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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老朱头正使出了杀猪的劲儿在料理那条莫哈鱼,忽然听身后阿弦道:“伯伯你说话算数么?”
老朱头手上一停一片鱼鳞擦着下颌飞了出去,他回头问道:“没头没脑的,说什么?”
阿弦却异常地认真:“如果我真的能拿出一百两伯伯您就容我留下他好生照看?这句话算数么?”
老朱头皱眉,紧紧地盯着阿弦看了会儿:“你想干什么?”
阿弦叫道:“我要留下他!”
老朱头的嘴巴张的如一个螃蟹洞哭笑不得:“你、你这丫头他是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了?”
阿弦道:“伯伯只管跟我说您说话算不算?”
老朱头咕咚咽了口唾沫,抬手指着阿弦,却猛然发现自己手中还拎着那把沾满了鱼鳞的刀忙又放回去才叹道:“我说话当然算话”
阿弦眼睛一亮老朱头停了停话锋一转慢慢说道:“但是有条件第一不许你向别人借,要你凭自个儿能耐得的才算数,第二,要七天的期限。”
话音刚落阿弦道:“那好一言为定!”
她一仰头,脸上竟露出踌躇满志的表情,像是解决了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似的轻快地转身去了。
老朱头张了张口,本想叫住她,可刚才那个笑容
他身不由己地看着门口处,虽然阿弦已经走开了,但他的眼前却仍是那张信心满满、仿佛对未来胸有成竹般的笑颜。
老朱头呆呆地,情不自禁喃喃说道:“像真像啊”
等从惊愕之中反应过来后,老朱头开始后悔:“那丫头不会真的能挣一百两回来吧早知道就该把价码开的更高点儿,可是以那丫头的脾气,这样也不保险呐。”
心不在焉地握着鱼尾,正喃喃自语,却见玄影从门外进来,眼巴巴地盯着他手中的鱼。
老朱头低头看着狗子期待的晶亮双眼,不禁笑道:“想吃?你呀,还是赶紧盯着点儿你的主子,别让她真的被鬼迷心窍,金山银山去填补不知哪里来的臭男人,真的那样儿后,别说吃鱼,以后饼子也没你份儿的。”
玄影歪头,似懂非懂一样。
老朱头又斜它一眼,忽感叹道:“唉,她刚才那一笑啊,像是像极了。只不过好歹也学学人家那样铁石心肠啊?你说她但凡有半点儿心狠手辣,也不至于隔三差五捡点儿破烂回来”
他本来还笑微微地,说到最后,却紧皱了眉头:“算了,不说了。”
垂眸,掩去眼底的悲伤之色,老朱头继续削鱼鳞,然而这次,动作却缓慢了许多。
玄影并不害怕,反而走近过来,趴在他的脚下。
老朱头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才又冲玄影道:“难怪她疼你,还是你好,不管怎么打骂都还是不记仇,若说你不懂人话,那夜若不是你,阿弦只怕真的要出事了,若说你懂心也太大了,世人常说什么狼心狗肺,照我看来,狗子可是比这世间好些人强多了。”
利落地将鱼肚子上剖开,把里头的肝脏取出来,俯身放在玄影跟前,老朱头的语气有些温和:“你这狗崽子,吃吧。”
桐县县衙,班房。
高建正跟一班衙役议论新刺史为何要修善堂,却见门口上阿弦向他招了招手。
班房内顿时鸦雀无声,许多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阿弦。
高建忙撇开众人,三步并作两步出门儿。
身后那些同僚们有几个好事之徒,跟着跑到门口探头打量。
有人惊疑道:“我没看错,那是十八子?”
另一个眼睛发直:“可不正是阿弦么?这不戴眼罩了,像是换了个人。”
“我原本听说他的右眼坏了才戴那劳什子,怎么看着好好的?”
话题飞快地从袁恕己为何修善堂转移到了十八子的眼睛。
且不说班房里的同僚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那边儿高建问道:“你请了大夫了?”
阿弦摆摆手,问道:“先前你说曹爷会谢我,可是真的?”
高建想不到她竟问的这个:“那当然啦。曹管家既然说了,定然少不了。”
阿弦道:“他会送我什么?”
高建皱眉想了会儿,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阿弦问:“会不会送我金银?”
高建“嗤”地笑了起来,阿弦见他笑的古怪,不由道:“你笑什么?”
高建抱臂道:“他送什么给你都是可能的,却独不会送你金银。你忘了?上回松子岭的黎大为谢你救了他女儿,特凑了五十两银子送你,你呢?”
阿弦忽然口干舌燥。
阿弦跟老朱头向来过的虽然寻常,但也算是吃穿不缺。
而在阿弦看来,救人一命,问心无愧罢了,更不是图他倾家荡产来报答。何况她自有差事,老朱头也有食摊,很不需要什么“飞来横财”。
最主要的是,如果要了黎大的银子,岂不是成了“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以后这名头更传扬出去,只怕还有更多的人拿着金银来求她做那些她唯恐避之不及的事。
高建慢悠悠道:“所以现在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十八子是不收金银的。”
阿弦开始后悔: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会是如此境地。
高建见她脸色难看,试探问道:“怎么了,为何忽然提起这个?”
阿弦心底飞快想了想:“我近来近来需要一笔钱。所以我想”
高建吃惊地瞪大眼:“你想让曹爷送你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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