了一跳,叫道:“你知不知道那个黑笑早已经把消息传了出去?”
李北羽苦笑:“知道──。”
杜鹏看了李北羽半晌,道:“你知不知道倭寇和强盗已经结成一夥了?”
“知道──。”李北羽叹道:“所以,我还知道九田一郎一定会告诉黑旗武盟那把圣剑的下落对不对?说不定,百里怜雪又接获黑旗武盟的通知,也回老家取圣剑是不是?”
“这些你都知道──。”杜鹏叫道:“你还敢让她一个人去?”
“为什么不敢?”李北羽理直气壮的道:“你娘知不知道你考中了进士却在洛阳摆茶棚子?”
“知道──。”
“你娘有没有管你?”
“没有──。”
“所以,”李北羽的结论是:“你肚子饿不饿?”
清酒小菜,只要情谊够,谁在乎?
三个男人,就坐在西湖畔低酌。
良久,那杜鹏叹道:“明天林大小姐就要走了。”
因为,林俪芬的伤需要好好调养;而杭州丐帮分舵却是一个危险的地方。
蒋易修拍了拍好朋友的肩头道:“小别吗──。”
杜鹏一笑,仰头饮尽杯中酒,以筷击地而歌:“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
立时,李北羽和蒋易修亦和声同唱:“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三人竟不由得再三覆歌,及而,声音一低。“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三人大笑,俱举酒杯高洒!淡酒浓谊,皆化成晶莹酒珠,往落那西湖水、西湖月。
他们正自沉醉,眼前一道绰约人影行来。
有酒、有月、有景致,现在,又有佳人岂非人生一大乐事?
佳人垂首而来,似有满腹心思。
杜鹏一笑,看向李北羽道:“可别是轻生的好。”
话声才停,只朦胧见那佳人竟走向湖畔,仰首而叹。而口中,似有喃喃自语。
忽然,三个人全吓了一跳。只听那女人对月悲叫一声:“李北羽──。”接著是“卟通”一声投入湖中!
第二件让他们吓一跳的,是这姑娘的身手显然不错,这一奔湖投下,竟有三丈之远!惊人。
三个人面面相觑,那个死李北羽提议道:“猜拳决定。由谁英雄救美。”
“卟通”第二声,李北羽已经被杜鹏和蒋易修合力丢入湖内。他能怎样?人都湿了,那就湿到底。
所以,只有游了过去,救起那位姑娘来──。
嘿,人家姑娘似乎寻死之心很是坚决。我们李大公子足足捱了三拳四腿,才“不得不”
打昏了人家托上岸来。
他还在喘气,杜鹏已经大叫了起来;立时,像见了鬼似的扭头就跑。李北羽一愕,又一声大叫,蒋易修也扭头狂奔。
怎么回事?李北羽回头一看佳人,也大叫一声!
埋香!
酒入心中化成愁、成泪!
埋香楞楞的注视的杯中酒,一叹,再斟、再饮。
李北羽苦笑,鼓起勇气道:“姑娘。”
“什么事?”声音又冰又冷!
“呃──,酒喝多了伤身──。”
“要你管?”埋香冷笑道:“那我再死一次怎样?”
“不不,”李北羽摇手阻止道:“再下湖一次哥哥我会感冒的。”
埋香冷冷一笑,道:“你怎么还没死?”
这什么说。李北羽陪笑道:“命大吗──。”
埋香放下杯子,忽的,右手急探,连取李北羽上胸三大穴。掌掌所至,俱是生死大事。
李北羽身子不动,平平向后滑开七尺。埋香再进,左手配以葬魂玉针,连扣太阳、迎香、人中三大穴。
李北羽再退,三退,身子已贴到身后树干!
埋香狂进,整个身子投来;掌、针俱失,唯娇躯整个落入郎君怀抱之中。她抽搐、饮泣。身子颤抖不已,将这些日子来的一切、一切全落入郎君耳里。
李北羽轻轻一叹,任由伊人哭此一夜。
天明,晨曦洒湖波;她站了起来,朝他冷淡道:“多谢昨夜水酒招待──。”
说完,仰头傲然迎朝阳而去。
李北羽目送她的背影,眼中有了一丝安慰。
不言救命之恩,不言伏哭一夜,不言相思情爱,不言两代怨仇。便那一句“水酒招待”一切俱已烟消雾散。
或许,此后每一个夜里,她会辗转湿枕难眠。但是,最少她现在昂头而去。
她在告诉他,她很好,她会活下去。因为,她的命又被他救了一次。
李北羽长吸一口气,发觉昨夜的雾俱已消散。是的,他笑了起来,正如自己心中的雾,一并叫今晨的阳光给带走了一般。
然而,他又想起玉珊儿临走前的一段话:“我答应过百里千秋前辈一件事──救百里怜雪!”
