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是曾经和他有过多日夫妻之实的黄清芬,一个是早已私心相许的柳鸣蝉,这两个人,他哪一个也不希望受到伤害。
就在他坐在椅上的同时,柳鸣蝉已冷冷地道:“看你吓得那付样子,你那么怕她死呀?!”
卫擎宇立即焦急地道:“我也怕你受到伤呀!”
柳鸣蝉一听,铁青的面庞上,立即飞上一丝欣慰之色,但她却自恃地道:“你放心,我死不了。”
卫擎宇继续焦急地道:“可是,如果你们两人都学的是同一剑法,她的功力比你深厚,交手之时,吃亏的还是你呀?”
柳鸣蝉不由生气地问:“你怎么知道她的功力比我深厚?”
卫擎宇焦急地道:“这可以由昨夜你在断魂崖湖水中,用剑照明的亮度可以证实!”
柳鸣蝉听得暗地吃一惊,但却倔强地道:“我根本不相信,她的功力会比我深厚!”
卫擎宇焦急地解释道:“你为什么这么的任性?齐南狂叟、糊涂翁,这是何等功力的老一辈人物?他们论功力,论掌法,以及论兵器,无不一一败在芬姊姊的手下!”
岂知,柳鸣蝉依然倔强地道:“反正今秋我决定参加论剑大会,反正我们两人中必须得死一人!”
卫擎宇听得一愣,不由生气地道:“好啦,你一个人去算啦!她已经决定不参加啦!”
柳鸣蝉一听,突然妒意再生,立即讥声道:“她虽然已是你的心上人,但还没有当众拜过天地,还不能算是你的妻子,你说的话一点儿也不算数。再说,她这时正在恨你,你说的话她听不听还是一个问题!”
卫擎宇听得再度一愣,觉得柳鸣蝉的话也不无道理。但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道:“不,芬姊姊绝对不会,我要亲去岘山说服她!”
柳鸣蝉一听,立即起身道:“要去就现在就走吧!反正咱们此地的事也了结啦!”
卫擎宇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地望着柳鸣蝉,迷惑地问:“什么?咱们?”
柳鸣蝉立即正色道:“是呀!当然是咱们两人一块儿去呀!”
卫擎宇立即摇手急声道:“咱们两人一起去不行”
柳鸣蝉柳眉一剔问:“为什么不行?”
卫擎宇不答,却倔强地道:“好了,要去你就去吧!”
说着,尚不耐烦地挥了一个快走的手势。
柳鸣蝉柳眉一剔,哼了一声道:“你道我不敢一个人去?”
说罢转身,玉臂一挥,掀帘走了出去。
卫擎宇看得心中一惊,顿时慌了,脱口急呼道:“蝉妹站住!”
急呼声中,飞身追了出去。
就在卫擎宇追出内室门口的一刹那,他先看到了柳鸣蝉急忙刹住了身势,接着是店伙们愉快的谈话声:“卫岛主就住在这间上房里面,那位绿衣姑娘似乎还没有离店!”
卫擎宇听得心中一惊,急忙也刹住了身势,同时也看到了店伙正引导着那位中年花子冯铁七,一面讲话,一面向屋门前走来。
那位引导的店伙,一见立在门口的柳鸣蝉,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那位柳姑娘果然还在!”
说话之间,又发现了,由内室追出来的卫擎宇,急忙继续道:“卫岛主也出来了!”
中年花子冯铁七,早已加速步子,抱拳含笑恭声道:“柳姑娘,卫岛主,您俩好!”娇靥凝霜的柳鸣蝉,早在看到店伙和冯铁七的时候已经放缓和了颜色。
这时一见冯铁七抱拳打招呼,立即含笑问:“冯当家的有什么事吗?”
冯铁七立即回答道:“小的给卫岛主送消息来了!”
卫擎宇一听,急忙含笑肃手道:“请进!请进!”
于是,冯铁七举步走进房内,店伙识趣地哈个腰走了。
卫擎宇把冯铁七让至客位上,他推辞再三,还是坐下了。
柳鸣蝉未待卫擎宇说什么,已先在主位旁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下来。
卫擎宇一看,也就不客气地坐在主位上。
一经坐定,立即拱手望着冯铁七,含笑问:“请问冯当家的,不知送来了什么消息?”
冯铁七“哦”了一声,抱拳道:“不是新消息,是岛主第一次托本帮代转的消息,麟凤宫的三位奶奶和三位怪杰已有回信了!”
卫擎宇听得神色一惊,大感意外,不自觉地脱口道:“这么快?”
