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人的目光,全都集中于袁紫烟的身上,金光和刀光并飞,看得人眼花缭乱。
“刘将军,十二连环飞刀,果然是刀中奇技,紫烟很佩服。”
口中说话,手中金钗仍是疾如轮转。
一连串金铁交鸣之后,刀光忽然不见了。
金钗也重回到袁紫烟的秀发上。
十二把飞刀,也没损失,整整齐齐的排在木案上,一把不少。
袁紫烟不敢笑了,但声音却十分柔和的说道:“刘将军,请把飞刀收回去吧!”
没有人看清楚袁紫烟是如何的把飞刀接了下来,但却看到了刘飞鹏垂手肃立在袁紫烟木案前五尺许,道:“末将请国师科以应得之罪!”
“将军何罪之有?”袁紫烟道:“我们是约好的比试啊!”“国师大量,末将只能认输了!”刘飞鹏取过飞刀,躬身而退,表现出无比的恭敬。
袁紫烟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诸位各怀绝技,愿意赐教的,就请出手!”
在座的三位副统领相互看了一眼,神情凝重,似乎是服气了,但却又似不很甘心,目中神芒流动。
袁紫烟实未想到,如此简单的就让群雄雌伏,心中一高兴,忍不住又笑了。
“国师,成都想领教高招!”
事出意外,袁紫烟微微一怔,道:“好啊!宇文将军想如何赐教呢?”
“正如国师所言,技艺百家,各有长短,成都斗胆,想和国师对搏几招,以便能充分发挥本身的技艺。”
要直接的对打啦!
袁紫烟点点头,道:“好!就依将军!”
她心中却暗暗忖道:“原来他心中不服!表面上,却又十分恭敬,看不出一点怕色,这个人好生深沉!”
既是动手对打,就不能坐着不动了,袁紫烟站起身子,行人大厅中。
宇文步行到袁紫烟身前三尺处,札住了马步。
四个副统领不自觉地也站了起来。
袁紫烟给他们的是一种惊奇,那种魔术一般的接刀手法,叫人无法看出一点门道,是他们习武数十年来,从未见到过的奇技。
这样两个难测高深的人要对打一场?可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奇观。
宇文成都一抱拳,道:“国师,不要手下留情,我输了,会心服口报。”
“我知道,但也不要以命相拚吧!”袁紫烟遭:“我还要借重将军啊!”宇文成都神情很冷肃,遭:“国师,恕我无礼。”
左手一扬,迎面劈来。
袁紫烟娇身一闪,避开掌势,忖道:“原来宇文成都将军是个左撇子”
心念初动,一股强烈的掌力已卷袭而至,手掌还在三尺之外,暗劲已汹涌而至。
那是宇文成都右手发出的掌力,不是左撇子,攻来的左手,只是一个虚招。
袁紫烟也发觉了宇文成都掌势的奇妙,攻来的不是一大片掌风,而是凝聚于一团的暗劲,那表示宇文成都技艺的修为上,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别人感觉不到掌风呼啸的威势,但身受者却似有着一根重大的铁柱,直撞而来的威猛。
把一片掌力,束成一股力量,自然是威势倍增。
“好啊!诚心要一掌打死我呀!”袁紫烟暗忖,左掌一立,迎着掌势撞去。
有如耸立在洪流中,一根坚牢的柱石,硬把万马奔腾般的水势,生生的一分为二,分向两侧流去。
内力对冲之下,宇文成都已无法再控制发出的力道,一道撞上墙壁,原本无声无息的暗劲,受到阻挡,突然暴发一股强烈的旋风,屋宇震动,力道回旋,木案上的茶杯纷纷被冲撞落地,跌成碎片。
另一股力道,就非常的不幸了,撞在了莲儿的身上。
她虽然已得袁紫烟传授了一点术法、武功,但初学乍练,基础也未打好,全然无备之下,如何能承受得住,整个人被撞得飞了起来。
宇文成都大叫一声:“不好。”
身如流矢,疾飞而起,悬空一把,抱住了莲儿姑娘。
但他去势太快了,虽然一把抱住了莲儿,但整个人却向墙壁上擅去。
匆急之间,一脚踹出,青砖墙被踹出了一个大洞。
但宇文成都却借这一脚之力,一个空中翻,稳稳的落在了大厅上,双手仍托着莲儿的娇躯。
低头看去,只见莲儿脸色苍白,口角流出鲜血,伤得似是不轻。
“国师,对不起,我无法收住发出的力道!”宇文成都有些懊恼的说。
“是我用错了,接你掌力的方法!”袁紫烟缓步行过去,道:“她伤得怎么样?”
