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得好好为你家姐想想这事,不能再往后拖了,人家一个姑娘家,如何拖得起?”李广语重心长,言辞竟然极为恳切。
秦城听了李广的话,心中一动。暗道是了,自己之前一直只想到怕自己在人家面前露馅,可是完全不曾想过人家的处境,说起来这秦约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自己如何也不能苦了人家。
想到这儿,秦城不由得想起自己那生活在几千年后的母亲,心中触动更深,遂觉甚为羞愧。
“你这厮,到底还是个孩子,我知道你心志远大,生活上的事没有心思处理,可是这亲情不比其他,明日你便回去将你家姐接进城来。”李广说道,见秦城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笑道:“院子我已经给你选好了,明日你且先看看中意不中意,若是中意,便将你家姐接进来吧。”
顿了顿,李广又补充道:“钱我先给你垫着,日后你可得还我。”
说罢,李广哈哈大笑了两声。
“多谢将军。”秦城拱手道。
翌日,秦城便带着乐毅,鲜衣怒马,快速向乡下老家奔去。
“要不你也在城中置办一套房子吧,你现在说什么也是个五大夫屯长,总不能还住在乡下。到时候你娶了亲,和我家姐也有个照应。”秦城在路上对乐毅说道。
“不娶。”乐毅果断道,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在城中置房倒还是可以。”
“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一提起娶亲就这副嘴脸?难不成你还打算打一辈子光棍?”秦城嘲笑道。
“我就不娶了,你又能如何?”乐毅回击道,“再说,你家姐不是也没嫁么?”
秦城听了乐毅的话,愣了愣,随即笑道:“我说你不会是在想‘君未娶,妾未嫁’的把戏吧?”
“鸟!”
……
汉时以里而居,就是说一个里的百姓住在一起,秦城和乐毅一路飞马赶回去时,在里门前也就下了马,将战马寄在里门处,步行进入村里。
里内的村民见到秦城和乐毅一身红将袍黑玄甲,都是一脸敬畏之色,最终,不知是有谁最先叫了一声:“那不是秦家大郎么?”
里内顿时就沸腾起来。
“真的是秦家大郎,听说他现在做了将军了!”
“是啊,人家现在都是少上造了呢,多威风啊!”
“真没想到,当初那么一个平庸无奇的小子,如今竟然这般出息了!”
“噤声,你如此说他,就不怕他一刀将你砍了,你没看见他腰间那长刀吗?”
……
“秦家大郎旁边那个,不是乐毅那小子吗?”
“对啊,就是他!想不到他现在也出息了!”
“跟着秦城,他能不出息吗?听说他现在也是五大夫了呢,真了不起,要是他爹娘还在世,还不得高兴死?”
……
秦城和乐毅一路享受着人家的夸赞和敬佩,向自家走,途中见到了长辈,自然是免不了要上前去见礼一番,那些被秦城和乐毅见礼的长辈,都是一阵经受不住的惊喜,渐渐地,有人上前来和他们搭话,秦城和乐毅也都和他们亲切的打着招呼,不大会儿,他俩就被一群小孩子围住。
两人好不容易来到秦城的家门前,看到“自家”家门的时候,即便已经不是之前的秦城,秦城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
院子不大,很干净,但是却极端简陋,两件打满补丁的衣服,正凉在麻绳上,在北风中轻轻摇曳。
秦城上前去敲门,却是没有人答应。
“方才我见你家姐好像去地里了,要不你去地里看看吧?”跟在秦城后面的一大群人中一个中年妇女说道。
“多谢张大嫂。”秦城谢了一声,便和乐毅往地里快步行去。
……
北风飒飒,带着冬日刺骨的寒冷,在大地上肆掠。
一个身着青衣麻裤的年轻女子,正背着一捆干柴,吃力的在小道上走着,豆大的汗水从她好看的下颌滑下,迅速没入干燥的土里。女子紧了紧背上的干柴,向里门看了一眼,就看见两匹骏马正拴在那里。
女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心道不知又是哪个富贵人家的马,真是俊俏,想我弟弟在军中,怕也是能骑上这样的马吧?
他现在可是少上造了呢,还是陛下亲封的骠骑校尉,听说是很大的官儿啊!
想到,这里,女子的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一时竟然觉得背上的木柴也没有那么重了。
真的没有那么重了。
这会儿女子明显的感觉到了,方才还沉甸甸的木柴,这会儿背在背上竟然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
女子扭头向后看去。
然后她就愣在了那里。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显眼的将军战袍,威武的不似人间之物,这是女子这二十年来从来不曾见过的。
然后,是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庞。还有着些许的陌生,因为那脸,轮廓更鲜明了,看起来也成熟了些,阳刚了些,也黑了些,瘦了些。
瘦了很多。
女子如是想到。
“姐姐。”那张脸笑了,很灿烂,嘴里发出温暖的声音。
“大郎,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女子惊异、欣喜、激动,不自觉间放下了扶着干柴的手。
但是那干柴并没有掉下来,眼前的人一只手毫不费力的将那干柴提着。
“是大郎,姐姐,大郎回来了!”那人亲切道,“大郎回来接姐姐去城里享福。”
顿时,女子的眼中,泪涌如泉。
而女子的脸上,笑靥如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