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妻子、儿女、父亲母亲,跟你一样,也想跟家人安安乐乐地过日子。然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国之将破,何以有家?只有每一个人都出一份力,才能更快地打退敌寇,恢复我磐石国的大好河山。”
沧海生性淡泊,又没怎么出过远门,见识毕竟单薄,所思所想远远还没到天下大局的层面,此刻听他慷慨陈词,虽无法感同身受,道理却是明明白白,歉然道:“周前辈说的是,晚辈坐井观天,竟不知外面的世界到了何种地步。难道那金凉国如此强大,我磐石国竟打不过他们吗?”
周合道:“金凉国国境辽阔,比咱们大了一倍有余,但多为淤泥湖泊,实土贫瘠,少产资源,不似咱们磐石国这般一地连接千万里,因此一直以来都想将咱们的土地占为己有。两国世代争端,至今已两千多年,死伤不计其数。原本靠着底蕴,我们的前辈们尚能稍占上风,但在这时候,烬国突然也对我国发起了攻势。”
沧海道:“这烬国又是在什么地方?”
周合道:“咱们磐石国位于白集大陆南端,主要为四国所环绕。其中我国南边疆土临海,东边就是这金凉国。”
一边说,一边拿起串肉的签子就地划了起来,道:“这烬国在北,与我国和金凉国互为毗邻,但气候干燥,其地多为荒漠,因此面积在几个邻国中虽然最大,人口反倒不如咱们磐石国。西北是幽鬼国,此国多年来内乱不断,倒也无暇骚扰他人。正西是乌蓝国,秉持中立之道,国土最小,但民生平和,不爱纷争,百姓反而最为富足。”
沧海这个两脚不出舟山门的土鳖只听得津津有味,方知这天下之大,远超自己从前臆想,听周合说一句,便点一下头,看到周合划到乌蓝国这里就不划了,指着那简陋地图的一处道:“那这里呢?”
那里却是乌蓝国和磐石国之间夹角的一处空白。周合提起签子刷刷刷将那处划花掉,道:“这地方不称国,乃是西南蛮族各部落的聚居地。”
沧海道:“蛮族?”
周合道:“对,这地方尽是崇山峻岭,路途迷绕,毒兽瘴气无数,易守难攻。里面的人饮毛茹血,日夜与蛊虫毒蛇为伍,犹如未开化一般,是以外界称之为蛮人。又因其地形千沟万壑,将各个栖息地分割开来,进而形成了大大小小无数的部落。多年来各个部落之间互相征伐不断,却从没有一个部落能统领全局,因此立国也就无从说起了。”
沧海道:“嗯,这么说,咱们磐石国从幽鬼国边境到靠海的南边还是稳定的。”
周合道:“偶有冲突,对整体局势影响不大。最可恨这金凉国,上千年来亡我磐石国之心不死,常常找些无端借口侵我国土,屠我百姓,手段令人发指,其罪罄竹难书。”
沧海道:“你方才说烬国跟着一起打我们是怎么回事?”
周合道:“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当年经历国难的修士大多因为修为跟不上,无法突破寿元,早已不在人世。我也只是听先人所说。那烬国本来也是挺安分的主儿,不知受了金凉国什么蛊惑,突然集合大军犯我北境。当时金凉国在东边耗了两年时间,死伤甚众,不但没打到什么好处,反而连输了几座城给我们。然而烬国大军一出,与金凉军互为犄角,我国顾此失彼,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北边六十余座城,东边一百多座城,统共三分之一的土地沦陷在两国贼人手里,至今未曾收服。”言及此,语气中充满了悲愤。
沧百重在一边默默听着,道:“那沦陷国土中的同胞,想来也是受尽了屈辱了。”
周合切齿道:“岂止是屈辱,简直是刍狗不如。一百多年来,男的代代为奴,女的代代为娼,种种残酷折磨不断,直是教人生不如死。支撑所有人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便是盼着有一天自己的同胞能够打回来,复我河山。”
说着说着竟流下泪来,道:“实不相瞒,周某便是从那沦陷区逃出来的。当年我年仅九岁,父亲母亲和姐姐以性命护我渡过边境,他们却尽丧命在那护城河边。”
沧海心中充满歉意,道:“晚辈愚昧无知,此刻才明白前辈的苦痛,在此向你磕头认错啦。”说着离座朝他叩了个响头。
周合扶他起来,道:“沧掌门不知我磐石国这悲惨历史,却也情有可原,没什么错不错的。”
沧海道:“我在这村子里天天打猎喝酒,自以为岁月静好,哪知道国家正蒙受大难,错得太也离谱。”
周合道:“是啊,若非后来我云皇崛起,率众稳住了局面,这舟山府现在恐怕也如地狱一般。可恨的是,现在还有不少类似罗家这般勾结外敌的国贼在搅风搅雨,生怕做不了金凉国的狗。逢此国家危难之际,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可自安一隅,弃国难而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