“伤得不轻。”宇文成都侧身在莲儿胸前,听了一阵,接道;“她好像学过武功,真气护住了心脉,给属下三天时间,我负责治好她的伤势。”
袁紫烟点点头,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粒丹丸,道:“先让她服下这颗丹药,保住她伤势不要恶化。”
巧儿已快速的奔了过来,接过丹丸,投入了莲儿的口中。
“将军。”袁紫烟道:“莲儿的伤势可望稳住,你的技艺,还未发挥,放下她,我们继续这一场比试!”
宇文成都苦笑一下,道:“国师,我认输了,治疗莲儿姑娘的伤势要紧。”
态度变得很快,已无再战之心。
“将军。”袁紫烟非常不满宇文成都的多变,淡淡说道:“既然动上了手,总要分个胜负出来才是,莲儿死不了,不用担心,巧儿,把莲儿抱一边去。”
巧儿伸出了双手,宇文成都只好交出莲儿。
“将军,出手吧!”袁紫烟摆出了迎战的姿势。
宇文成都暗暗吁一口气,忖道:我只想解她之危,亲身出战,以绝三个副统领用车轮战法对付她的计划,却不料弄巧成拙,惹出她的怒火了
“将军如自知拳脚工夫上的火候不够。”袁紫烟道:“改用兵刃也成。”
这不是挑战,而是迹近轻藐的迫战。
宇文成都脸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道:“成都误伤莲儿,确属意外”
“莲儿的事,不劳关心,她已经平安了!也用不着你出手施救,老实说,三天的时间太久了,我希望明天能上路,兵贵神速啊!”袁紫烟突然对宇文成都生出了厌恶之感,只觉他反复无常,忽然恭谨受教,忽然又挺身挑战,只不过动手一招,却又改变出另一副面孔,一味求饶的神情,哪里有大丈夫的气概?
怎会一眼把他看成了英雄人物,还要想借重他的武功、威望,去扑灭王气之源?
只听袁紫烟冷冷接道:“宇文将军迟迟不肯出手,是想让我先机了,好,恭敬不如从命!”
右手一扬,点了过去。
五根纤细的手指上,竟然各射出了一股指风,分袭向宇文成都五处大穴。
宇文成都运气若钢,避开五处穴位,却故意以左肩,迎向一缕指风。
他想了解一下,袁紫烟在真正的武功上,究竟有多少成就,气势如此的咄咄逼人!
宇文成都吃惊极了,能以指力穿透他护身气功的人,是生平初次遇到,这个仙女之姿的美人,竟有着如此深厚的内力,不可轻敌,这个闷亏吃大了。
但这也激起了宇文成都放手一战的豪气,大喝一声,右掌疾扣,展开了一轮猛攻。
他左肩受伤,一条左臂暂时无法配合右手的攻势。
单是一只右掌的攻势,也足够惊人了!
