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偷偷观察暖阳,见她一路走来低头敛步,步步小心,踏进后花园大门之后,眼睛一亮,脸颊都熠熠放光,更显得年轻俏美,心下虽有些嫉妒,脸上却笑得更加欢快:“去年冬天你嫁进来时,梅林还没这么好看,现在却正是时候——都说花草通人性,原来是真的。”
暖阳觉得她话里有话,刚刚放松的心又警惕起来,却一时想不明白,只是微笑点头:“婆母说的是。”此时此刻,最安全无副作用的应对方法就是满脸微笑的装傻。
“更好看的还在后面呢——咱再往里走,就是满枝的绿萼,让你分不清哪里是雪,哪里是梅,却处处都是淡淡的香气,雅致又好闻。”杨氏见她大大方方的点头接纳,心情立刻好了不少,再转头看着雪后美景,也多了几分兴致,仿佛自己也年轻了十岁一般,高高兴兴的拉着暖阳穿过梅林,踏入绿萼丛中,鞋子踩在厚实的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暖阳见她看上去非常高兴,也想配合着把自己的快乐表现出来,却不知道一个十七岁的古代女子高兴时会怎么表达,索性学着杨氏的样子,在洁白平整的雪地上踩出一串足印,又突发奇想,踩出各种各样的花样出来。
等她疯够了,笑呵呵的回头去看杨氏,却见杨氏正淡淡的笑看着她,和平时虽然爽朗却略显夸张的笑容大不相同。
杨氏见暖阳看了过来,笑道:“你平日关在家里也怪无趣的,要是闷了,就让老李驾车,带上小厮和丫头,载你去街上转转——去之前告诉我一声就成。”
暖阳立即明白,这是杨氏给自己的特权,这似乎代表着某种信号,连忙高高兴兴的躬身施礼:“多谢婆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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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暖阳放心的是,去沐华居用晚饭时得知,墨铭并没有回来。
“大哥说,现在天气寒冷,灵儿又小,不便颠簸,要出了满月再回来。”墨霖垂手向杨氏禀报,并飞快的看了暖阳一眼。
暖阳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仍是淡淡的垂着眼笑,没有任何变化。
杨氏也看了看暖阳,冷着脸问道:“灵儿是谁?”
“是湘嫂子那初生的女儿,大哥给她起了乳名灵儿。”墨霖忙道。
“什么湘嫂子,她一个医馆大夫的闺女,怎么有资格做你的嫂子?!你只有公主一个嫂子,灵儿也只有公主一个娘!”杨氏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狠狠的教训了墨霖。
墨霖躬身道:“娘教训的是,霖儿糊涂了。”
“婆母,二叔已经认错了,您别气坏了身子。”暖阳也连忙适时的表现出自己的宽宏大度。
杨氏该骂的骂了,该表现的也表现了,暖阳又给了她台阶,遂敛了怒气,恨声道:“不提,等他回来我再跟他算账!”便命大家入座用饭。
饭菜的确美味,这位传说中的厨神果然名不虚传,但是因为吃饭的人心情不同,自然也吃出了不同的滋味。
暖阳本来是站在杨氏身后伺候的,被杨氏一句“一共就咱们娘儿四个,不必拘束”硬拉着坐下来吃了,心情虽然不错,脸上却是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笑吟吟的仍旧给杨氏布菜;墨霖为了让气氛好起来,时不时的说些笑话;把面色不善的杨氏逗得忍不住笑;墨炎是最轻松的那一个,毫无顾忌的大快朵颐,免不了被杨氏训斥,嘟起了嘴。
晚饭过后,娘儿几个又貌似歌舞升平的闲谈了一会儿,直到墨炎嚷着回去,杨氏才就势嘱咐大家早些回去休息,遣散了众人。
青儿跟在暖阳身后回海澜居,见她没有一点伤心难过的样子,有些害怕:“少奶奶,您要是心里不舒服,就说出来别憋坏了身子。”
“没有啊,”暖阳笑嘻嘻的回头“我今天最高兴了。你知道吗,婆母许我烦闷时出门转转——我觉得婆母越来越疼我了呢!”
暖阳知道,海澜居里杨氏的眼线,青儿应该是最不可能的人之一,却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她来到这儿,只有十来天的时间。
青儿配合的笑笑,却明显不是真心的高兴。
暖阳却极有兴致,对青儿说道:“后花园的绿萼香得紧,不如咱们从那儿绕回海澜居吧。”青儿只怕她在故作开心,不敢说不,连忙点头应了,跟在暖阳身后进了后花园。
夜深人静,后花园里更加静谧,也更显得香气袭人
忽然,暖阳因习武而灵敏的听觉捕捉到了远远的石桥下传来的浓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