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的赝伪货色。”
吴厚顿明显一愣,嗫啜道:“怎么可能?”
赵大新喝道:“怎么就不可能!?就我师父做下的那几件大案,又岂是你等宵小之辈能够做下的?姓吴的,别硬撑了,对你没什么好处!”
罗猎跟道:“你能拿来欺骗我们的,无非就是五年前的那件名单之案,能从内机局高手中盗走那份名单确实了不起,但若有内机局的高手妥善安排可就稀松平常了,就算是换成了我罗猎,也一样能轻松盗走那份名单!”
赵大新冷哼一声,接道:“将名单交到你手上的那高手叫耿汉,他便是被我师父逐出师门的大师兄,他还有个英文名叫汉斯。姓吴的,我说的没错吧?”
吴厚顿愣了足足有一分钟之多,最终长叹一声,哀道:“既然你们已经如此认定,那老夫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杀了老夫就是!”
董彪从一旁晃荡过来,拍了拍吴厚顿的肩,冲他竖了下大拇指,然后对罗猎道:“我输了你两局,只扳回了一局,彪哥心有不甘啊!你小子敢不敢再跟彪哥赌上一局?我赌他绝对扛不住食人鱼的噬咬,最多搭上一只脚,他就得崩溃。”
罗猎笑道:“我倒是变了观念,我觉得吴前辈是条汉子,莫说一只脚,就算搭上两条小腿,他也绝对不会皱下眉头。”
董彪一脸严肃,道:“那好,赌约已成,即刻实施,立见分晓,来人啊!把鱼缸搬上来。”
食人鱼原本产于南美亚马逊河流域。几百年前,冒险家们踏上了南美大陆这块美丽富饶的土地,当他们发现了食人鱼的时候,立刻被这种鱼的特性所吸引,因为,在这种鱼的身上,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随后的上百年中,食人鱼逐渐成了这些冒险家们最为钟爱的观赏鱼,并将这种鱼带离了南美大陆,传到了欧洲,北美,以及全世界各个殖民地。
吴厚顿在美利坚呆了五年多的时间,当然见到过食人鱼,也领略过食人鱼的凶残。食人鱼体型虽小,但其性情却十分凶猛残暴。一旦被咬的猎物溢出血腥,它们就会疯狂无比,用其像外科医生的手术刀一般锋利的牙齿疯狂地撕咬切割,直到仅剩下一堆骸骨为止。
门外,罗猎的五师兄六师兄二人应声抬进来了一口大鱼缸,里面的食人鱼不多,也就是三四十条,但这也足以令吴厚顿心惊胆战。
“吴前辈,请吧,你是打算先失去左脚呢?”董彪似笑非笑,却又严肃认真,道:“还是想先失去右脚?咱们相识一场,这点面子,我董彪一定给你。”
吴厚顿在这一瞬间彻底崩溃了。
他倒不是一个怕死的人,想当初被内机局捕获,也算是死过一回了。若是两眼一闭,一把锋利的兵刃穿心而过,这种死倒也干脆,没什么可怕。可是,被食人鱼一点点将自己的皮肉吞噬撕咬下来,这种痛楚,这种恐惧,却是吴厚顿怎么也抗不过去的。
“我,我,我认输!”吴厚顿磕巴数声,终于认了怂,随即便像一只泄了气的皮囊,瘫倒在了地上。
董彪乐道:“这就对了嘛!老吴,念在你帮我又扳回一局的份上,等待会问完了话,老子请你喝酒啊!”
罗猎应道:“彪哥,现在说输赢是不是有些早了,吴前辈说认输,那不过是权宜之策,等你问他话时,他随便扯个谎便骗过你喽。”
董彪掐着吴厚顿的后脖颈,将他的头拧了个圈冲向了那口鱼缸,并问道:“你敢扯谎骗老子吗?”
吴厚顿惊恐作答道:“不敢,董二当家,小的一定如实相告。”
董彪呲哼了一声,道:“那我问你,纽约安良堂的顾先生,是谁下的手?”