掌势上带出了强大的内力,如铁锤击岩,巨斧开山一般,整座的厅堂中,都被他强大的掌力,卷起了一股旋动的气流。
袁紫烟突然停手不攻了,娇躯随掌势转动,如影随形。
旋动的劲力,飘起她的衣袂裙角。
骤然间,看上去,她好像已被宇文成都强猛无伦的掌力,逼得章法大乱,跟着掌力团团转。
但如看得仔细,简直吓得人心惊胆颤了。
袁紫烟整个人,化作一片轻叶,似是附在了宇文成都的右掌上转动,任得宇文成都掌力能碎石,裂碑,但袁紫烟似是一点也承受不到压力。
四大副统领,眼睛都看直了。
因为,他们发觉了另一件可怕的事。
袁紫烟的身体,在空中飘浮着,足不落地,腿也盘了起来,好像在盘膝打坐,而且,微闭着双目。
只不过双手平收胸前,保持着随时可以击出的姿态,没有做合什的形状。
这是什么武功?似把一个人完全化作了一团气流。
宇文成都一口气,劈出九十六掌后,突然停了下来,道:“国师怎不还手?在下左肩受伤,无力封挡,国师错失了一个制服成都的机会。”
袁紫烟答非所问地道:“宇文将军能在一面发掌攻敌,一面运功疗伤,心分二用,左手可以划方,右手同时划圆,相当的高明了,只可惜这些微末之技,还未放在紫烟的眼中,我要彻底收服你,让你见识到武功技艺的领域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她心中对宇文成都的一份好感,破灭了,话也就说得十分尖锐,不留余地。
宇文成都也被激火了,剑眉耸动,俊目放光,哈哈一笑,道:“国师技艺,确有过人之处!但是否天下无敌呢?”
“宇文将军,何不施出全力,求证一下。”袁紫烟接道:“百招我不还手,过了百招,紫烟就手不留情,将军好自为之。”
四大副统领,听了发呆了。
袁紫烟接下刘飞鹏的十二连环飞刀,展现了惊人奇技,但言词谦和,不失温柔,怎么对宇文成都,却是语锋尖厉,不留余地。
宇文成都心头也在震动,忖道:怎么弄到如此的誓不两立,我是真诚的拥护你呀!难道真想杀了我,以立威望,还是别有所图?去我适能成事,只要你肯说明白,我也许能为你而死,你这样言语迫挤,我就死难瞑目,真要全力以拚了!
抢前两步,左掌右指,一齐攻出。
袁紫烟也不再卖弄身法,采用游斗,双手迎击,扣腕截脉。
宇文成都这一次,施展出了真的本领,行气似珠,运劲若钢,掌指的变化,极尽凌厉巧妙。
人不退步,沉腕避招,曲肘还击!
两个人展开了一场近身相搏,掌指变化,各尽其妙。
就在彼此指掌数寸距离之间,点、扣、斩、截,变出了无数的凶险招法,谁也不肯后退一步,谁也不肯撤回指掌。
真是招招变化,间不容发!
“好武功!”袁紫烟低声赞了一句,突然不还手了。
宇文成都已有了求胜之念,袁紫烟忽然改采守势,给了他全力抢攻的机会,掌法一变,攻势更加猛烈。
袁紫烟整个人被圈入一片掌影中了。
但闻袁紫烟娇声说道:“将军已攻过百招,我要还击了。”
随着娇喝之声,激烈的搏斗,突然静止下来。
宇文成都一脸迷惘之色,呆呆站着,良久之后,才长长叹息一声,道:“我败了,多谢国师手下留情。”
两个人都很完好,无人受伤。
四大副统领也没有看出来,两个人如何分出了胜负,只感觉到大厅中急如旋风的劲力突然停止。
“将军,论真实的武功,我输一筹。”袁紫烟又变得温柔起来,道:“我胜在技巧之上。”
“国师不用自谦,成都输的心服,国师有事,但请吩咐,不过,明天出动大军,稍觉急迫了些。
“三天时限够不够呢?”袁紫烟道:“我不要点动大军,只要将军选带两百名精健的武士同行!”
“两百名精健武士,分作四队!”宇文成都看看袁紫烟的表情,面带微笑,似在静听自己的意见,接道:“由厅中四位副统领各带一队,成都率两名侍卫随行。
“好,不过,别忘了我和两名侍女,莲儿、巧儿。”
“莲儿姑娘的伤势未愈,能够骑马长征么?”
