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会有问题,我看到她向你含情一笑,有意思啦!”谢勇哈哈一笑,转头向旁边那位獐头鼠目仁兄附耳嘀咕了几句。
獐头鼠目汉子不住点头,然后悄然离座,轻手轻脚到了老头身旁,在老
头耳畔咕哝了片刻。
“哼!又一轮猪猡兽之间的狂欢开始了,这个肮脏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啊……”哈托尔闭上了双眼和双耳,再也不看这肮脏污秽的红尘世间。
江星一直就在暗中留心四周的变化可是,看不出任何异象。
闹哄哄的酒肆、粗鲁不够上流的食客、阴狠的泼皮地棍、爱钱的风尘歌女……一切是那么平常,一切是那么自然。这种场合,走遍天下,每一个都市或稍像样的城镇,都有这种久已存在的地方,委实看不出有何不妥的反常现象。
军师蔡明静是个冷血的屠夫,他有狼的阴狠和狐狸的狡诈,神出鬼没艺臻化境,唯一的嗜好是女色,而且特好懂情趣床第工夫过人的风尘女人,对那些楚楚可怜不懂风情的小姑娘毫无胃口。
这是江星所获得的关于任务对象军师的唯一一丁点资料,其他的彻底是一片空白。
军师如果离开了惠风府,必定会如同辛勤的蜜蜂,隐晦而又繁忙的寻芳问柳。如果他能在小秀姑的香巢逗留一些时日,早晚有可能会碰见军师,也或许军师来过,采过蜜走了。江星则希望可以找些真实可靠的线索,特别是军师本人的详细信息,用以评估和制定具体的行动计划,他有预感,这将是他生命中逃不掉的一场硬战,一场血战……奈何桥上的一场生死舞蹈,事关生死,哪怕再多的未雨绸缪都是理所当然,这就是他想从小秀姑身上找线索的原因。
江星是以自在公子的身份面目出行,根本没想到有人要计算他。他之所以留心四周的动静,完全是出乎江湖人警觉本能,具有这种本能,就会活得长久些。
没有任何岔眼事物,连哈托尔都嗅不到任何危险气息。连那位獐头鼠目的汉子,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举动。这家伙只是一只阴险、贪婪、精明、善于掩藏自己欲望的地老鼠;一只在黑暗中活动周身有刺的刺猬而已,用不着他耽心。
食厅内又恢复喧闹的杂乱现况,小秀姑已回到原处,等候另一次大展歌喉的机会,连续歌唱会破坏酒客们的酒兴。
獐头鼠目汉子回来了。江星看到小秀姑远远地向他这一面注视,脸上没带有任何特殊表情。
“我想,你没有办成功。”他向就坐的獐头鼠目汉子说。
“只成功了一半。”獐头鼠目汉子第
一次开口说话,本地土腔甚浓:“其一,小秀姑今晚本来与人有约,须等她辞掉约会方能答应,是否能辞掉,现在很难说。其二,如果辞掉了,要你午夜过后方可前往会晤,她卖唱
通常在亥时正左右结
束,你去早了她和她老爷爷不在家,去也是枉然,她希望你在此听她唱到终局。”
“我是有耐心的。”江星笑了。
“那就好,她已经请人去安排。”獐头鼠目汉子说话不带表情:“先给你一
些消息,她的渡夜费很高,你得先有所准备。再就是她是否愿意留你过夜,她有权决定,如果她请你走,你可不能赖在那儿闹事。”
要求很合理,江星当然毫不起疑。
“你放心,我是相当知趣的人。”他说,话锋一转:“老兄,贵姓大名呀?来了许久。酒也喝了不少,而且你老兄也替我办事,迄今尚未请教,真是失礼……”
“我这种人姓名是多余的,你就叫我地老鼠好了。”獐头鼠目汉子居然毫
无表情自嘲:“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随人叫,叫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
“哦!地老鼠老兄,你的修养真不差。”
江星嘲弄地说。
“听,小秀姑又在唱啦!”谢勇亮开大嗓门叫嚷。
小秀姑的确又开始唱了,动人的箫声应和着。那双动人的媚目向其他的食客大抛媚眼,边唱边拈着罗巾扭着水蛇腰,媚眼如酥风情万种,但却从不向江星这边瞧上一眼,似乎有所顾忌,道是无情却有情,也许她已经忘了这件事。
这是最正常的反应,久经风浪的江星真佩服这位风尘女人的老练,和善于掩饰的独到工夫。
常德城由于是三江四水交汇处,所以不实施夜禁,也不好禁,船只昼夜往来不绝,随时都有船到埠或发航,如何禁?
