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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冤屈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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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疤。事实上,唐明牢中的生活,悲惨至极,班房中人,一直想追出斑指、玉钗。十天半月,就把唐明揪出来,刑求逼供一次。

    唐明坐了四个月的牢,已经刑求八次,说是坐牢,其实四个月全在养伤,整个人已被折磨得骨瘦如柴。

    刘文长摇摇头,使神志清醒一些,离开座位走向唐明,低声道:“小兄弟!你受苦了。”

    “我没偷,就是没偷,到哪里去起赃物,不要折磨我了,干脆打死我吧!这样的十天半个月刑逼一次,我作鬼也不会饶你们的”

    刘文长接道:“小兄弟!不要误会,我是要放你出去的!”伸手抓起唐明的右腕。

    天哪!一双小手,竟也挟得血疤处处,刘文长的双手抖动起来。事实上,是全身都在抖动。

    这样一个全身是伤的唐明,放出去,还不如不放。那个黑衣人见到了,只怕会杀机更炽。

    唐明突然抽回双手,哭道:“不要再挟我的手了,我的十个手指,已没有一根完好,你们就不能发发善心吗?”

    “小兄弟!不会啦!”看到那些血疤伤痕,刘文长心里也发毛,他只不过挥挥笔,但堂下牢中的犯人,却是脱了一层皮,被整得死去活来。

    “是真的要放你出去,我立刻找大夫给你看伤”刘文长道:“我也要严惩私刑逼供的人。”

    “算啦!让我死得痛快一些,我就很感激了,那玉佩真的是我们传家之物,我很小的时候,就戴在身上。”

    “我明白!是冤枉了你。来人啊!去请最好的伤科大夫,要他带最好的药来!”刘文长吆喝过后,又换上了十分柔和的口气,接道:“我一定帮小兄弟找回公道,他们怎么样打你,我就要他们怎么样挨打!我知道你不相信,但立刻就可以证明,你坐下休息,我这就传班房中入,把整你的人抓出来,让你亲眼看着”

    但闻叹息两声,两个扶着唐明的狱卒,一齐跪了下去,道:

    “大人开恩!我们逼赃用刑,也是迫于无奈呀!希望找出斑指、玉钗,早些结了这个案子。”

    敢情,这两个狱卒就是参与刑求的人。他们越听越不对,刘师爷不是套口供,而是存心玩真的了。

    刘文长立刻火冒三丈,飞起一脚,把左面一个狱卒踢倒在地,双手连环,猛打有首狱卒的耳光。

    两个人被掌劈脚踢,只好放开了扶住唐明的手。唐明立足不稳,摇摇欲倒。

    刘文长顾不得再揍人,一把扶住唐明,道:“牢房中如此的无法无天,我是全不知道,此后一定要好好整饬!”

    “刘兄!这一位就是唐明了。”

    不知何时,郭宝元已进入屋中,站在身侧。

    “你看看!这算什么吗?把一个好好的年轻人,折磨成这个样子。你说!这批人该不该重责不贷?”

    刘文长说得神情激动,竟然是声泪俱下。

    唐明看呆了。两个狱卒也看得心生寒意,暗道:就算打了他的亲儿子,也不用如此个痛苦法啊?真不知道,他要如何整我们了。

    郭宝元心中明白,刘文长哭的不是唐明,是为自己一条老命流泪。这样血疤处处,不成人形的唐明,很可能会激起那个黑衣人的杀机。吁口气道:“打得如此心狠手辣,这批人非办不可。但最重要的,还是唐明小弟的伤势”

    “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只是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医好唐小弟的伤势?”

    “看情形!要十天半月才行”

    “郭兄!这不成啊!”刘文长目光一掠两个仍在地上跪着的狱卒,吼道:

    “你们这一群流氓恶棍,一点也不懂人在公门好修行啊!唐小弟是在坐牢,你们拿他当箭靶子打呀!”

    “刘兄!大夫到了,先替唐小弟医伤要紧。”

    原来,大夫提着药箱子站在门口,眼看刘师爷,正在大发脾气,哪里敢闯进来,只好站在门口等。

    大夫用了最好的药,内服外抹,使唐明的痛苦,消退了不少。四个月来,他就没有这么舒服过,闭上眼睛睡着了。

    刘文长拉着大夫到门口,低声道:“我要他立刻伤好,你只管用最好的药,花多少银子都行。”

    “大人!他的伤,不是一般的伤,而是多次的连续重创”大夫道:“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祖上有德了。”

    “你是医不好了?”刘文长接道。

    “行刑人虽然狠毒,连创旧伤。但他们很内行,伤肉伤筋,不伤骨,调理得好,人还不致残废,但那个痛苦,可就受得大了”大夫摇摇头道:“十几岁的小孩子嘛!犯了什么大罪呀?”