“这个,将军不用担心了。”袁紫烟道:“马要好马,人要勇健,还要留下一批足够保卫宫廷的武士。”
“成都会作安排,三日后,教场候命。”
“有劳将军了!”袁紫烟道:“三日后,一早出师,巧儿,我们走。”
巧儿抱起莲儿,随着袁紫烟,回转后宫。
望着袁紫烟消失的背影,宇文成都黯然说道:“真的想不通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怎会练成了如此高明的武功?”
“统领,以属下之见,她练的不是武功!”一个面白无须,二十六七岁的副统领,道:“是妖法,才能人化魅影,在统领漫天掌势中浮飘转动。”
“萧雨。”宇文成都回顾了年轻的副统领一眼,道:“是武功,只是练武的方法,有些不同,她一掌按在了我的‘玄机穴’上,却留力未发,那一掌,足以轻易的取去我的性命!”
“凌云,田当”
另外两位副统领,微一躬身,同声应道:“属下在。”
“两位意下如何?你们尚末出手一战?”宇文成都道:“是否愿意听命于一位姑娘呢?”
“总统领都败的心服口服。”凌云、田当齐声应道:“屑下等,自非其敌,愿在她麾下效命!”
袁紫烟回到了青莲小馆,只见袁宝儿素衣清面,恭候在厅门之外,全身素雅,不见颜色。
袁紫烟心头跳动了一下,笑道:“宝儿妹妹,皇上怎肯舍了你,脂粉不施,一身素服,倒是别有一番风情,真是浓妆淡抹两相宜,不用脂粉色更奇,可真是我见犹怜。”
“真要紫烟姐姐怜惜我了。”袁宝儿眨动一下圆圆的大眼睛,滚下来两行泪水,缓缓偎入袁紫烟的怀中。
袁紫烟轻揽住袁宝儿的香肩,叹口气,道:“说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袁宝儿拭去了脸上泪痕,幽幽说道:“姐姐远行在即,小妹备了一杯水酒,为姐姐饯行。”
越叫越亲密了,把紫烟的名字也省去了,直接叫姐姐啦!只是声音中含有着淡淡的幽怨,倒似充满着离情别绪。
“好!今晚上我和宝妹妹把盏谈心。”袁紫烟道:“如果是余情不尽,姐妹们再来个聊床夜话,我一定听完你一腔愁苦。”
“姐姐,想得太美了,可是办不到的。”袁宝儿道:“你起程在即,皇上贪馋,尽集于姐姐和小妹身上,惹得各院夫人,无不妒恨小妹,恐怕连姐姐也已经恼恨上了。”
想到隋炀帝的贪恋情形,袁紫烟默然了。
“刚才,小妹用尽了全身本领,才把皇上送到皇后的宫院。”
袁宝儿道:“紫烟姐,后官佳丽三干位,难偷浮生半日闲,走吧!拖过这一阵清闲辰光,皇上搅局,恐怕我们很难再抽出把盏谈心的时间了。”
袁紫烟苦笑一下,道:“皇上如肯稍稍抽出一些追逐酒色的时间,关心国事,以他的才情识见,那就是天下万民之福了。”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袁宝儿道:“物必自腐,而后虫蛀之,紫烟姐姐,我不该被送到这里来的,你也不该来。”
袁紫烟听得一呆,忖道:“小美人胸藏锦绣,读书不少。”
她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你是被人逼送入宫的?”
“半由天意,半由入。”袁宝儿道:“琼花院水酒一杯,小妹将借酒壮胆,向姐姐上诉衷肠。”
袁紫烟被引动了好奇之念,点点头,连衣服也不换了,吩咐巧儿,照顾莲儿,牵着袁宝儿,行入了“琼花院”中。
一张小型的木桌子,摆在秋菊环绕的梅树下,两张锦墩,分置南北,果然是只请了袁紫烟一个人,这种小巧的格局,多个人就无法坐下去。
两个宫女,先送上热毛巾,让袁紫烟擦把脸。
酒菜立刻送了上来。
小小的玉盘,盛装的精致佳肴,看样子,也只适合两个人食用。
袁紫烟心中明白,袁宝儿不惜登门恭候,表现出无限温柔,定然是有要事商量,但这个红粉小佳人,行事难作预测,袁紫烟实在想不出她要说什么。
但现在,两个人都任其自然,不用术法,喝得脸泛酒红,有如两株盛放的鲜艳桃花。
袁宝儿挥挥手,两个伺酒的宫女退下,摇摇头,笑道:“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恐怕就语言不详了。”
“说的是啊!”袁紫烟道:“酒入愁肠,易化相思泪,不喝也罢!”