中年花子冯铁七有些得意地道:“本帮传递消息,通商重镇,多用讯鸽,偏僻乡村,也派快腿的小伙子;所以消息传递得特别快”
卫擎宇未待冯铁七说完,已迷惑地道:“请问冯当家的,由此地传消息到太湖最快要多少时日?”
冯铁七毫不迟疑地道:“最快也得三四天!”
卫擎宇继续问:“那么往返呢?”
冯铁七听得一皱眉头,道:“那当然需要七八天了!”
卫擎宇正色道:“这就不对了,我前天才在东光镇发了第一道消息,今天怎么就有回报了呢?”
冯铁七一听,不由也惊异地道:“不对呀!通报上明明写的是卫岛主在距离太湖三百里的曹家集发的第一通消息呀?!”
卫擎宇脱口道:“什么?曹家集?”
冯铁七迷惑地道:“是呀!”
说话之间,急忙伸手向怀里去摸索。
这时,卫擎宇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由转首去看身边的柳鸣蝉。
一看之下,柳鸣蝉正坐在那儿转头向外,仰首望着天,对这件消息传递的事,好像与她毫不相干似的。
打量间,已听冯铁七迷惑地道:“卫岛主,请看,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嘛!”
卫擎宇转首一看,发现冯铁七已由怀里拿出一个大花镜和一张四寸见方的薄绵纸来,正铺在桌面上看,因而关切地问:“通报上怎么说?”
冯铁七一面以大花镜看着绵纸,一面道:“上面说,兰姑娘果然被藏在三楼顶上的藏书阁内”
卫擎宇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惊呼道:“藏书阁?”
柳鸣蝉依然仰面望着门外半空,淡淡地道:“就是三楼顶上的那间小阁楼!”
卫擎宇看了柳鸣蝉一眼,继续望着冯铁七,关切地问道:“可是已经被救出来了?”
冯铁七依然望着那张绵纸,点着头道:“已经救出来了,人很安好!”卫擎宇听罢,俊面上有掩饰不住的惊喜,因而继续问:“上面还怎么说?”
冯铁七一直低头细读,这时见问,继续道:“三位奶奶说,劫掳兰姑娘的事,与天坤帮的黄帮主丝毫无关,详情回宫后再谈!”
卫擎宇一面听,一面激动得不停地自语道:“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一旁的柳鸣蝉,却转首望着冯铁七,和声问:“就这些吗?”
冯铁七抬头看了柳鸣蝉一眼,颔首道:“还有一条是武林消息!”
如此一说,柳鸣蝉和卫擎宇神情一惊,几乎是同时问:“什么消息!”
冯铁七抬起头来,道:“是有关黄山天都峰今秋论剑大会的事!”
柳鸣蝉脱口急声问:“可是会期提前了?”
冯铁七听得神情一呆,不由惊异地问:“柳姑娘已早知道了?”
柳鸣蝉不答反问道:“这件事可是由崆峒、邛崃两派提出来的?”
冯铁七忙不迭地颔首道:“是呀!姑娘怎的全都知道了?”
柳鸣蝉冷冷一笑,道:“我不但知道这件消息,我还清楚他们两派的阴谋!”
卫擎宇惊异地“噢”了一声,不由关切地问:“蝉妹快说出来,他们是什么阴谋?”
柳鸣蝉听了不禁有气,似乎又不便给卫擎宇难堪,只得道:“现在时机未到,我还不便遽下断言!”
中年花子冯铁七是何等人物,自然知道柳鸣蝉是碍着他的面不便谈,立即识趣地起身抱拳道:“小的已把消息传到,卫岛主和柳姑娘如没有其他吩咐,小的这就告辞了”
话未说完,柳鸣蝉已正色道:“慢着,我还有一道消息麻烦冯当家的”
冯铁七赶紧恭声道:“您尽管吩咐!”
柳鸣蝉肃容道:“请你们贵帮通报麟凤宫的三位奶奶,并代我们大肆宣传,风月仙姑已被卫岛主杀了,她的手下歹徒,俱是天坤帮的香主、坛主、大头目,也悉数就戮,卫岛主将亲率他的表妹柳鸣蝉,星夜赶往天坤帮的岘山总坛,闹它个地覆天翻”
卫擎宇一听,又急又怒,不由大声问:“蝉妹,你这是什么意思?三位奶奶不是说”
柳鸣蝉却突然怒声道:“快给冯当家的赏钱”
一旁的冯铁七赶紧抱拳慌声道:“不,不了,岛主和姑娘的赏银,已经给的够多了!”