“你怎么救?”
“别担心,百里前辈已经告诉我方法了。”
“可以告诉我吗?”
“不行,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李北羽长吸一口气,他相信玉珊儿一定能做到!无论,百里千秋教她的是什么方法──。
九田一郎注视每一个人,深沉而仔细的分配出任务!
“虎爷三湖川上,领兵两百,先锋直正路,被丐帮前围!”
“是!”三湖川上应声。
“龙爷郑挥,领兵五百,自左路攻丐帮,先以炸药组二十人先导,主力随后掩杀!”“是!”“龙爷邱泊寒,领兵五百作右翼,亦先以炸药组为前导,配合左翼,同时夹杀!”“是──。”
九田一郎环顾众人,扬声道:“野子──。”
“属下在──。”立时,屋梁上喷下一大道烟柱,烟散之时,野子已然半跪握刀柄,恭敬于前。
九田一郎大笑,道:“好──。领暗杀组二十名成员,自丐帮背后掩杀,要快、要猛,直追中堂──。”
“是──。”
九田一郎环顾众人,大笑道:“黑旗武盟将早我们一个时辰行动,分别殂灭江苏境上丐帮分舵──。所以,此次行动,目标只有杭州的丐帮总舵。”他一沉声。喝道:“今夜子时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众人齐声大喝,肃杀之气高昂,大有今夜一战即可入主中原。
时,万历四十一年,三月十六,月圆时。
王克阳正皱眉沉思。这些日子来,那些小扶桑的行动大是奇怪,丝毫不见动静。
李北羽忽道:“我看是大大不妙,正叫风雨前的宁静。”
杜鹏立起道:“我们到外面看看。”
王克阳点点头,朝蒋易修道:“蒋兄──,我们将此地力量分配一下,以防万一。
“
立时,街上冷清寒意。
李北羽和杜鹏一踏了上去便觉得不对,两人立时又回到丐帮。
然而,更莫明有著一股肃杀之意。
王克阳讶道:“怎么回事?”
“不对!”李北羽道:“连狗吠都没有──。”
杜鹏接道:“是指这胡同左近没有狗吠,远处还是有!”
蒋易修双目一闪,道:“那大概是挑今晚了?”
“风雅!”李北羽笑道:“好个月圆时──。”
王克阳道:“你们还出去吗?”
“当然──。”李北羽笑道:“由后门──。”
野子听著属下传来的报告。
“有两名伙夫从后门推了空车子出来。”
野子双眉一抬,道:“这是他们的作息时间?”
“是──。”那名探子道:“每夜亥时,他们必先往市场购物,以便来的及煮千人的早餐。”
野子冷冷一笑,道:“你和三名兄弟去将他们杀了──。”
“是──。”探子道:“是不是要乔装成他们进入丐帮?”
“不错──。”野子眼中有了嘉许:“水花乐律你大有进步。”
“多谢组长夸奖──。”水花乐律一恭身,随即招呼三名杀手往暗巷中急行而去。
野子环顾众人,下令道:“散开,子时一到,同时出手攻击!”
李北羽看着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心里就想笑。所以,他笑嘻嘻的问道:“几位爷们,连要饭的也要抢,恐怕是穷昏了吧?”
水花乐律可没想到眼前这两个乞丐儿这般大胆;遭了自己四人围住犹能谈笑风生。他脸色一沉,冷笑道:“爷爷是来要命的。”
“乖乖──。”这回是杜鹏叫道:“连要饭的命也要──才有啥好处啊?要钱没钱,要名没名。”
水花乐律冷冷一笑,低喝道:“问你家阎王去。”
这一句未完,他已然出手攻向李北羽。因为,这小子那副笑容他实在看不惯极了。恰巧,李北羽也看他不惯。
所以,轻轻松松,随随便便的拿出一根白色羽毛;接著,当然是用手指一弹!
然后呢?然后当然是这位水花乐律先生躺了下去!