“紫烟姐,也有相思之苦吗?”袁宝儿理一理鬓边散发,泪珠儿滚滚落下。
“宝儿妹妹,不要哭啊!”袁紫烟道:“我来自深山绝峰庄上,那里人迹罕至,幽寂年华二十春,那会尝过情滋味,这一身清白,便宜了风流皇上,人间相思之苦,只好从书中寻找了,难道那相思之情,真的能让人魂牵梦绕,柔肠寸断吗?”
“人生至苦啊!”宝儿黯然一笑,道:“早霜摧落花开梦,蓓蕾染血亦为情,身寄深宫笑靥泪,魂绕青山茅舍中。”
说的非常明白了,袁紫烟亦为之心头凄然,叹口气,道:“宝儿,他是谁啊?”
心中却暗暗忖道:你一身术法,非同平常女子,为什么甘愿忍受这种命运的拨弄呢?难道是受到挟持,反抗无力?
袁宝儿道:“紫烟姐可是想看看他么?”
“难道他也追到了长安?果真如此,倒也是一位多情种子?”
袁紫烟口中应话,心中忖道:“你准备施展术法,拘他来此,可也是色胆包天了”
“紫烟姐,他在这里!”袁宝儿缓缓由袖中取出一幅绢画,道:“小妹不善丹青,画的不好,不要见笑。”
袁紫烟接过绢画,道:“要仔细的瞻仰瞻仰了,什么样一个人物,诱动得魂牵”
突然住口不说了。
因为,她看到了那幅画,一个身着黄袍的年轻人,龙姿鹰目,气度轩昂,隐隐然透出了领袖天下的气势。
“他是谁?”袁紫烟失去了控制,问的声色俱厉。
“紫烟姐!可是小妹的手笔,不堪入目吗?”袁宝儿缓缓收绢面,藏入袖中。
“宝儿妹妹的丹青传神。”袁紫烟收慑住震荡的心情,恢复了镇静,笑道:“画得太好了,情郎如斯,难怪宝儿妹妹寄情万斛,生死不悔了。”
“小妹福薄命浅,紫烟姐如肯怜惜,留下三分情义”
“好啊!你们在这里饮酒快活,把朕丢在一边去了。”隋炀帝快步奔行过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袁宝儿暗暗叹息一声,忖道:怎么连车辇也不乘坐,就这么大步跑了过来,赶来的如此之巧,难道这是天意,逼我下手
起身接驾,跪伏于地,道:“妾妃袁宝儿迎驾不及,皇上恕罪!”
袁紫烟虽觉宫中的繁文缛节,恼人得很,但也不能不遵从,也只好盈盈跪下,道:“妾妃接驾!皇上万安!”
“起来,起来,朕不是怪你们呢!”一手一个挽起了袁紫烟、袁宝儿,接道:“天上人间两佳丽,朕疼爱还来不及了,哪里忍心责怪你们,但你们弃朕不顾,应该罚!”
“皇上在皇后宫中坐享温柔。”袁宝儿道:“妾妃偷得一刻清闲,设宴为紫烟姐姐饯行,也是代皇上表达心意!”
“说的好,朕有赏。”提高了声音,接道:“看过明珠。”
一个年轻的太监,快速奔了过来,双膝跪下,双手举起了一个方形锦盒。
隋炀帝笑道;“匣中有珍珠十颗,光润无瑕,串成项练,配卿家绝世春色,珠光花容,相互映辉,当可倍增丽色。”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为送美人一匣明珠。
袁宝儿启匣看去,十颗明珠,放在黄缎衬底的匣中,颗颗大如鸽卵,光华四射,果然是少见的珍品。
展颜一笑,道:“多谢皇上厚赐!”
