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越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咋舌,爱情的力量真伟大,竟能让一个人改变至此,竹清从前可是从来不碰这些的,再接下来,是不是该学习下厨了?
只是这样想着,方越心里便觉得不可思议。
日后若是有人愿意为他做出这样的改变,他定会感动的。
“咳咳。”
站在小院门口轻轻咳了一声,小玉伸过头向外张望,一眼便看到方越,原以为他是来找方竹清,正准备敲门进去叫人,却见他摆了摆手,这才会意,收慢脚下的步子走了过去。
“小姐这几日在房间绣什么呢?这么认真?”
“回禀大少爷,小姐说韩掌柜常常要去西苑寻花料,香囊都用来装花了,想亲自绣一个赠与她。”
想起方竹清让自己教她刺绣时那副模样,直到现在小玉还是不敢相信。
“果然,”方越了然,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妹妹,现在心里就光想着韩君了,“我看竹清也不需要人伺候,你替我出去办件事。”
小玉懵懵懂懂的点点头,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你去君酒坊将韩君找来,就说——府殷的人带人来方家找麻烦,对了,这事可别告诉竹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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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韩君正与小四在门口休息,只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冲冲的往君酒坊而来,走近才发现是满脸焦急的小玉,似乎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韩君认识小玉,知道她是竹清的贴身侍女,见她这幅模样也有些紧张,赶紧将人迎了进来。
小玉喘口气便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暗中却在偷偷观察韩君的反应。
“什么?府殷的人去方家找麻烦?!”
韩君心下一急,就连语气都急促了起来,两道秀眉蹙成一团,眼中担忧不言而喻,掌心居然沁出了冷汗,来不及追究小玉话中的漏洞。
“嗯,带了好些人,少爷不便出面,便让奴婢来找韩掌柜。”
“竹清…她没事吧?”
方大哥不便出面,能管事的也只有竹清了,想到她那直爽的性子韩君只觉不妙。
“小姐被我们拦在房间…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嗯,但愿别出事。”
韩君简单给小四叮嘱了几句,让他守好酒坊便跟着小玉去了方家,一路上都问个不停,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倒是将小玉为难住了,不知要如何搪塞过去,只好支支吾吾乱编两句糊弄过去,心中盼着早些到方家才好。
方越有意要让韩君知道乔家来提亲的事,特意吩咐小玉要带她从大堂进来,所以当韩君看到那满满当当好几箱的彩礼和十几个下人的时候,总算反应过来。
这不是来提亲的麽?
不知怎的她心中莫名有些生气,像是被攫住了一般,心塞的难受,嘴唇抿的紧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那些彩礼只想全都扔出去 。
聪慧如她,如何猜不到方越的意思。
“竟是来提亲的么?”
韩君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小玉见她停了下来,站在旁边看着也着急,心说你要是喜欢小姐就说呀!再不说就晚了!可等了半天韩君还是什么表示都没有。
“韩掌柜,咱们进去吧。”
意识不知飘去了哪里,韩君跟在小玉身后,一路恍恍惚惚,直到看见方越眼中才恢复一丝清明。
“方大哥,府殷的人今日是来提亲的?”
“没错。”方越点点头,脸色一片凝重。
“那方大哥将我骗来是作何?这事不是应当由竹清来决定么?”韩君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她知道方家需要自己给出一个答复,不可再拖着竹清。
往日与竹清相处的画面浮上眼前,韩君亦是难受,一口郁气涌上心头,脚下的步子都晃了晃,她又何尝不想光明正大的来方家提亲,只可惜她是女子,若是被方大哥和竹清知道了,恐怕躲着自己都来不及吧?
“她自是不肯,但我觉得这桩亲事倒是不错,乔家开出条件,若是这亲事成了,愿意帮助天客揭发筠阳的恶行,这对酒楼可是好的很。”
方越听不到想要的答案,见韩君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似乎根本不在乎,也顾不得什么就开始乱编乱造了,为了方竹清,他宁愿把自己说成是个利益小人。
“这怎么行!”韩君哑然,满脸不可置信,方大哥怎的变成这种为了利益牺牲妹妹婚姻的人了!
“如何不行?竹清今年十六,也确实该出嫁了,这乔家小少爷长的一表人才,论身份与竹清也是门当户对,岂不是一个好的人选?”
“竹清不肯,又怎么能同意这桩亲事?!”韩君心中更是生气,精致的脸庞彻底沉了下来,看向方越的眼神也完全变了。
什么亲情,终究还是抵不过利益!