说话之间,业已奔出门外,同时继续道:“卫岛主和柳姑娘放心,你们的吩咐小的一定办到!”
把话说完,人已到了前面上房的拐角处,身影一闪,顿时不见。
卫擎宇一俟冯铁七转过拐角,立即望着柳鸣蝉埋怨道:“蝉妹,你怎么”
话刚开口,柳鸣蝉已嗔声道:“我怎么啦?”
卫擎宇不由懊恼地道:“那些人本来是崆峒、邛崃的俗家弟子”
柳鸣蝉立即沉声问:“你愿意公然承认你杀光了崆峒、邛崃两派的弟子,叫他们两派公然和咱们麟凤宫为敌?”
如此一说,卫擎宇顿时愣了!
柳鸣蝉继续道:“你知道吗?这是计,这是‘将计就计’!”
卫擎宇一听不由懊恼地道:“计,计,计,又是计,为人总应宽厚诚实,哪能事事都动心眼子?”
柳鸣蝉不由生气地问:“你诚实,你仁厚,你由太湖到此地,只知道低着头赶路,君妹妹呢?你可将君妹妹救出来?要不是我爱动心眼子,恐怕君妹妹到现在还被困在藏书阁上受罪呢!”
卫擎宇一听,俊面通红,顿时无话可答了。
他默然地坐在椅上,对当前的这位私心早已相许的蝉妹妹,有着许多的感激,和更多的钦佩,当然还有更多的爱!
只听柳鸣蝉继续嗔声道:“江湖上的机诈险恶,防不胜防,变化莫测,对好人要礼敬有加,对歹徒就要以牙还牙!”
说此一顿,特地一整脸色,继续道:“譬如说,邛崃派的道静,崆峒派的山真这两个老牛鼻子,是武林中最奸险狡黠的玄门人物,他们那天在麟凤宫,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挑拨作用,因为他们恨透了你和芬姊姊”
卫擎宇见柳鸣蝉一谈到黄清芬,话意中也充满了恨意,不由黯然看了她一眼。
柳鸣蝉继续嗔声道:“风月仙姑段妙香,当然清楚这件事,所以他们便联合起来对付黄清芬,所以连赎人谈判的地点都选在北邙山!”
卫擎宇立即愁眉苦脸地问:“这又是为什么呢?”
柳鸣蝉立即正色道:“当然是因为黄清芬的授业恩师在邙山呀!这样可以使我们立即联想到人是黄清芬派人劫的”
卫擎宇立即道:“可是,我们会相信吗?”
柳鸣蝉冷冷一笑,哼了一声道:“他们可以利用黄清芬已与你先有了夫妻之实的关系,而不愿兰妹妹先她而举行婚礼作为挑拨的借口,怕你不相信?”
卫擎宇不由倔强地道:“我就不相信,这件事一开始我就说劫走君妹妹的不是芬姊姊!”
柳鸣蝉立即问:“你可知三位奶奶,三位怪杰他们有什么想法?”
卫擎宇摇摇头道:“我怎知道他们六位有什么想法?”
柳鸣蝉突然提高了声音道:“当你听说黄清芬在伪装麟凤宫的女管家时,曾经埋下了二十多个暗桩的一刹那,你那时有什么想法,六位老人家就有什么想法!”
卫擎宇听得悚然一惊,道:“当时那位刘领班在小船上对我谈到这件事时,我只是猜想了一下会不会真的是芬姊姊,并没有肯定地说是她呀?”
柳鸣蝉毫不迟疑地道:“那也就是说,她有劫人的嫌疑”
卫擎宇正色说道:“可是,当初芬姊姊介绍这些人进宫工作时,三位奶奶也都同意的呀?”
柳鸣蝉冷哼一声道:“那是因为也有晋天雄推荐的原因。”
卫擎宇不禁生气地道:“事后既已经知道了那二十多个人的底细,为何不将他们逐出宫去呢?”
柳鸣蝉立即沉声道:“你以为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呀?他们都是黄清芬的死士,各自都有一套独门功夫,再说,他们认真工作,各守岗位,你凭什么理由驱逐他们?”
卫擎宇不由生气地道:“那就让他们安心工作就是了嘛!”
柳鸣蝉冷冷一笑,道:“可惜,帮着风月仙姑段妙香将君妹妹挟持到藏书阁内的,正是他们二十多个人!”
卫擎宇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怒声抗辩道:“我不信,绝不可能有这种事!”
柳鸣蝉突然娇靥一沉,道:“我的话都是骗人的是不是?”