他不信,一直到失去知觉前他都不信。明明,就看的清清楚楚眼前这汉子由怀中取出羽毛,又慢慢弹出来,然后散开!
他发誓,每一个细节都看得很清楚,可是为什么躲不过?
他更不信的是,甲贺谷的忍术竟然不堪一击到连一支羽毛都可以打倒!
杜鹏的动作可快多了。在李北羽的那只鸟羽毛还在半空飞时,我们杜少爷手中的大鸟刀早已翻飞三连闪。
结果呢?
当然三名忍者全躺了下去。
没死!因为我们杜少爷很慈悲,只是用刀背轻轻嗑了一下,嗑掉他们每个人十六、七根肋骨而已。
杜鹏有些心痛。
那时,已有西洋高鼻子、金头发、蓝眼睛的“蛮夷”到中国来传教──。他们说,女人是男人身上的肋骨造成的。
我们杜少爷当然心疼啦──,这一出手三乘十六、七根筋骨,一下子便少了四、五十个女人,他心怎会不疼?
李北羽点了那位水花乐律两臂穴道,蹲下去笑道:“喂──,扶桑甲贺谷的朋友──,你们是不是打算今晚行动啊?”
水花乐律不答,一付宁死不屈的样子。
杜鹏一笑,道:“是不是要用那种方法逼供?”
李北羽一耸肩,道:“那方法倒是没失败过──。试试也好──。”
水花乐律冷笑,开口道:“杀了我也没用。”
杜鹏一笑,立时点了这位水花先生腿上穴道,同时,三两下抓下他的鞋子来。水花乐律又好气又好笑,倒是横了心想看中原人是怎么逼供的──。
忽然,他脸色大变,口里却是大笑了起来。
怎么会?
怎么不会?
因为,我们秃鸟公子、大鸟少爷正各拿著一支翎羽,搔这位远从扶桑来贵客的脚板子。
李北羽很满意,他最少证明了,无论是不是中国人,谁的脚底都怕痒!
接著,他又证明了,这种逼供法果然不会失败!
子时将至。
野子不禁皱了皱眉,为什么水花乐律还没出现?她游目四顾,远处果然传来轮响之声;厚厚沉沉的,显然是载了东西。
野子一笑,时间倒捏的巧,尤其车上有货,正是聪明的办法。当下,对水花乐律更满意了起来。
然而,当远处那两个推车的到了丐帮后门暗巷前时,竟就倒了下来;距离门口尚有四、五丈远。
野子一愕,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丐帮的人出来。她双眉一皱,便指使两名手下前去观看。
更奇的是,那两名手下到了那躺下两人的不远处,好像中邪似的也躺了下去。野子就偏不信邪,那就是自己带领剩下的十四名手下一起过去看──。
当然,她是让十四名手下走在前面;她的理由是,如果前面的手下有了不测,她还有可能有能力替他们报仇!
这理由是不是正确她不管,因为她是老大──。
子时至!
三湖川上大喝一声,率领两百名敢死队冲锋,立时攻破丐帮大门而入。同时,左、右端各传出巨响,显然是左翼的郑挥和右翼的邱泊寒也动了起来。
三湖川上这中路直冲了十来丈,竟然没有半点阻挡。这下,心中便觉大大不对。丐帮好歹也是个大帮,总不会睡死如猪吧?
正想着,突然所有灯笼一暗,同时,箭弩之声大响而至!