“这件事自然不能光看竹清的意思...”方越心中暗暗叫苦,韩君鄙夷的眼光看的他都有些惭愧,这一次是彻底变成坏人了。
“真是替竹清可怜!”
韩君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气的直接从后门离开,任方越在原地怎么叫她都不回头。
有戏!
方越轻轻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脸上露出一个颇有兴味的笑容,韩君到底在怕什么?这幅反应分明是不希望竹清嫁到乔家,却又偏偏不肯开口表明心意,当真是奇怪。
不如...就让他来帮帮二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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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且说韩君此番真的被气得不轻,先不说有人来方家提亲就让她心塞至极,方越对亲事的态度更是让她怒意丛生,从前也想过,她与竹清是有缘无分,并未考虑过两人的未来,只想好好珍惜眼前这段时光,谁知现在居然有人来提亲!若是提亲的人是竹清喜欢的人就罢了,她也可以安心退出,现在这桩亲事,很明显是为了利益而来的!
今日方越的意思她也懂,是希望自己能坦白心意与竹清在一起,可一想到自己的真实身份......韩君脚下似乎就出现一块参天巨石,将她拦在原地,一步都走不得。
事情如何变成现在这样了?
一连几天都被提亲的事纠结折磨,韩君的心如何也平静不下来,又怪自己又怪方越,想知道方家现在如何了,又觉得自己没资格去探听这件事,真真是叫她心烦气躁,研制新酒都时常出神,连小四都发现了,
“掌柜的,这几日您怎么了?自从去了方家,您就有些不同了,可是有什么事?”
“我没事,”韩君摇摇头,随手拿起桌上一个白色瓷瓶打了开来,看都没看就要往酒坛里倒,幸亏被小四出声阻止,
“掌柜的,这是青稞散,不是玫瑰露...可别倒错了。”
竟是连青稞散与玫瑰露都分不清了,这还叫没事,小四心中暗暗吐槽,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韩君心情不好也不敢继续问,转过身去了柜子里给她找玫瑰露,翻了半天还是没找到,上次掌柜的不是买了很多么?怎么一瓶都不见了?
“店里的玫瑰露没有了,我那小院子里还剩几瓶,就在房间桌子上,你去替我取过来。”
将手中的材料全部放下,韩君伸手抚额,只觉满心疲惫,想自己待会儿,便打发了小四出去取东西。
与此同时,方越请来的数十个木匠师傅正扛着工具往韩君那小院子去,带头的那个一进院子就拿出了方越提前给他的图纸,研究片刻之后就直接开始分配任务了。
“你们两,去把东墙拆了。”
“剩下的,把那两间房给拆了。”
说话的师傅伸手一指,就是右边那两间没住人的小房间,得到指令的木匠们也不含糊,扛起锄头就开始砰砰砰的动手了,一边拆还一边闲聊,猜想这是哪家的人惹到了方家,竟是要将整个院子都拆掉,只剩下一间房。
一行人正是干的热火朝天之际,小四还在老远就被这拆房子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蹬蹬蹬脚下生风几步就跑了过去,钻进院子直接就吼了一嗓子,
“光天化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谁叫你们来拆房子的?”
东墙拆的很干净,另外两间屋子还没拆完。
小四都快急哭了,心中同情韩君怎么这么倒霉,一个人来到多福镇,开个酒坊差点倒闭,现在又是惹上什么恶人,竟是将她的房子都给拆了!
什么世道!
“你又是什么人?我们拆房子是受人所托,你也管不着!”
带头的师傅也是个横脾气,直接来到小四面前与他对峙,说话也是理直气壮,一点不见拆人房子的惭愧感。
“好呀!拆人房子你还有理了!你说说,谁让你来的!我倒要去和我们掌柜的说!”
“那就告诉你,是方家大小姐让我们来的,知道了就赶紧走,别妨碍我们。”
那人说完就懒得再搭理小四,继续指挥其他人干活,一旁的小四被他一番话震惊,心说方家大小姐?这怎么可能?她与掌柜的关系不是很好吗?还常常来酒坊...
不管了,先去找掌柜的!
又是一阵风飘过,小四早就忘了来小院的任务,连玫瑰露都忘了拿就直接离开,担心掌柜的再不来这房子就要被拆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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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君还没安静片刻,便见小四从外面冲了进来,一脸的惊慌失措,看看他手中也是什么都没有,心下便有些奇怪,正欲开口询问,就听到小四爆发出一阵叫声,
“掌柜的,东墙被人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