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亲王,你骑术精湛是出了名的,怎么这回不跟着下围子去让我们见识见识?”皇后娘娘接过跪在地上的宫女儿递给她的热气腾腾的奶茶,揭开盖子吹了吹面上的糊糊喝了一小口。“是啊。”荣贵人笑着看了看皇后,又瞥向康亲王,“早私下听万岁爷说皇叔不仅骑术过人,连射箭也是百发百中的,我早就想亲眼看看了。”
康亲王非但没有诚惶诚恐的意思,反而舒服地窝在了用羊皮毡儿做垫子的靠背椅上。他拿起酒杯呷了一口酒,拍了拍膝上沾着的羊毛丝儿,又靠了回去,“娘娘过誉了,皇上年轻气盛,杰书如今可是过了那个争锋的年龄了。这不,到了南苑一着凉,腿上的旧疾就复发,这要细算起来还是世祖爷在世的时候随着阿楚珲将军头一回出征时落下的病根。这病不能到冬天,天一冷啊腿上就顶不住。”话音未落,已有小厮给他送来了暖腿的护膝,伺候他给戴上。
皇后娘娘温和地点了点头,“康亲王这么多年南征北战,一心为朝廷效力,皇上时常对你赞赏有加,夸你是同宗王爷里的典范,大清国当之无愧的巴图鲁。”康亲王起身朝皇后娘娘拱了拱手,“谢皇上和娘娘的盛赞,杰书实不敢当。”皇后娘娘淡淡笑了笑,对身旁的宫女道:“一会儿把皇上御赐的那株千年老山参给康亲王送去,南苑的寒气是重了些,对腿上的旧疾许有不利,多熬些参汤补补身子还是好的。”那宫女福了福身,康亲王也起身扎了个安,“谢娘娘恩典”。
荣贵人的脸上这会儿像是蹭了一鼻子灰,也是,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儿说什么“私下听万岁爷”怎么怎么着的,连我都听出来了,皇后娘娘能忍气吞声的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吗?倒是一旁静静坐着的庶妃娘娘一言不发,可神情却微微透着一种得意的快感。我不禁心里叹了声,这些宫里的女人要是能上前线当个军师什么的,未必会比男人差多少。
原以为等到皇上“开围”的圣谕一下,就会有人接二连三地带着自己狩得的猎物凯旋,可鸣锣都半晌了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眼下天气虽说仍旧很冷,可也毕竟过了猫冬的时节,如何会捕不到猎物?我看了眼康亲王,想着子清哥说的话,心里渐渐有底起来。这里竟是些精通骑射的人,其中不乏领兵出征过的,公子即便是胳膊上不受伤也难说能拔得头筹,更何况是眼下呢?子清哥说每回狩猎赛暗中都有编排,那件黄马褂虽然人人都想要,却也不是想要就敢去要的,故而鸣锣之后很久都不会有人报捷。
再一琢磨就更能前后对上号了,董佳氏那日当着众人的面儿莫名其妙地在御宴上演了那么一出,又岂是会没有下文的?更何况康亲王这会儿还悠闲地安坐在皇后娘娘那儿,大有把风头交给他的侧福晋来出的意味。
我见没人注意到我,便悄声退到了和子清哥事先约好的地方,刚一走到,就听见两句暗哨的声音,我探过头去,正是子清哥牵着马躲在不远处的树后面。我四下张了张,踱步跑了过去,子清哥叫他身边的侍卫向前走了几步。我一惊,子清哥忙对我摆了摆手,“不碍的,是我的亲信。”我点了点头,子清哥看着他那个亲信道:“一会儿等我们进了林子,你就去前头等着,看见我出来同样是鸣一声暗哨,你即刻骑着马去回禀说纳兰公子射得了猎物。康亲王在场,你脸上小心些,别露出了破绽。”
那个侍卫俯身说了声“嗻”随即绕着道儿往空地的方向走去。子清哥复看向我,小声问道:“可看清容若去的方向了?”我“嗯”了一声,“是东南面,可康亲王的侧福晋像是跟公子铆上劲儿了,一直在后头追。那两匹马跑得飞快,公子想避开她只能拼了命地挥马鞭子。”子清哥点了点头,“这未必就坏,怕就怕她暗中舞弊找人弄好了事先射得的猎物,我们这样做也是不得已。”说罢拉开马鞍上的袋子,一只眼珠子还在动的棕黄色的狐狸身上插着箭,身子尚在不停地抽搐。我闭上眼不忍再看,这围场上究竟还有多少无辜的生灵要平白无故地送命?子清哥道:“刚射的,等到了地方你下马,我去引开康王福晋,你再把这东西交给容若,千万别给人瞧见。”
我重重地点点头,子清哥扶我上马,随即自己踩着马蹬子上来,拉住缰绳另一手抽着马鞭朝东南方向飞驰过去。这个速度简直就像风驰电掣一般,马蹄子溅起的雪花随疾风旋转落得我一头一脸都是,我甩了甩头,手却不敢放开绕在马脖颈上的绳子。
“确定是东南面吗?”子清哥放开嗓子喊了声,我高声道:“嗯,我亲眼看见是直奔晾鹰台的方向去的。”子清哥狠狠挥了挥马鞭,“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我刚要再放大点儿嗓子,子清哥却刹那间收住马缰,马蹄子朝前抬了起来,我几乎不用抬头就能看见天了。我一时头晕目眩,不由叫了一声,马亦嘶鸣不止,蓦地,前马蹄子重重地落回到了雪地上。我和子清哥的身子都同时朝前猛地晃荡了一下,等我复睁开眼,恰看见公子和康王福晋都已箭拔出鞘,正拉满了弓同时朝天上的那只海东青射去。
我屏住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两支箭的走向,几乎是瞬间的功夫,那只海东青如同山雷炸响一般掉落在了雪地上,砸出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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