三湖川上心中一寒,大叫道:“快伏下──。”
便此时,地里头各藏了许多倒钓,众人这一趴,便是大大吃足了苦头。不是皮开肉绽的,就是衣衫褴褛,见不得光。
三湖川上这边悲惨,那郑挥和邱泊寒也惨。
灯笼灭时,只见一阵乱箭射的东倒西歪!当下,郑挥大叫:“放火──,放火烧屋。”
刹时,十几道火把俱投向屋内而去。而那邱泊寒那方亦如法泡制,将火把一股脑的丢到屋内。他大笑,心想,这些夜冷,今晚可烤得那群乞丐儿好受。
邱泊塞越想越乐,振臂大叫:“冲啊──。”
邱泊寒冲、郑挥冲、三湖川上也冲。立时,千多名汉子全涌向那片庄院中;只一刹时,一声轰然大响,足震得杭州城内今夜没人睡得下去。
据说,那夜杭州城内休妻的足足有一百二十六户。因为,震爆之声惊啼婴孩,夫妻为此争吵不休的达五百二十九户。
最后,一百二十六户夫妇各奔东西。
万历四十一年三月十六日,夜。
那一大爆之响,造成当时著名的“杭州伦理”问题。因为一百二十六户,四百一十五名孩子无母照顾。
十八年后,有许多成了当时的问题青年。也就是在明思宗崇祯四年,李自成自称“闯王”时,有一批得力手下便是来自杭州城内十八年前的这批婴孩。
王克阳大笑,拍了拍李北羽道:“这个计划倒是不错。”
李北羽一叹,道:“只是死了太多人。”
王克阳脸色一正,道:“这批矮寇不知残杀我中原百姓多少人命──,今夜正是讨回公道。”
李北羽淡淡一笑,叹息轻声。
此时,他们正立于十丈外的屋檐上。所有丐帮弟子一列排开,观看龙虎合盟中人中了自己人算计之中,不由得齐齐喝彩笑了起来。
喜美子道:“我们是不是要乘胜追击?”
李北羽摇头,道:“不──,不能。”
“为什么?”喜美子讶道:“此时正是灭掉。”
蒋易修叹道:“如果现在硬和九田一郎的主力拼命,只怕杭州城内会有一半人灭于此役。”
喜美子明白了。方才所灭,只是九田一郎势力中的一部份,如果现在就出手硬干,只怕他便放任属下烧杀抢掠。届时,死的又多的是无辜的百姓。所以,双方都就此打住,结束第一回合的正面冲突。
他们站于夜月之中,直看着龙虎合盟中人呼天抢地的运救。到了天明,火熄了,人散了;而那浓烟依旧。
李北羽轻轻一叹,道:“该我们去了──。”
断瓦颓壁,满目苍夷。
杜鹏不得不佩服李北羽的计划。先以空城诱敌深入,灭灯明、放暗箭,造成敌乱。
接著,置炸药,遁地道,让敌丢火把造光明的同时,自杀于自己。
每一步计划,完全算计好对方的反应。好──!
杜鹏大笑,拍拍李北羽肩头道:“当朝皇上应该颁个什么王的给你。”
李北羽一笑,道:“想当王也不会丢下进士不干啦──。”
两人正谈笑,那蒋易修突然皱眉道:“喜美子呢?”
喜美子?李北羽一愕,方才一路走来时便没见著她的身影,难道。杜鹏的脸色也很沉重。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齐齐往外走去。
九田一郎的心情可糟透了。
当然,谁在他这种情况下绝对不会有好心情──。
一千两百名出去,只剩下四百八十七名回来。另外,野子那一组杀手,除了野子得以逃脱外,竟没一个可用。
不可用的意思是,武功已被废。
至于龙、虎爷里,也剩得三湖川上衣衫很不整的回来。
郑挥、邱泊寒俱亡!
九田一郎双目凶光毕露,朝一旁的陈英雄道:“传令下去,立刻西进中原,和黑旗武盟会合。”
间间木喜美子一直伏在暗处,全身也套上了忍者的那袭黑衣罩面。她冷冷一笑,看着龙虎合盟这堆倭寇正急著搬东搬西。
此地,在杭州城外西侧山林之中,想不到九田一郎已暗中在此聚集徒众安排了一个总运转站。
照此,深夜那一战果然只是九田一郎兵力中的一部份而已。
她冷笑一声。乘黎明前的昏黑潜入各营帐内部;正四下看着要想那九田一郎复仇,冷不防身后传来一声:“兄弟──,请帮个忙──。”
喜美子一愕,回头;只见三个汉子似乎用尽了奶力正搬著一口大箱子!移动间,大大不稳。招呼喜美子的,是个颈上有两道刀疤的汉子。只见他粗声粗气的挥手招呼道:“这箱儿重──,兄弟出个力吧──。”
喜美子全身罩在黑衣面罩之中,想来他们误会了自己是他们一伙;而且,还以为是男的!
喜美子这端寻思,那端三个汉子快撑不住啦!
那个颈上有刀疤的吃奶力气都使了出来,此时见喜美子犹自站定,不禁怨声道:“他奶奶的疤子,这小子是聋子还是白痴?”