吴厚顿唯诺答道:“是汉斯,就是那个耿汉,他做的安排,下手的人是黛安莱恩。”
罗猎插话问道:“黛安莱恩?就是咱们在火车站看到的那个女人么?”
吴厚顿点头应道:“就是她。”
罗猎咬着牙从牙根处挤出四个字来:“她死定了!”
董彪跟着问道:“你说的那个黛安莱恩是什么背景?是耿汉找来的杀手么?”
吴厚顿道:“不,不是,她是老板比尔莱恩先生的女儿,配合耿汉执行这项计划,其实也是在监视着耿汉。”
董彪点了根香烟,退到一旁,坐在了一口箱子上,掂着二郎腿,问道:“比尔莱恩又是只怎样的鸟?”
吴厚顿道:“我没见过比尔莱恩,只知道他是美利坚合众国最大的烟土商,耿汉说,美利坚这边的货,有八成以上来自于比尔莱恩。”
董彪再问道:“这只老鸟也来了金山,是么?把滨哥弄进监狱就是这只老鸟搞的鬼,对么?”
吴厚顿惊道:“曹滨进了监狱?哦,小的不清楚比尔莱恩的行踪,但小的以为,黛安莱恩从船上也逃了出来,那么,耿汉的计划便一定暴露了,为了那批货,比尔莱恩一定会赶来金山。至于他做了些什么,小的是真不知道。”
董彪自己也意识道这话问的确实有问题,不由一笑,自我圆场道:“谅你也不知道。那什么,说说耿汉的整个计划吧,虽然那王八蛋的阴谋诡计已经让我们猜了个七七八八,但老子还是想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你个老东西可要把握好了,可别让老子失望。”
吴厚顿轻叹了一声,开口说道:“耿汉原本就是宫中侍卫,在其中当属数一数二的高手,内机局其实便是耿汉创建,只是后来被他亲手调教出来的李喜儿给抢了权力。耿汉咽不下这口气,便一心想着将李喜儿除掉,刚好这时耿汉意外获得了一份勾结逆党的当朝官员名单。”
“这份名单对耿汉来说形如鸡肋,耿汉对大清朝还有些忠心,对名单上的这些个官员恨之入骨。但若将这份名单交给内机局,又唯恐被李喜儿抢去了功劳,以至于自己的处境更加艰难。于是,他便将小的从内机局大牢中放了出来,借小的之手,将那份名单盗了去。”吴厚顿说着,脸上不由荡漾出几丝愤恨神色,同时长叹了一声,接道:“小的也尝试过摆脱耿汉的控制,可换来的却是耿汉严厉的惩处,以至于小的再也不敢生出二心来。”
董彪冷哼道:“别他妈扯远了,说重点!”
吴厚顿深吸了口气,接着说道:“在小的盗走那份名单之前,耿汉已经将消息透露了出去,太后在宫中还盼望着能尽早得到这份名单,接着便传出了名单被盗的消息。太后自然是勃然大怒,责成内机局不惜一切代价夺回那份名单。”
罗猎插话问道:“那为何当时会传说是逆党聘请了高手盗走的那份名单呢?”
吴厚顿应道:“那不过是耿汉的故意之为,意在混淆内机局视听。”但见罗猎没再追问,吴厚顿再深吸了口气,接道:“耿汉心机极深,他对自己的前程已然失去了信心,于是便想着伺机大捞一笔,太后对这份名单的重视使得耿汉嗅到了机会,于是,他便通过小的向内机局提出了条件,用名单来交换烟土在大清朝的销售权。”
董彪忍不住问道:“那为何又会跑到美利坚来呢?”
