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然后。”白衣人似哭似笑,提壶倒饮,酒在脸上,分不清他有没有泪:“那个女孩儿死了,死在东海边,死在我朋友的怀里,以他天下第一的手段也救不了她,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再也没有机会去天下太平了。”
酒已喝光,故事也讲完了,简简单单几句,说尽了美梦如幻,不可再来。
“而梅小燕你。”白衣人缓缓的站了起来:“你不是天下第一,是不是也要学我那朋友,做完眼前的事,才肯牵起春佳的手?”
没有回答,只是放下了手中的剑。
“傻呀!真傻呀!”
白衣人在笑,如歌如泣,摇摇晃晃的走出梅小燕的房间。
不顾夜近天明,他几句高歌:
可怜红颜多痴情,难化君郎心里冰。
香消云散徒自找,谁叫人间相思病?
歌声回转,荡漾满星,坠落了梅小燕的剑,听碎了柳春佳的心。
梅花落尽春正佳。
小燕何时还柳巢?
天意渐冷,冬风初现。
白衣人饮足了御寒酒,将双手揣在袖子里,斜倚车厢,沉沉入睡。
小燕独自马鞭,春佳寂寞车厢。
他们还是上路了。
路越走路荒,马车颠簸时,白衣人渐渐转醒,嘴里哼着古里古怪的曲子。
他唱得不好听,却念出了几句苍凉的味道。
倒是与初冬应景。
路旁有山,山下有河。
河水长流时,声音再添几分萧瑟。
白衣人动了动鼻子,侧头问小燕:“你闻到了吗?”
浑然不解,只听他自问自答:“山里有养蜂人,趁着冬至没到,还能赶上最后一口秋蜜。”
他跳下驾席,扬眉一笑:“秋蜜味美,蜂巢更佳,要是运气好,还能向养蜂人讨一块蜂巢吃吃。”
不等小燕的回言,他已踏上求蜜的上山路。
养蜂人多在田地里与山丘里经营,此处山连绵,却不高,的确是个养蜂的好所在。
有白衣人的鼻子引路,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半山腰。
半山腰一块平坦地,四周有黑纱做幕。
透过薄露的黑纱,能看到数只蜂箱被摆放的整齐。
有蜂儿低飞闹世,也闻到了阵阵蜜香。
白衣人不敢掀起黑纱,怕被蜂儿蜇伤,只能隔纱问路:“请问蜂场的老板在不在?来生意啦。”
只喊了两嗓子,便看到有人隔纱轻步。
嘴馋之人,心性也急,连忙说出来意:“想沽两罐清蜜,再向老板讨几块蜂巢。”
黑纱之后,有人递出了三顶遮蜂草帽,轻言:“请朋友进来自己挑吧。”
听声音,这养蜂人竟然是个女人。
草帽编得细致,周围嵌了一圈白纱,用以挡住脸面,别让蜜蜂钻了空子。
白衣人戴好遮蜂帽,放下了双袖,这才敢掀起黑纱的一角,钻入蜂场。
小燕与春佳也效仿,随他一同进入。
养蜂人就站在蜂场中央,她当然也戴着遮蜂帽,看不清她的面容。
但以她婷婷玉立的身姿,不难想象她也许是个美婵娟。
养蜂人领着他们,沿边路走至木屋旁,自己进到木屋里取了几灌清蜜,递到白衣人的手上。
再戴上避蜂手套,去蜂箱里铲下了一大块蜜巢。
蜜巢金黄,还有几只蜂儿攀爬,养蜂人小心翼翼的将蜂儿放飞空中,这才放心的将蜜巢递向白衣人。
他早已急不可耐,接过蜜巢时,大口咬下去。
吃了半脸蜜,赞不绝口:“又香又甜,也不枉这蜂巢糊了我半面彩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