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九枯,如同月有阴晴圆缺,难有足美,相了只怕你不爱听。”
那女子道:“我不信,我把生辰八字给你,你且算来看看。”
黄衫少女不屑道:“我替人算命,何需生辰八字?那都是老掉牙的伎俩了。”
右手一翻,掏出一个水晶球来,大小刚好盈盈一握,边沿贴紧在那女子额头,左手二指并拢点出,那水晶球嗡嗡轻响,球面浮现出淡淡的纹理。纹理流动,时有变幻,等到最终定型之后,黄衫少女把水晶球拿下来,道:“你姻缘多舛……”
那女子听她第一句便不说好话,一张脸顿时拉了下来。
只听黄衫少女续道:“……二十八后方得郎君,且命根易克夫,有改嫁之象,一生漂泊无定,幸亏儿女孝顺,只有到了晚年的时候才能闲下来享些清福。”
那女子恼道:“你这人满嘴胡说八道,心肠真个歹毒,我又没得罪你,干嘛这般诅咒人?你才克夫呢,你全家都克夫。”
黄衫少女冷笑一声,道:“我早说了真命难有善全,是你自己非要我算。现在算出来了,你又嫌我咒你。既然将来的命你不信,那咱们就说点过去的。你先天根基偏于寒性,大概率是出生于冬天,命宫有孤星显现,所以父母之中必有一个早亡。九至十岁之间有福气缠绕,若是把握机会的话,或得横财,或得造化。不过现在看来,你是没有把握住,让那福气给白白溜走了。”
那女子脸上的恼怒不见了,换之的是一种震惊和呆滞,愣了半晌,突然蹲下去掩面而泣。周围的人也是一片愕然,不用问也知道她一定是被黄衫少女给言中了。
黄衫少女漠然转身对她两个同伴道:“你们也要算吗?”
同伴之一道:“你……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以前认识她?”
黄衫少女道:“你问她,我认识她么?”
那同伴看看那女子,又看看她,踌躇片刻,终究是掩盖不住心中的好奇,咬牙道:“我看。”
黄衫少女道:“那就两人一起吧。”
示意两人相对而立,两人额头将水晶球夹在中间,指法再点,须臾水晶球一半变红色一半变紫色,纹理各自流转,甚是奇异。
黄衫少女待纹理定型,一边观察水晶球一边对左边那人道:“你与她相反,青少年衣食无忧,夫妻和睦,中年遇有高坎,迈得过去便顺风顺水,迈不过去便一落千丈。”
又对右边那人道:“你婚姻美满,子女聪颖,财运应当不错,可惜生命光华黯淡,体弱多病,恐寿命有虞,万贯家财无福消受。”
这么一说,左边那人倒还罢了,右边那人自知自己身体一直多疾病,忧心那人生苦短,也跟着躲到角落里哭了起来。
黄衫少女摇了摇头,收回水晶球,任由她们哭得稀里哗啦。
躲角落里那人哭着哭着,哭出一把鼻涕,拿手拭了用力一甩,刚好甩到沧海的菜里。沧海见那长长的鼻涕搭在菜肴上,摇摇晃晃,欲坠还缩,险些把之前吃进去的都吐了出来,恶心之余,正想发火,但看见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十分可怜,到嘴边的骂人话竟然骂不出口。憋了半天,到底还是生生咽了这口鸟气,把双箸一拍,叫道:“好啦好啦,别哭了,人生之事,诸多变数,岂能一卦定之。”
那女子一边抽泣一边抬头道:“真……真的吗?”
黄衫少女冷冷地道:“这命运可不是我的卦定的,乃是由天定的,即便是有变数走了另外的分叉路,终点却是一样的,无可更改。”
沧海道:“照这般说,命好的什么都不用干,富贵自有天降,命不好的怎么努力都没用,干脆回家等死算啦。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黄衫少女道:“依阁下所言,天下间却该是怎样的道理?”
沧海道:“什么狗屁命运,我只相信人定胜天。”
黄衫少女道:“阁下好大的口气,人力渺小,终有穷时,天道却是无尽,拿什么来胜?命运若无定性,为何我这定神珠却能探知她们过去的人生痕迹?”
沧海摇头道:“这些东西我不懂,但要说人的努力是无用功,我是说什么也不相信。”
黄衫少女道:“她们开始也如你一般,现在不也相信了吗?定神珠从不会出差错,你若坚持不信,不妨也来算上一算。”
沧海被那几个女子哭得烦躁,有心要证明人生无定,站起来应道:“好。”
黄衫少女重新拿出定神珠,走过来摁在他额头上。此时两人面对着面,距离甚近,沧海只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那张极秀丽的脸庞就在眼前,眼波流动,红唇轻启,不由得心跳加速,羞于与她正视,急忙抬眼朝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