“紫烟为国辛劳,远征在即,朕也有赏。”举手一招,另一个年轻太监,疾奔而至,高高举起了一个小巧的古铜盒子,隋炀帝伸手取过,微一摆头,两个太监起身退下,才把铜盒交给了袁紫烟,道:“卿家远征千里,难免兵战凶危,佩带此物,以保平安。”
不管铜盒中放的什么,只是这几句话,已让袁紫烟心中感动了,毕竟他是她第一次沾身的男人,道是无情却有情。
她点点头,接过铜盒,也不打开观看,随手揣入怀中。
“朕一向赏罚分明,赏归赏,罚归罚,不能并为一谈。”
“怎么罚呀?”袁紫烟道:“皇上怒气已消,还罚个什么劲呢?”
“朕罚你今夜留宿在‘琼花宫’中。”
又要左拥右抱了。
袁紫烟一秀眉儿道:“容妾去更衣再来”
“不用了,借宝妃一袭宫袍就好。”
袁紫烟沉默了,忖道:“可真是顽劣呀!上一次整的我羞忿满腹,怎么又要玩这个羞煞人的把戏?”
“上瘾了。”袁宝儿道:“皇上,紫烟就要出征啊!”隋炀帝叹息一声,道:“再行通融一次吧!紫烟,此后数个月相思之苦,够朕受的了,朕亲自去帮你取来睡袍。”
这一招还真的厉害,转身欲走,却被袁紫烟一把拖住了,幽幽说道:“衣袍事小,妾妃真正关心的是皇上的身体。”
“面对着两位卿家的动人姿容,朕哪里能够自禁?紫烟,你要体谅朕的一片深情啊!”袁紫烟还能说什么呢?君王宠幸,纵然是强人所难,也没有如此一个辛苦法,用甜言蜜语去哄骗嫔妃。
“任他折腾吧!”袁紫烟突然想通了,暗道:“二十年玉洁冰清的身子,都被他吞下去了,还有什么好保留的?”任由隋炀帝把娇躯搂入怀中。
“宝妃,你不会拒绝朕吧?”
“紫烟姐都被磨折的四平八稳!”袁宝儿道:“我还能怎么样呢?皇上喜爱,妾妃也只有婉转承欢了!”
这-收不似上次,竟也似有点勉强。
三日后。
黎明时分。
袁紫烟赶到教场,两百铁骑,已然列队恭候。
袁紫烟又给了宇文成都等一个很大的惊奇,那是身受重伤的莲儿,已完全恢复了健康。她身佩尚方宝剑,骑在一匹樱花马上,精神饱满,一脸笑容。
袁紫烟骑在一匹白马上,对四个率队的副总统领含笑招呼,萧雨、田当、凌云、刘飞鹏,四人也表现出十分的敬重,个个躬身行礼。
“宇文将军。”袁紫烟低声问道:“保护皇上的事,可有安排?”
“两位女副总统领,化身宫女,暗中守候在皇上左右。”宇文成都道:“另有四位副总统领,各率一百名武士,分两班日夜待命,收到信号,立刻赶往支援,皇宫四周,分布了二百名武士巡守,戒备森严,飞鸟难入,属下担心的是变生肘腋?”
袁紫烟略一沉吟,低声道:“你是说琼花院的袁夫人?”
“是!她不是平常人啊,武功之高,恐怕不在成都之下。”
“她不会直接的下手吧!”沉思了片刻,接道:“她真有下手之心,我们留在长安,也一样无法防范!”
