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二姑出狱的时候,徐蛮与大哥也一同去了,徐蛮在见到二姑父的时候,发现他虽然面色憔悴,可眼中的喜悦却格外的明显,徐蛮暗暗放下了心。自从二姑姑被抓入狱,黄琇莹的祖母就开始上蹿下跳,满世界嚷嚷,要让庶子休妻。这其中的心思,谁都知晓,二姑父若是没有二姑这个贤内助,不但如今的家业挣不下来,就算有了,也要被那可恶的嫡母盘剥干净。不过好在,二姑父虽然平时面人儿一般,可到了这个关键时刻,到底顶住了压力,想必他心里也明镜似的,孰好孰坏都记在心里呢。
黄琇丽与徐蛮同坐一车,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就光顾着落泪,二姑姑因为是重犯,虽然有父亲徐文彬打点,却也见不得亲人,所以算起来,这也是黄琇丽实际意义上,这么多个月以来,第一次去见二姑。
“你也别太难过了,等下二姑姑出来瞧见你这副样子,怕是要更伤心了。”徐蛮拿着帕子给她擦着脸,心里也不舒服,摊到这么个嫡母,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黄琇丽抽泣了两声才哽咽道:“我那祖母原是不管我父亲的,现如今我母亲遭了罪,她不关心也就罢了,这些日子居然还想着给父亲纳一门良妾,若不是我那堂姐出了事儿,怕是母亲还没沉冤得雪,良妾就已经入得家门了。”
徐蛮也觉得黄琇莹出事的巧,到牵制了黄家祖母的注意力,黄琇莹原就得她家祖母疼爱,现下出了这等丑事,还不知道这老太太如何取舍呢。再则,黄家还有位精明的县主坐镇,怕是有一段日子不会来叨扰二姑一家了。
马车很快停靠在府衙监狱的对面,这里人流很少,可徐文彬依旧不许女儿和外甥女出了马车,就怕有什么意外发生。
黄琇丽坐在车上,想要下去却又不敢,就只能眼巴巴的趴在车窗口,等着母亲的身影。徐蛮看着实在心酸,便在一旁小心劝着。
因着是驸马带着皇上的手谕提人,府衙哪里还敢怠慢,京兆尹亲自陪同去了女监将二姑姑接了出来,之后再办好了手续,二姑姑也算没留案底,清清白白的出来了。二姑姑刚一出来,坐在车上的黄琇丽就按耐不住了,甩开车帘跳了下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管二姑姑那一身的怪味,直扑进母亲的怀里,哭喊道:“阿娘,你终归还了清白,我与阿爹从没信过。”
二姑姑徐氏也跟着哭得悲戚,想着这么多个日夜,在那样一个见不得天日的地方,受着内心的煎熬,她自己都被提审的人念叨出了毛病,深深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真的迷症犯了,失手杀死了大姐,于是内疚与不甘在灵魂深处狠狠的纠缠,若是再不放出来,她怕是自己都要认罪了。
“我的儿,可想死为娘了。”二姑姑抱住自己的女儿心中大痛,她如今还有机会从那牢笼之中归来,只可怜她那惨死的姐姐,眼下也不知道要魂归何处。更不知道她得知自己死后还被亲母利用祸害别人,是怎样的心情。
“二姑姑,咱们还是回去在说吧。”徐蛮实在看不得她们在监狱门口互诉衷肠,再加上也可怜自己的姑姑,上次看上去还圆润的身子,现在竟然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头上也银丝参杂,不过几个月功夫,竟然生生老了十岁。
周围二姑父、徐家小叔,还是小叔的儿子徐海风都一同凑过来劝了又劝,直到驸马徐文彬说了一句道:“你儿子宏珅怕也要从书院赶过来了,咱们约好了要去你家洗尘,你总不好真的让你儿子站在这儿接你吧。”
二姑这才擦擦泪上了马车,徐蛮又坐回了自己的马车,将空间留给那对母女。
几家人或骑马或坐车,一同前往黄家二姑的宅子,等到快入巷口的时候,就见路口有几人站在那里,其中一个是徐蛮的大哥徐海生,另外一位徐蛮看着就撇开脸去,正是姗姗来迟的诸葛初清与徐蛮的大姑父。
众人见了大姑父居然亲自来了,都暗自惊讶,连忙又是下车又是下马,簇拥了过去,都是一番感叹。
“姐夫……我……”二姑姑一见姐夫,想着他中年丧妻,姐姐身死前还记挂着初廉的婚事,就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大姑父眼眶微红,偏过头,只是不停道:“你大姐见你出来,必是高兴的。”
一群人又往黄府里去,徐蛮在后面瞧着诸葛初清脸色苍白,并没有坐着轮椅前来,而又让寒衣一旁扶着,且他面容哀戚,眉间愁苦,没由来的心中居然有一丝刺痛。再联想近日她帮着父亲与大哥做着掩护,居然很久都没想起来去瞧他了,内心又难免有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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