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的时候乃墓穴侧室, 一路穿行抵达地宫主墓穴,地宫偌大, 宽敞干净,一丈三来高, 夜明珠光芒荧荧冷冷,亮了墓穴正中间并列摆放的两具漆黑棺椁。我与苍离一进去便瞧见了钟馗,隔着棺椁,一脸黯然地靠在对面墙上坐在地上。
我咳了咳,声音回荡,钟馗身子一颤,抬头看见我呆了半晌才睁大眼睛磕巴道:“牡、牡丹姐……你怎么来了?”目光僵硬地挪下去, 苍离忽闪黑眸子望着他, 于是赶紧爬起来摆好姿势,又磕巴一回,“皇长孙殿下?”
苍离甜甜一笑,“钟哥哥好。”
我四下一望, 墓室静静, “你再不回去阎王爹爹就得抓鞋底抽你了,那女子魂魄呢?”
钟馗眼睛眨了一眨,没有言语,我到地灯前,指尖拈出星点业火,走进地宫将四周火把点燃了,这才看清了石室, 鲁巳国挺舍得,四面墙壁全然描金镶宝石飞天壁画,沿墙堆砌金银财宝,壁画上一一描述国君的过往辉煌成就,栩栩如生色彩鲜丽。
再看那两具棺椁,黑木描金漆,体积颇大,唯一值得一说的便是——其中一具棺椁打开了,里面好几层暗门也打开了,黑黢黢空荡荡,没有人影儿。
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皱皱眉望向钟馗,他还是呆呆注视另一具一模一样的棺椁,眼眶有些陷进去了,发冠与青灰衣衫些许凌乱,神色这般看去还是沧桑不少,不再似个酆都富家小美人公子哥。
苍离在地宫里四处溜达,左瞅瞅右晃晃,我转头对钟馗道:“怎么回事?”
他先是不答,静了片刻才把目光挪过来,裂开嘴笑了笑,我顿觉他笑得真难看,他说:“牡丹姐,你们女人是不是爱上一个人了,就很难回转心意?”
“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我走到另一具棺椁前手指搭上去,钟馗那眼睛就直直盯着我手指生怕它有何动作,我道:“几天不见,你便跑这儿来了,听酆都的守门说你是等那女孩回心转意,你在这儿了,那女孩魂魄呢?该不会已经投胎你在这儿赌物思人吧。”
钟馗摇摇头,“她没有死。”
我一时间没有听清楚,“……哈?”
“她没有死,喝下的鸩毒是假的,她没有死。”
我想了想,“你倒说说怎么回事儿,我可以考虑在阎王爹爹面前给你说上几句好让他给你少抽几鞋子。”
钟馗这么一讲,我才发现酆都里听到的八卦扭曲得有些过了,不知是西街那些婆婆大妈们如何嚼了一通才披荆斩棘传到爹爹那儿的。
钟馗喜欢的这姑娘是个妃子,鲁巳国国君的宠妃,宠爱到其它嫔妃们葬在左右侧室却只有她与他能够合葬在一起,这右侧打开的棺椁便是她的。
人间战乱,国君驾崩,她喝了鸩毒追随于他,只可惜醒来的时候她已在漆黑狭窄棺材中,工匠与这里的陪葬明器一并被官兵埋在山里封死。
钟馗自然是跟到这里来了。
当整间墓穴只有她一人活着时他在棺椁外,听见她奋力敲打棺盖,听见她嘤嘤哭泣,于是动用了小法术令棺椁盖松了,也动用了小法术让她这么纤细柔弱的女子推开了棺材盖爬了出来,地宫漆黑,钟馗一直心里天人交战是否要显出身形又怕吓到了她,他其实挺想让她见他的。
只是这姑娘一爬起来没有找出口也没有求生,开始撬她夫君的棺椁,钟馗见了疑惑心里还是不忍心,心想她也许是想再看看此世自己的夫君,她迟早是要死的,于是又在暗中使了法术令她不大困难地推开了棺椁翻盖。王妃抱着夫君冰冷僵硬的尸体哭了一阵,钟馗心想她终于是死心了吧,他也可以现形了,说不定带她出去重新生活都是好的。
哪知她哭完了,翻身到棺椁里,毫不害怕地与国君尸体挤在一起,然后把棺椁盖又拉了回去。
敢情这是她陪他去死。
钟馗说完后颓然地坐在墙边,我虽然没了修为,细细一感知还是明白棺椁里有一丝人息,她还没有死透,钟馗也许是等她死透魂魄飘出来再做则个。
“你有没有想过她魂魄执念太深就躲在棺材里不出来了?”我抖出牡丹花灯,“要不,我替你收了吧。”
钟馗摇摇头,“我可以等她愿意出来的那一天。”
我瞅瞅他,“你疯了吧,你陪了她有几年了,可她还不认识你,她魂魄飘出来,也只是急着找她的夫君罢了。”
“我知道。”
我心里倒是想知道这女子生得如何美丽模样,“你现在这么想,非她不要,过了段时间就会觉得自己荒唐了,那个时候你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时间最是磨人,慢慢就忘了,你个少公子怎的就不明白呢?”
他眼睛瞪大了些,“牡丹姐,你竟然会说出这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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