宇文成都叹息一声,道:“说的是”
是什么?宇文成都却没有接下去,心照不宣了。
“出发吧!”袁紫烟道:“兼程直奔太原郡,沿途上,不要惊动官府中人。”
“是!”宇文成都举手一挥,两百铁骑,迎着拂面晓风,离开了长安。
人是高手,马是好马,日夜兼程,旬日工夫,已赶了两千余里的路程,在太原近郊的白家庄,停了下来。
地方虽叫白家庄,事实是颇具规模的市镇,客栈市肆,一应俱全。
十余日兼程赶路,两百铁骑全无疲态,只有很少骑马的莲儿、巧儿,有些不胜其苦的感觉。
袁紫烟召集了萧雨、田当、凌云、刘飞鹏四位领队和宇文成都,研商进入太原的方法。
她希望能够不惊动留守侯李渊,悄然入太原。
“这恐怕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宇文成都道:“李侯爷,是一位胸有韬略的将军,幕中不乏谋士、高手,我想咱们兼程疾进的速度虽快,但却无法瞒过李渊的耳目,也许,我们早已在他的监视之下!”
“将军说的有理,紫烟相信我们已在太原高手监视之下。”微散-笑,接道:“李渊还不敢正面和朝廷为敌,所以,他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我们,我们也没提拿李渊的用心,我只要暗中侦察,什么人在行法策动天机变化。”
“策动天机变化?”宇文成都有些吃惊地道:“太原的幕宾中,会有如此的高手吗?”
袁紫烟心中明白,天机运行,解释起来,非常累人,用不着多作说明,点点头,道:“所以,我们才来此侦察水落石出,我们不动李渊,但不能放过策动天机变化的人!”
“国师已成竹在胸。”萧雨道:“要我们如何配合,只管吩咐就是。”
“两百铁骑,暂时在这里养精蓄锐。”袁紫烟道:“明天,我们分三批进入太原,萧雨、田当,各选三名高手,易装入城,宇文将军和我走在一起,凌云和刘飞鹏两位将军,留守白家庄,等侯讯息,赶往接应,三批入城人手,暗作呼应,但要装出互不相识的游客。”
“就依国师吩咐!”宇文成都心中泛升起一股喜悦,忖道:“易装入城,走在一起,不知你要把我安排个什么身份?纵是执鞭坠镫的小厮,我也心甘情愿的认了。”
宇文成都没有改扮小厮,却易扮为一个留着短须绕颊的中年人。
袁紫烟也变了,变成了一个游学书生,莲儿和巧儿,扮成了随行的书僮,一担琴剑,一担书,倒也相模相样。
宇文成都一袭青袍,袁紫烟一件蓝衫,按步当车,逛进了太原城中。
萧雨、田当,也在容貌上稍经改变,各带着三个高手,远随在袁紫烟身后。
袁紫烟行经过留守侯府,一大片青砖围绕的大宅院,占地在百亩以上。
侯府的气派虽大,但戒备却不森严,大门口处七层石阶上,只站着四个守门的武士,门前人来人往。
留步观看,武士们也不干与,颇有平易近人的风范。
但看不到任何秘密了,大门敞开,但迎面一道墙壁,遮住了大门内的景物,只能看到这壁上一幅图画,蓝天白云之下,有几只鸟儿在展翼翱翔,其中一只稍大一些,似是一只飞鹰。
宇文成都心中暗道:“李渊也是大隋朝的开国名将,太原侯府的迎壁墙上,仅画了三只雀儿一只鹰,未免有些不登大雅之堂了。
但袁紫烟对那幅画,却看的十分入神,双目中有光芒射出,显然已运起神功。
不是随意的浏览着,似是要把那幅画深印在脑际中。
这就引起了宇文成都的强烈好奇,提真气,凝神看去。
几人停身之处,在侯府对面,隔着一道很宽的街道,相距至少在七丈以上,要看的清楚仔细,就不是一般人目力能及了。
宇文成都内功精湛,这一运足目力,果然看出了一点门道,一行草书,写的是“灵雀戏鹰”但却没书下画图人的名字。
三只飞雀,分在三个方位上,神态灵动,栩栩如生,一只飞鹰,似是由高空扑下,但却不知扑着那一只飞雀才好,三雀和飞鹰之间,距离相若。
画图布局,并不出奇,妙在神韵,看久了,你会感觉到灵雀和飞鹰全是活的,也会感受到飞鹰的迷惘,三只飞雀的刁蛮。
突然间,一个丰神俊郎,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步出侯府,挡住了壁画。
袁紫烟立刻转身,低声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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