吴厚顿轻叹一声,道:“起初,内机局李喜儿是答应了这个条件的,耿汉便来了美利坚寻找货源,他找到了比尔莱恩,也谈妥了交易条件,可没想到,那李喜儿之所以会答应,乃是想诱骗小的跟耿汉上当,从而一网打尽。也亏得小的警觉,发觉了李喜儿的阴谋,于是便远渡重洋来到美利坚寻找耿汉商量对策,却不想,刚一下船,便遭了老鬼的暗算,丢掉了那份名单。”
罗猎恨恨道:“所以,耿汉就借助某种手段,将尾追而来的李喜儿一行引到了纽约,为的就是报复我师父。”
吴厚顿摇头道:“恰恰相反。老鬼盗走小的怀中的那份名单的时候,耿汉就在不远处,他念及老鬼对他有授业之恩,因而眼睁睁看着老鬼得手而未有任何举措……”
董彪不由笑道:“你可拉倒吧,就他那种人,还会感激师恩?”
吴厚顿稍微一怔,叹道:“就算是耿汉忌惮老鬼手段而不敢有任何举措吧!”
罗猎冷笑道:“什么叫就算?分明就是。”
吴厚顿苦笑回道:“不管怎么说,那份名单对耿汉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丢了它,倒也省心。将李喜儿引去纽约的目的绝不是报复老鬼,而是想借老鬼与纽约安良堂之手,除掉李喜儿,以解耿汉他心头之恨。”
董彪长出了口气,道:“这样的说法,倒也是合乎情理,也罢,这并不重要,老子暂且信你就是。”
吴厚顿道:“可惜那李喜儿虽然年轻,但做事却颇为沉稳,在纽约呆了几十天,居然只是为了查获耿汉的罪证,直到他差不多花光了携带的盘缠,才利用老鬼和顾浩然之手,除掉了内机局中跟耿汉走的比较近的几名弟兄,返回到了大清朝。”
董彪忍不住骂道:“草他妈,老子听说到这事的时候,还他妈为之喝好,真没想到,鬼叔他跟顾先生居然被李喜儿当枪使了一回。”
说开了口的吴厚顿有些刹不住车的感觉,没受到董彪那句骂人话的影响,接着道:“耿汉是一个相当有毅力的人,在这件事上的失败并没有让他气馁,反而使他坚定了信念,认为只要找到了能让大清朝无法拒绝的条件,那么就一定能发大财。于是,他便想到了那枚开国玉玺。小的和他走了多个国家,用了两年的时间,终于寻访到了那枚玉玺的下落。”
罗猎不由接问了一句:“法兰西博物馆?”
吴厚顿点了点头,道:“没错,正是法兰西博物馆。打探到准确消息后,耿汉便找到了比尔莱恩,通过比尔莱恩的运作,将法兰西博物馆邀请到了纽约开办展览。耿汉下了一盘很大的棋,他将开国玉玺即将重现于世的消息透露给了逆党,吸引了逆党的首领人物前来美利坚,并以此为契机,将李喜儿等内机局精英也引到了美利坚来。逆党首领的金蝉脱壳之计便出自于耿汉,对比尔莱恩来说,找到一个议员来接待逆党首领,包括整个行程安排均非难事,但如此一来,却达到了一箭双雕的效果,既可以向法兰西博物馆的人做出大清朝要对那枚玉玺下手的迹象,又可以将李喜儿交给你们金山安良堂清除干净。”
董彪听得几乎呆了,不由呢喃咒骂道:“草泥马的,老子自以为干了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没想到被耿汉那王八蛋也当了枪使了一回。”
罗猎轻叹一声,道:“那耿汉果真是个人才,只可惜用错了地方。不过,我有一事想不明白,既然耿汉惦记了那枚玉玺,又何必故意制造出紧张气氛使得法兰西博物馆的人更加警觉呢?这不是有意在给自己增添困难么?”
吴厚顿道:“法兰西博物馆的安防措施绝非是我等水平可以染指,即便是你师父出手,恐怕也多半是空手而归的结果。那耿汉虽未入盗门,但毕竟跟你师父修习了近两年,对盗门之术的感悟却是颇深。盗术的最高境界并不是飞檐走壁信手拈来,而是设下骗局,让物主乖乖地将宝物送上门来。”
罗猎下意识接道:“这么说,那个大清朝特使是假的咯?”