    “我要知道,他的伤几时能好?”

    “十天下床行动,一个月伤疤脱落,但留在身上的疤痕,就算能平复,也要三两年了。”

    刘文长摇头苦笑。

    “大夫请尽力医吧!”郭宝元一拉刘文长,道:“我已经了解案情”

    看伤的大夫很知趣。急急接道:

    “他又疼又累,这一觉,至少要睡两个时辰,我下午再来看他。”也不等刘文长回答,转身快步而去。

    “郭兄!我实非有意,案子太小了,交下去,就忘了再问。想不到”

    “刘兄!”郭宝元接道:“唐小弟的伤势,还可以应付,问题是,他要讨回王佩,咱们该如何应付,是不是找沙九爷要回来?”

    “说到此处,我倒有点奇怪了,沙九爷家产万贯,为什么要讹诈唐小弟一方王佩?”

    “刘兄早就知道了”

    “不!”刘文长脸上一热。道:“唐小弟一顿板子,就招了供,但数番酷刑折磨,却交不出赃物,只怪当时,我也太马虎了。”

    “刘兄!不要自责,知府大人亲自审理,也是一样的刑法,问题在那块玉佩有什么名贵之处,沙九非取到手不可?”

    “对!郭兄这一提,真该好好地查究了。”

    “唉!怎么查?除非把沙九拿问下狱,也来个严刑逼供。这件事,好像是办不到了。”

    “要不要请知府大人定夺?”

    “案子是你的,大人已无辜受累,不麻烦他了,我看只有郭某陪着你了。”

    “好!好朋友!这件事能平安度过,文长要和你交一个肝胆相照的朋友。”

    “去替唐小弟置套衣服,准备五百两银子,晚饭之前,再把唐小弟送回家去。当然,咱们先走一趟,看看唐小弟他老娘,现在别惊动唐小弟,让他安心养伤。”

    刘文长点点头,道:“对对对!先疏通一下老太太”

    “也顺便探探玉佩的来历。”

    “五百两银子,是不是少了些”刘文长道:“银子如能表示愧咎,文长倒希望能多尽点心力。”

    “够了,五百两,购置一些田产,够他们母子一生享用了。”郭宝元道:“再多了,反而不好,你看过那块玉佩,可有什么印象?”

    “是一块上好的美玉,一色翠碧,花纹精致,刘某不懂珠宝玉器,约略估算,应该有个三百两银子的价值。”

    “沙九爷不在乎三五百两银子的。”郭宝元满脸疑云地说。

    这是一幢低矮的茅舍,僻处在巷尾一角,郭宝元叩过门环,木门立刻打开,一个中年妇人,快步冲了出来,一见刘文长和郭宝元,停了下来,道:“两位是?”

    “我姓刘!”

    “在下姓郭,你是唐夫人吧!”

    “不敢当!孤苦落难一妇人,两位找我有什么事呢?”

    刘文长一扬手中礼物,道:“在下带份薄礼,敬请哂纳!”

    “谢啦!素不相识,不敢收礼,妾身虽然贫苦,但还能自食其力。”

    “夫人!我们替唐小弟送来的,能不能让我们进去坐坐呢?”

    “噢!是小明要你们来的!快快请进,只是寒舍简陋,只能说聊避风雨,两位不要见笑。”

    室中的布设,果然是十分简陋,竹椅一张,木凳一条,和一张白木桌子。

    但却都擦拭得一尘不染。

    刘文长放下手中礼物,道:“唐小弟下午就可以回家,今夜就能和唐夫人共进晚餐了。”

    他听出唐夫人说话文雅,似是一位饱读诗书的人,今天用词也文了起来。

    “好!好!好极了。今天一大早就有人告诉我,小明可以回来,而且是无罪释放,还他清白。要我准备一点酒菜,替他庆贺一番,我还有些不信,想不到,又有两位登门报讯”脸色突然一沉,接道:“奇怪呀?你们怎么会知道呢?说的又那么斩钉截铁。”

    “不敢相瞒,我们是庐州府衙的人,已查出了唐小弟是受人诬告,我们办事不周,牵累了唐小弟,坐牢四个月”刘文长一抱拳,道:“特来向夫人致歉!”

    中年妇人看了两人一眼,道:“还给小儿清白就好,其他的,我们也不想追究了。”

    “夫人明白事理,刘某好生佩服,但敝上对冤屈唐小弟四个月牢狱之灾、皮肉之苦,深感抱咎”

    “什么?你说小明挨了打啦!”

