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伦纳亚河发源于西部的阿尔魁斯山脉,从西向东横穿了整个奥苏帝国,注入苍茫大陆东南的琴伦海湾。蓝伦纳亚河上靠着奥苏帝都卅莫尔的渡口盘查极严,同时对过往的商队都苛以重税。同样,有重税的地方都有偷渡。
格里菲利他们一行人,不论是马匹还是穿着,都是精良耀眼。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在康朵的带领下沿着蓝伦纳亚河一直向东,行了小半天在入夜的时候,在河畔一个破败的村子里,找到了一艘专门偷渡的船。
船老大是个独眼的矮小汉子——事实上苍茫大陆的南方人都比较矮小。装扮成管家的维尔出面与之几番讨价还价后,终于以五十枚金币的价格谈妥。先付了一半的定金后,船老大承诺将在午夜时分把他们连人带马全部送到对岸去。
连续赶了一周的路,不论是人还是马都疲惫到了极点,格里菲利见时间还早,吩咐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村子里连像样的房子都没有,更别说旅馆了,好歹同行的都是高手,就地找个破棚子将就的眯一会儿也没有问题。
康朵一个人走到河边,满脸愁绪的遥望河对岸西南的卅莫尔,心里显得极度不安。离卅莫尔越近,意味着离唐冯家族越近。作为一个敌国叛逃过来的子女,同时作为血玫瑰高飒唯一的血脉,唐冯家族的老公爵尚恩,对康朵这个孙女可谓疼爱有加,在她回国伊始就顶着帝国上下的压力,让她接手了血玫瑰军团,为此牺牲的家族利益康朵并不知道,但绝对是沉重的。可是现在,她真的能忍心交代都不留下一句,就脱离家族跟着爱人私奔么?
康朵想要回家一次去跟爷爷尚恩告个别,但是又怕被家族关了起来,她绝对能想象到格里菲利肯定会打上门来,这里是奥苏首都卅莫尔,不是美尼德,也不是两军对垒的道拉斯,孤立无援的格里菲利纵然再强大,在帝都无数强者的围剿下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彷徨这个情绪,以前从来不属于康朵。但是遇到格里菲利之后,她就时常彷徨。虽然她下定决心要放弃一却跟格里菲利走在一起,可是有些东西她可以放弃,但并不代表她不在乎。
格里菲利一直注视着康朵的一举一动,他能猜到她佯装坚强的外壳下,那颗柔嫩的心在想什么。他轻轻的走到康朵的身后,拥着她说道:“等这次的事情处理完后,我会亲自登门拜访尚恩公爵。”
“你不要命了?”康朵紧张道。
“你们家里是刀山火海还是人间地狱?”格里菲利嬉笑了一下,见康朵又咬着嘴角拿眼睛瞪他,赶紧言归正传,“还记得我们在不归峡谷遇到的那群半兽人么?”
康朵不明白格里菲利为什么突然又提到了从前,不过还是点了一下头。
“这个世界,只要存在对话,就没有谈不了事情,只要让对手看到利益,就有可能化干戈为玉帛,当年连那群蛮夷的半兽人我都能摆平,如果现在对付不了你家的老爷子,我岂不是越混越回去了。”
康朵见格里菲利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还是担忧的问道,“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格里菲利的眼中迸发出一种属于睿智的光芒,淡淡的道:“只要知道尚恩老爷子想要什么,然后我给他不就行了。”
“可是,我也不知道爷爷最想要的是什么?”康朵很认真的想了一下给了格里菲利一个抱歉的眼色,“你知道吗?”
格里菲利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卖了个关子后拉着康朵,在河边寻了干爽的土坡坐下,他心里对身体还未完全复原,就跟着南下千里的康朵极是愧疚,伸手抚上她憔悴的脸颊,缓缓的拨到自己的怀里,“睡一会儿,等会又要赶路了。”
“你不累吗?我好久都没有看你睡过了。”已经习惯了被格里菲利旁若无人般随时拥抱的康朵,温顺的躺着问道。
是啊,格里菲利至从与血族亲王一战后,就再也没有体会过睡眠的滋味,他要修炼,他甚至想要一天到晚不停的来把体内的灰色印记完全的融汇进灵魂中,他必须要不停的超越现在的自己。因为他知道,他在乎的人越多,责任就越大,他需要强大的力量来保护她们。
“我不敢睡,我一睡,奈何就让我做噩梦。”格里菲利这也算是实话,奈何确实一直变着花样鞭策着他修炼。
“啊..”康朵显然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对奈何神秘的本事,她选择相信。
月光照在浑浊的河水上,折射出摇晃不定的光线。雨后卅莫尔的夜晚,十分的闷热。几十个光着膀子的汉子,喊着“哼哈..”的调子,把一首二十米长的旧船从岸上推到了河里。等他们跳上船,固定好船锚,放下两个跳板后。格里菲利他们才依次牵着自己的坐骑上了船。
直到此刻,在路上因为向难民施舍金币害得大家被追杀,很自觉的躲进眼睛中的奈何,才敢现身出来,她先怯怯的看了格里菲利一眼,见他没有找她算账的意思,立刻高兴的拉着康朵叽叽咕咕的问个不停。
船老大对于他们队伍中突然多了一个人,本要准备找维尔加价的,不过在他看到奈何是个倾城美人后,立刻把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在船老大准备收锚开船的时候,维尔瞅到格里菲利的身边小声提醒道:“少爷,这船上的水手太多了点吧。”
格里菲利微微一笑,毫不在意。何止多了一点,这艘船最多五六个人就能撑到对岸去,可是硬生生的挤上来了三十几个水手,在看看他们光着膀子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纹身,就差把“我们是强盗”顶在脑袋上了。
这艘没有挂风帆的木船,顶着河面强劲的南风带起的波涛,顺着河流向着东南的斜对岸划去,船到河中间的时候,独眼龙船老大把挂在船头的风灯提下来晃了半圈做了个暗号后,水手们整齐的扔掉了手里的船桨,从脚下的帆布下摸出一把把长约半米的弯刀——这是标准的强盗装备。
不等船老大开口说几句唬人的场面话,奈何对着握着弯刀面露狰狞围上来的水手们“咯咯..”的笑了起来,这一笑的风采,叫一帮很久没碰过女人的强盗们,眼睛都看直了。
“太有趣了,竟然有一帮小强盗要打劫你这个大强盗。”奈何兴奋的指着格里菲利肆无忌惮的笑道。
是的,不止格里菲利,就连几个黑卫都没拿正眼瞧这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强盗,在船舱中借着风灯摇晃的光线,还在跟人皮上的繁复魔纹较劲的维尔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这一幕实在太反常了,以至于船老大瞪着独眼,左看右看愣是没敢开口。下一刻,黑卫们露出了藏在披风下的手弩,那一根根黝黑的弩箭看的让人毛骨悚然。
强盗们不敢开口,奈何立刻跳了出来,眉毛一横,煞有其事的喊道:“打劫,把你们的金币全部交出来。”话没说完,她又忍不住的笑完了腰。
“拼了,大不了我们凿沉了船游回去..”船老大话音没落,就听见“嘣嘣..”一串连响,二十几个水手连痛呼都来不及喊一声,倒在船上卷曲着身体抽搐了几下后,一命呜呼。
黑卫的弩箭上,都抹了维尔这个不务正业的法师,调配的剧毒。
剩下的水手们连同船老大见势不妙,刚要跳船,几个黑卫纵身而起轻易的擒获了他们,丢在格里菲利的面前。
格里菲利数了一下,不多不少六个强盗,正好划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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