吴厚顿长出了口气,回道:“那所谓的特使,便是老夫,哦,不,便是小的假扮。耿汉制造出了逆党联手纽约安良堂雇佣了数名最顶尖盗贼的假象,给了法兰西博物馆莫大的压力,因而,当小的假扮成大清特使向法兰西博物馆提出以一百万两纹银赎回那枚玉玺的时候,法兰西博物馆几乎没有犹豫便答应了。小的带着作假的一百万两纹银的票据去跟他们交易,假银票自然交易不来真玉玺,但也足以让小的能将那枚玉玺看个清楚,随后便以真假难辨为由,暂停了那场交易,只是要求他们不要在展览期间将那枚玉玺展出。借着这个空档,耿汉请来了工匠高手,依照小的的记忆,仿制了一枚赝品。”
董彪忍不住道:“于是你便带着这枚赝品,假装再次与法兰西博物馆进行交易,从而偷梁换柱,将真的玉玺换了出来,是么?”
吴厚顿叹道:“若是能如此简单,那法兰西博物馆的安防措施岂不是形同虚设?小的若是能有如此手段岂不就成了真的南无影了?”
罗猎起初跟董彪有着同样的想法,却被吴厚顿连着两个反问给扭转了过来,但否定掉了刚才的想法后,罗猎又实在猜不透那耿汉用的是什么策略将真玉玺拿到了手,于是,充满了好奇且颇为急切地埋怨董彪道:“彪哥,你别打岔好么?只管听吴先生说就是了!”
吴厚顿察觉到了罗猎神色上的变化,又听到罗猎对他的称呼重新改回了吴先生,心中不由一喜,以为得到了跟罗猎谈谈条件的机会,于是道:“答案小的自然会说,但小的却想跟几位英雄提个条件……”
董彪一听这话,登时暴跳,叱道:“你他妈还敢跟老子谈条件?窝靠,幸亏没把这鱼缸抬回去,来人啊……”
吴厚顿急忙摆手改口道:“董二当家莫要发怒,小的只是想讨口水喝。”
董彪随即缓和下来,先点了支烟,然后摆了摆手,吩咐罗猎的六师兄道:“去给他倒杯水来吧。”
此时罗猎笑道:“吴先生想提的条件绝不是喝口水那么简单,不过,你也不必开口,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只要你真心配合我们,我们一定不会为难你,甚至还会送你一笔钱,将你送回大清朝。”
吴厚顿心中大喜,但在脸面上极力保持平静,却在喝水的时候,一不小心被呛到了。连咳了数声,总算平静下来,吴厚顿喝完了杯中水,抹了把嘴巴,道:“罗家小哥能做得了董二当家的主吗?”
董彪忽地又暴怒起来,从箱子上跳了下来,飞起一脚,踢在了吴厚顿的屁股上,叱骂道:“给你脸了是吗?你他妈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吗?老子把话给你说明白了,问你的话,你爱说不说,老子自由处论,但你他妈给老子拎清楚了,不该说的话,不该问的事,说了问了,就是他妈在找死,知道吗?”
吴厚顿挨了一脚,登时老实了,揉着屁股,唯唯诺诺应道:“知道了,董二当家的,小的一定不再冒犯各位英雄。”
董彪没好气道:“别他妈废话了,赶紧接着往下说!”
“耿汉得知这枚玉玺下落的时候,法兰西博物馆才从那名大兵手中将这枚玉玺收上来三个多月,耿汉动不了法兰西博物馆,却能查到那个法兰西大兵的姓名和住址。耿汉带着小的找到了那名大兵,并将他推下了山崖摔死了他,小的当时还埋怨耿汉多事,但等到那枚赝品做成之时,小的才真正明白了耿汉的深意。”吴厚顿谈吐间,眼神中不由透露出一丝恐惧,嘴角处也是下意识地抽出了两下。“做出这枚赝品的工匠高手于次日突然无缘无故地死在了法兰西博物馆工作人员下榻的酒店中,他的身上,便藏着那枚赝品玉玺。”
董彪皱紧了眉头,道:“是耿汉干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