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看到小苍离是我生下他的第二天清晨。
昨夜累极, 疼痛撕心裂肺,几度的晕眩中听见第一声啼哭后昏睡过去, 心里如同密麻的黑虫盘虬般不安,终于有力气挣扎着睁眼时, 二手产婆满面微笑地抱着襁褓里的小东西到我床前。
“姑娘,你这娃儿生的可真好看,俺接生这么多年到现在没瞧过这么标志的娃娃,以后要迷死多少姑娘了,”她笑呵呵地把苍离送到我怀里,“你看看,是个男娃儿, 健康着呢。”
我低头瞧他, 因为虚弱眼前是模糊的,但还是瞧清了他皱巴巴的鼻子和扁扁的脸蛋,丑到不行像个小怪兽。
可是我就是喜欢这个小怪兽,喜欢到不行, 我好好抱着他, 用鼻尖蹭他的脸颊,蹭一下,他眉毛就动一下,那时候还没有长毛,就是两条细细丑丑的凸痕,最后我小心翼翼亲了他一下,他那么娇嫩, 肌肤薄薄的要破了一般,他就撇撇嘴,小嘴巴张开,又抿起来。
我笑了笑,声音虚弱,内心像是浸了热糖水,满满的,胀胀的,甜甜的,“他可真丑。”
“哎呦喂我的姑娘,刚生下来的娃儿都是这样的,俺告诉你,凭俺的经验,等过些日子,你家娃儿脸张开了,绝对是迷死人。”产婆笑嘻嘻地,将一切打理好后留我们母子二人在床上,自个儿忙去了。
我一直看他,这个小怪兽,他有些冷了,我便将被子给他包了一层拢在怀里,心想,是了,这便是我的孩子了,我独一无二的小宝贝。
无论多辛苦,我一定要他快乐健康,这个孩子生来没有爹爹,我要给他双倍甚至更多的爱护使他幸福。以后他长大了,娶亲了,离开我了,我也要告诉他好好疼自己的妻子,她只有你,你离开她,她会有多么痛。
这样已经很好了。
我望着空荡荡屋子,心里想。
呐,臭虫子,你总说我身子不好,可是你看,我把我们的孩子好好生下来了,他以后会长得像你,说不定和你一样有好看的眉毛和眼睛。
可是你不要我,你也不要他,我是不是哪里不好,你才不要我?
我抱着孩子一点一点小声哭了起来,怕惊到孩子,喉口塞满了悲伤,压抑地颤着。
那是我记忆中最后一次流泪。最后连苍离掉进奈河灰飞烟灭时,我没有哭,只是木然呆滞地跪在河边,跪了三天三夜,第三天漫天下起了血雨,小黑打着一把折骨伞出现在我面前,静静举在我头顶。
千佛塔塔门大开,风雪呼呼灌了进来,雾气弥漫。
塔内除了那一米阳光感觉不到任何,已经冬天了么。
“我x你娘,你这冰山小白脸!今儿你自个儿洗干净了送上门本大爷就不客气了!”
堪伍很是愤怒,眉毛倒竖,我望着雪雾中的男子,金纹玄色黑袍,清俊的眉目如一汪天湖中宁静的水,波澜无痕。
总算没穿那骚包白衣了,我想。
他没看堪伍,直接将目光定在我脸上,出神似的,堪伍骂了一连串才发现对方完全没有听,一跺脚吼道:“你奶奶个熊!有本事今天你把我封印解了咱两痛痛快快打一场!”
苍音这才抬了黑眸,眯了眯,颇有涵养抬掌,“请。”
我这才发现堪伍移动速度是那一阵风,风卷残云稀里哗啦一个晃神我就被他扛到外面了,堪伍踩在云端气势汹汹,耳边寒风呼呼作响我冷得直哆嗦,往下一看,那百来里的千佛大湖已是一片蓝帕子的大小了,不禁瞪他:“你放我下来!你想摔死我啊你。”
他在我背上肉掐了了一下,得意道:“等我把这小白脸收拾完了自然会放了你,说不定你也还可以当个人质啥的,说不定那小白脸看你姿色不错想做个护花使者呢?身为妖怪,我见你修为不浅,怎么就不会御风而行?”
“天上貌美神女多了去了好吧?再者,爷我是地下工作者!鬼才会御风而行!”我转念一想不对,连忙改口道,“神仙才会御风而行!”
堪伍皱皱眉,此时不远处山峦之上苍音踏着一朵云慢悠悠飘了过来。
苍音又看他像扛一条被子看着我,平淡说道:“且她放下来。”
堪伍怒目,“老子偏不!你把我封印解了我就放她,否则就把她丢下去。”
我骂道:“堪伍你敢!”
苍音不紧不慢理理袖子,“你可知你身上架着的是谁?”
堪伍哼一声,“是谁?难道是你媳妇儿不成?”
沧音点点头,“正是。”
我顿觉风也不刮了云也不动了,三只乌鸦嘎嘎飞过。
堪伍:“……”
苍音继续道:“锁魂灯如今乃魔族极贵之圣物,第七魔君权位非比昨日,原因在何?”
堪伍想想:“因为大哥可逆死生聚魂魄。”
苍音再问:“这等能力为何被人知被人信?”
堪伍自然而然道:“那不是废话吗?大哥都救过人了谁还不信。”
苍音:“回答甚好,你现在把她丢下去摔坏了,后果如何?”
堪伍抓抓头发:“那锁魂灯的凭证就……”
苍音:“不错,所以,你且将她放下来。”
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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