另一个满脸麻子的可说啦:“赵老大──,这小子是扶桑来的,说不定听不懂我们的话哪。”
那个被唤作赵老大的刀疤汉子一想,是啊,自己怎的忘了。当下,便用蹩脚的日文道:
“请帮忙帮忙抬。”
连说带比,那喜美子心里暗暗好笑,点了点头,压低嗓子,嘶哑的以日语道:“好──。”
说著,也真的过去往那箱子底一托;立时,三个汉子全觉得轻松不已──。
那个赵老大不禁愕道:“他奶奶的,这小子倒有几分蛮力。”
麻子叹道:“这几箱金子可真磨人,这一路上全靠得它来过活了。”
另一个竹竿似的汉子可道:“赵老大──,这个兄弟的身手似乎不错,我们跟他攀交、攀交,以后说不得大大有好处。”
赵老大一沉吟,瞅了喜美子一眼还想着。忽然,手上没了重力。他赵老大一惊,只见眼前这名扶桑人称的“忍者”亦凭一个人双手之力轻松的把箱子托上了车。又随手一整、一摆,自是好好的叠到另外几箱上头。
当下,赵老大立即打定主意,此人不交,赵某人一辈子可别翻身。于是,清了清嗓子,指指自己,又指指麻子、竹竿用“很不流畅”的日文道:“朋友,朋友。”
喜美子耳里早听得他们一番话,当下冷冷一笑在心里,点点头道:“我们是朋友──。
“
赵老大说的不行,听可差强人意;听得这一句,当下大乐,指自己道:“赵老大。”又分别指另外两人道:“王麻子,马竹竿。”
喜美子一笑,指自己沉声嘶哑道:“间间木。”
李北羽望着这片树林可头大的很。
晨曦已微露,令人无奈的,是里头的人可真多;无论怎么进去,实在很难不被发现。
杜鹏想东想西,忽的一狠心道:“方法只有两个。一个是杀进去,一个是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的进去──。”
蒋易修叹口气,道:“我觉得第二个方法省力多了──。”
于是,三个人整整衣冠,一切准备妥当就此大剌剌走向林子。到了三丈前,一名汉子率了八名手下走了出来抱拳道:“诸位是,”李北羽咳了一声,向蒋易修掀掀眉;那蒋易修立时骂了一肚子脏话,口里可很庄严道:“这位是我们黑旗武盟特使,特别来参观贵盟人员调动。”
那汉子一惊,再看看李北羽,除了衣服像个人样外,那一脸不登大雅之堂的表情只是叫人狐疑。
李北羽给这汉子这般瞧不由得冷哼一声,朝杜鹏抬抬下巴,意思是露一手啦──。
我们这位大鸟先生可真的是“含恨”表演了一手。只见他身子一转一拍,拳风所及竟叫那些汉子九把手上卜刀全捏握不住掉了下来。
李北羽这一见,忍不住脱口道:“好个大鸟东西飞──。”
那九名汉子个个脸色惨白,忙不迭的抱拳道:“请三位特使入内,小的立即遣人通知盟主。”
李北羽手一摆,制止貌。又朝杜鹏挑挑眉。
他奶奶的这秃鸟哑巴啦──。杜鹏一口怨气冲口道:“不必啦──,我们自己会找。你们好好守著别让李北羽那个小王八乌龟蛋乘机来捣乱。懂不懂──。”
“懂不懂”三个字大大声,把那汉子耳朵闹的轰轰响;当下,立时颤声让一旁道:
“是是请──。”
这下,我们李大公子可意气风发,大步一跨一跨的往里头去。而那杜大少爷、蒋大员外只好扮扮书僮的角度,一左右亦步亦趋的跟著去。
他们三个得意,身后,那名汉子倒是冷笑的很。
这圈负责林子防卫的巡职,那一个不知道这三个小子的模样?原先,他也暗自打算下个手赌赌运道看能不能就此立功,扬名天下。
谁知,方才杜鹏那一手差点把自己的魂都给吓掉。如今之计,便是暗暗传出信号,通知里头结网,把这两只鸟,一个员外好好擒住──。
李北羽三个人东转西转,只见几个汉子正抱住一个女子又拉又叫。三个人互使一个眼色,当下放作轻松而不失威严的走了近去。
只见,是名身著黑衣罩面的女子被六个大汉压制在下面。三人见状,各自互视一眼,点点头。
当下,蒋易修立即往前一步,伸手要拉开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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