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
杜若彻底泄下气来,她一屁股坐到杜衡身边,懒懒朝杜衡一甩手,道:“他叫杜衡,我叫杜若,我们俩被众仙家围捕追杀,是逃难来的……”
三秀呆立在原地,一时无法接受这么多信息。
神婆深深地望了三秀一眼,叹了口气,朝杜衡道:“老婆子才疏学浅,杜君这伤老婆子无法彻底根治,只能先教你个多撑几日的法儿。若要去根,须得找一位高人。“
“什么高人?”
“此去南三百里有重阴之山,”神婆的手往南一指,似乎那山就在她眼前,“山间有一神唤水扬波。此神法力无边,可晓生前身后事,能知过去未来情,有妙手回春之医法,会起死回生之神迹。”
“有这么玄乎?”杜若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神婆那一脸麻子,“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厉害啊?”
神婆冷笑一声,道:“哼,信不信由你,仙首杜家神通广大,看不上我们这些‘乡野小仙’便罢了,就当老婆子刚才说的话是放屁。”
杜若刚想发作,杜衡赶紧拦住她,然后向神婆拱了拱手,道:“婆婆莫生气,我妹妹只是脾气直,没有瞧不起您的意思。我们择日便动身南行,去寻这位神仙。”
神婆看了三秀一眼,道:“看在小姐的份儿上,我就再给你点提示。想要寻到水扬波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重阴之山机关重重,想要登上山顶,须得历经五道难关。”
三秀道:“什么样的难关?”
神婆摇摇头,道:“我也没去过,所以不甚清楚。不过,听说去过的人都再也没回来……”
三秀忧惧道:“那,那岂不是很危险?”
“哼,想要得常人之所难得,必受常人之所难受,况且……”神婆眯起眼睛看着杜衡,“拼凑零散魂魄这种事,本就是有违天道轮回常理的,又岂是不付出点代价就能轻易办得到的呢?”
杜衡下意识地握住脖子上的魂瓶。
这老太婆不简单,似乎对我身上的每样东西都一清二楚。不过看她的样子,虽然不太待见我跟阿若,却对三秀尤其上心,想来看在三秀的份儿上,也不至于害我。左右都没有什么好选择,权且赌上一回吧。
按照神婆的办法,杜衡果然感到身上轻松了许多,力气也恢复了些,便打算再休息几日就出发。
第二日一早,杜衡像往常一样拿着凿子往湖边走,忽然被范老爷叫住。
“阿木,你来我范府有些时日了吧?”范老爷目光慈祥。
杜衡憨憨地掐着指头,道:“容俺算算……有两个月啦!”
“哦……两个月了……”
范老爷望着天边,手捋着山羊胡,然后忽然目光炯炯地看向杜衡,道:“你觉得三秀怎么样?”
“小姐?小姐好啊!小姐人长得美,还善良,小姐好啊……”杜衡面上嬉皮笑脸,心中却感到有些不妙。
范老爷笑眯眯道:“那,把小姐许配给你,你可愿意?”
杜衡心里一沉。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他装作慌乱,连连摆手道:“老爷,这可使不得!俺就是个大老粗,小姐金枝‘绿’叶,把小姐嫁给俺怎么行呢?”
范老爷哑着嗓子笑了两声,长叹一声,道:“唉,三秀从小就身患怪病,论谁都碰不得。之前有个什么神婆说,三秀在等一个有缘人,只有这个有缘人能碰她。我原本是从不信这些的,不过见到你之后,我信了。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天意?天意是啥?”杜衡装傻挠头,然后指了指天边的云彩,“俺只知道天,天上有云,有太阳,‘意’是个啥俺就没见过了……”
范老爷无奈地笑笑,顺着杜衡的手去望天边的云,道:“三秀自幼饱读诗书,又善琴棋书画,却万万没想到她的有缘人竟是个傻小子。唉,傻些也好,知道的太多了,反而徒增烦恼。你……”
范老爷刚回过头想接着问杜衡些什么,没想到杜衡竟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走了。
杜衡躲在三秀的闺房门口,杜若一出来便把她拉到角落里。杜若手里正拿着一盒点心,差点被杜衡打翻了。
“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杜若重新归整了下盒里的点心。
杜衡一咂嘴,道:“哎哟,你怎么还在吃啊?快别吃了,咱们得赶紧走了!”
杜若挑起一条眉毛,道:“怎么突然这么着急?不是说过几天再走吗?”
“来不及了!咱俩要是再不走,我就得被范老爷拉去成亲了!”
“啊?”杜若朝三秀的闺房看了一眼,然后赶紧放下点心盒,“那快走吧!三秀这丫头挺好,我可不想让你祸害了她。”
两个人略微收拾了一下,便找了个借口出门了。
由于去重阴之山路途遥远,以杜若的修为也无法带杜衡驾云,二人只能找个马车先代几步路。
杜若拿着小皮鞭在前面驾车,杜衡坐在车里将神婆教的续命之法演了一遍。两个人从早到晚,一刻不停,一直跑到太阳下山。
杜衡从车里探出头来,道:“阿若,歇一会儿吧,范家应该也不会为了一架马车追着咱们不放的。”
杜若勒住了马,从车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道:“哎哟可累死我了!就算是真的追,我也走不动了。”
杜衡笑了笑,从饕餮囊里掏出一个苹果啃起来,道:“我们又没带走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追我们干嘛?”
忽然,一个声音从车里传出来。
“怎么没有?你们可是把范家最值钱的东西带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