    “是的。夫人!屈打成招啊”刘文长道:“所以,事情查明之后,敝上十分震怒,彻查冤情,并于严惩,另拨出纹银五百两,以补赏唐小弟吃的苦头。”

    “知过能改,善莫大焉,贵上!实是一位很难得的好官了”唐夫人道:“寒家一贫如洗,小明身体如需调理,确实无法负担,但收下五百两银子,又太多了”

    “不多!不多!夫人肯收下,使我能得覆敝上,已经十分感激了。”刘文长立刻奔出门去,提一个大包袱行了进来。

    五百两银子,三十多斤哪!由一个衙役提着随行,只不过,一直站在门外等候,刘文长不准他进入唐家。

    “夫人!”郭宝元开了口,道:“还有一件事,在下也要禀明了。”

    “什么事?”唐夫人十分敏感地道:“可是小儿已被打成了残废?”

    “不是!不是!”郭宝元道:“是令郎身上的一方玉佩,已被人讹诈去了,敝上也交代过,只要夫人开个价,敝上照价赔偿。”

    唐夫人脸色一变,道:“玉佩是先夫留下的传家之宝,绝对不能失去,贵上既查明了小儿是被冤枉,为什么不肯帮我们索回玉佩呢?”

    听起来,唐夫人对这件事,打听得相当清楚。而且,口舌伶俐,用词稳妥,还真是一个不易应付的对手。

    “左右不过是一块翠玉佩罢了,再说怀璧其罪,令郎就是被玉佩害的”郭宝元道:“既然愿赔,夫人可以开个适当的价钱,贵母子也好图个下半世生活无忧了。”

    这是点明了,要唐夫人敲竹杠,捞一笔了。

    哪知唐夫人黯然叹息一声,道:“先夫死时,再三交代,饿死也不能卖王佩,要小儿至弱冠那年,细查王佩上的花纹,一年查不明白,就一年不能离家,十年查不明白,十年就不能离开”

    “这么说来,那方王佩之上,另外藏有秘密了?”郭宝元道:“夫人可否透露一二;我们亦好衡量轻重,想个追回玉佩之法。”

    “如果妾身知道玉佩中的秘密,哪里还要小儿去细查花纹,玉佩上隐有秘密,大概是不会错了。但什么秘密,就非妾身所知了,还请回覆贵上,帮我们孤儿寡妇追回王佩,否则,要我如何向黄泉下亡夫交代?”

    刘文长、郭宝元,都听出了事非寻常,唐夫人虽然腹有诗书,但却少了点经验阅历,所以,用不着刘文长、郭宝元设法套问,一开口就全泄了底。郭、刘两个人都在心念转动,对那玉佩的秘密,重作估计。但两人的想法,就完全不同了。

    刘文长的想法是,那方王佩可能牵涉到一件富可敌国宝藏,玉佩的花纹,就是指向宝藏的线索。

    但郭宝元的想法是,那件玉佩可能是隐世高人,留下的一部武学秘笈有关。这种事,在武林中流传极广,说不定这一次,真的碰上了。

    “夫人!”刘文长道:“令郎就可以回来了,有点皮肉之伤,调息上十天半月,大概就可以好了。这次冤屈了令郎,我们都很不安,失措之处,还请夫人海涵。至于那方玉佩的事,在下回到府行之后,自会和敝上研商,看看如何能代夫人追回。”

    “小儿,没有残废吧?”唐夫人黯然说道。

    “不会!不会!调养一阵,就可复元”刘文长站起身子,接道:“如果夫人没有别的吩咐,我们这就告辞了。”

    “两位好走!恕妾身不送了。”

    回到了庐州知行,唐明仍在沉睡未醒,刘文长拉着郭宝元,回到文案房中,小厮献过茶,就被刘师爷给撵了出去,掩上房门,说:“宝元兄!眼前有两个问题,我们先琢磨一下,如何一个说法?”

    “刘兄请说!”

    “知府大人问下来,咱们要如何回答!唐小弟那方玉佩,要不要追?如果要追,如何一个追法?”刘文长道:“这件事想起来,就心神难定!”

    “知府大人的事。倒是不用担心!”郭宝元道:“我想程夫人早已经跟他说清楚了,唐小弟这个案子,大概也不会苛责,麻烦的是那方玉佩”

    “宝元兄!说穿了,就是一码子事。怕的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黑衣人,也和这块玉佩有关?”刘文长道:“那就不是钱能够消灾了。”

    郭宝元突然站起身子,道:“化银子买一块相同的玉佩,也无法朦混过去,这就非要追回真的不可了。”

    刘文长轻轻叹息一声,道:“办法倒有一个,不过,要麻烦郭兄出马了。”

    “我恐怕无能为力”郭宝元道:“要禀报知府大人作主了。”

    “大人也不方便逮捕沙九追赃。”刘文长道:“何况,凭证难定,沙九可以拿出一块碧玉佩顶呈上来,你如何去分辨真假?”

    “师爷的办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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