戌牌末,酒客渐散,一些灌饱黄汤的酒鬼,是被同伴挟持出去的。
小秀姑与老头终于走了。临行,总算远远地向江星嫣然一笑,眉目传情令人心荡神飞。
谢勇与地老鼠一直就组成联合阵线向江星灌酒,但不敢向白灵敬酒。结果,两人反被灌得醉眼模糊,几乎躺下啦!而江星喝了百十杯酒,似乎除了出一身汗之外,最多只有三分酒意。
地老鼠比谢勇清醒些,小秀姑一走,立即放下杯筷,双手撑住食桌,短着舌头含含糊糊向江星说:“罗……罗公子,该……该走了,要……要不要我……我带你去……去秀姑的……的香闺?”,“地老鼠,你能走吗?”江星问。
“当……当然能。老大,你……你先走好了。”
谢勇已爬伏在桌上了,自己走不了啦!
“唔……嗯……嗯……呃……”谢勇直打酒呃,看样子要吐。
“他快爬下了。”江星说。
“等……等会儿自……自有弟兄来……来接他。”地老鼠撑桌摇摇晃晃站起:“罗公子,走……走吧,远……远得很呢。那……那小妖精,唔……那一天我……我也去……去找她快……快活,快活。走,我……我领路。”
“不必了,我知道怎么走。”江星掏出两锭银子递给旁照料的店伙:“在街尾的城根下,并不远。”
“哦!原……原来你……你早就对小……小秀姑留……留了心。”
“常德城的人,谁不知道那地方?你白说了。”江星说,推椅而起:“秀姑好像没派人来回话,不知她是否已把约会取消了?”
“还用派人来回话?她早就打手式表示啦!”
“哦!怎么我没留意?”江星颇感意外。
他一直就在留意小秀姑的举动,按理他应该看到小秀姑打手式,但他的确不曾看到。
“她在等你。”地老鼠说:“我……我羡慕你。走吧!我……我领路,说不定在……在她那儿可……可以吃她所做的
醒……醒酒汤,鲫……鲫鱼酸……酸辣汤……”。
“你走不动的了,我自己走好了,谢啦!”江星说,整衣抱着黑貂举步,白灵一声不吭的跟在他后面,如同鬼魅。
“呃……你不用去了,就在客栈休息吧。”
“你死了咱们这个组都得死……!”
白灵肃然的说道。
“天啊!我……我要去……你……”
“你是去嫖暗娼。”
“胡说……我是去调查线索……嗯,不惜一切代价的调查线索……”
白灵充耳不闻,直勾勾的盯着他,眼里开始闪烁危险的光芒。
“好好……好!一起……去……去!”
江星用尽全部力量哽咽地向天呐喊着,凄厉地声音在深秋的夜空悠悠扬扬,荡气回肠。
地老鼠摇摇晃晃出店。街上行人寥寥,店铺的门灯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几个醉鬼像幽灵般地街角踉跄而行,夜深了。而街西一带河边,仍然有船只移动,有人在忙碌。
江星已经不见了,往街尾走啦!
前面一处屋角的暗影中,传出一声低低的唿哨。
踉跄向西面相反方向走了十余间店面的地老鼠。脚下突然加快,醉态全无,在街角一闪不见,隐入小巷的茫茫暗影中。
街东是街尾,房舍渐稀,已没有店铺,所以也没有门灯,显得暗沉沉,一些无主猫犬在暗影中巡逡,不时发出几声凄厉地吠叫。
河畔芦苇高有丈余,江风吹来沙沙有
声。如果再往前走,往北一折,便可以到达金马门,那一带更是荒僻,晚上决无行人走动。
近城根处,一排五间上瓦屋,高高
矮矮参差不齐,街道已窄了两倍,只能算是小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