卫擎宇一听,不由放缓声音道:“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话,而是那些人应该知道他们的帮主,曾经明令通告天下武林,活捉风月仙姑送回岘山总坛赏以重金的事,他们怎会还帮助风月仙姑呢?”
柳鸣蝉立即冷冷地道:“这种事一定要风月仙姑出面吗?他们就不会来个假传圣旨?”
一语点醒了卫擎宇,不由恍然大悟道:“对了,段妙香的小楷十分娟秀,而且也的确与芬姊姊的字迹相似”
柳鸣蝉立即讥声道:“光相似并不能令那些潜伏在麟凤宫工作的人相信,还得有箭令!”
卫擎宇听得神色一惊,不由脱口道:“什么?还有箭令?”
柳鸣蝉见心上人连番震惊,芳心不忍,不由叹了口气,放缓声音,和颜道:“实话对你说了吧,经过是这样的,你和黄清芬的密切关系,不是早已闹得满城风雨了吗?”
吗字出口,娇靥通红,突然住口不说了,想是想到自己还是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怎么可以说出生孩子的事来!
但是,她旋即气得一跺脚,撒娇遮羞地嗔声道:“好啦,你既然不信我的话我也不说啦!”
卫擎宇一听,不由慌得连声道:“信信信,我信你的话就是啦!”
柳鸣蝉急忙正色问:“这么说,你承认你曾和她和她的关系非常了?”
卫擎宇被问得答也不是,否也不行,不由懊恼地道:“蝉妹,你为什么要这么为难我?”
柳鸣蝉娇靥突沉,突然嗔目恨声道:“我最恨的就是这一点,我最不能谅解的也是这一点!”
卫擎宇叹了口气,道:“蝉妹,现在咱们先谈正经事,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芬姊姊是无辜的!”
柳鸣蝉一听,神情立放缓和,显然,她对风月仙姑恶意造谣的话有些相信了。
但是,她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道:“黄清芬的那些死士在麟凤宫一直安心工作,原因是希望他们的帮主有一天成为麟凤宫的少夫人,而他们依然是他们帮主的心腹死士。可是,你和君妹妹的单独成婚,而使他们的希望幻灭,他们心里不但不服,也深深为他们的帮主抱屈,因而也更恨你寡情薄义”
卫擎宇听至此处,愧色满面,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柳鸣蝉继续道:“在这样的心情下,正好被洞烛这种微妙心理的风月仙姑所利用,她便把以前偷到手的死士箭令,和她刻意模仿的笔迹密令,一并交给了在麟凤宫的死士领导者”
卫擎宇听得剑眉一蹙,不由迷惑地问:“是风月仙姑将密令送进了麟凤宫的吗?”
柳鸣蝉正色道:“不,是一个和风月仙姑最亲密,而又同在黄清芬座前担任执事的人!”
卫擎宇关切地问:“这道密令是什么时候送进麟凤宫的?”
柳鸣蝉毫不迟疑地道:“当然是你和君妹举行结婚大典的那天!”
卫擎宇会意地“哦”了一声道:“我说呢,平素对靠近岛岸的船只管制得那么严,怎么还会让外人潜入宫内?”
柳鸣蝉凝重地道:“平心而论,风月仙姑是个智慧很高的女子,可惜她把聪明用在邪道上了。”
卫擎宇却颇有同感地点点头,慨然道:“结果她就死在她自己的聪明上!”
柳鸣蝉正色道:“风月仙姑段妙香,很会揣摸人的心理变化,她就利用这一点小聪明,知道人在激愤时候总是有欠理智,所以她的那道假密令,正在那些死士愤愤不平的时候发下,当然是一拍即合,尤其她选择了吉期那天,人多杂乱,容易混入,而且,也不必担心黄清芬会另有指示而露出破绽”
卫擎宇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问:“你是说芬姊姊,经常有密令给那些人?”
柳鸣蝉毫不迟疑地道:“这件事我想过了,黄清芬不可能经常有密令,如果常有,风月仙姑的奸谋便不可能得逞!”
卫擎宇深觉有理地点点头道:“这话不错。不过,不知现在那二十几个芬姊姊的死士怎样了?”
柳鸣蝉轻哼了一声道:“用不着你替那些人的死活担心,三位奶奶不会杀了他们!”
卫擎宇由于对柳鸣蝉有着太多的感激和钦佩,因而对她存了几分退让之心。
这时一听,只得应了声是,但他旋即问:“蝉妹,你是怎么知道君妹妹被软禁在三楼上的藏书阁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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