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盛和那些护卫全圈进去了。而所谓“咱们”却是只有马建业、王忠和李勇。
当下便分散开。
李勇一夹马,马头领先了王忠,回头看,发现王忠面色不太对。
“你咋了?”他问,“闹肚子了?”
王忠盯着前面一马当先的谢玉璋的纤细身形,和尚且一无所知的马建业的背影,只觉得手心、后颈都在冒汗。
“没事吧?”李勇马头一转,原地转了个圈等他。
王忠咬牙,道:“阿大,要记住我早上说的话。”
“咱现在叫李勇,你咋老记不住!别老阿大、阿大的了,土气!”李勇恼火地说,“知道了,记着呢。”
这个石头,自从公主大婚那夜的事之后,就突然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先是改了个好名字,据说还是李将军赐的,虽然挨了一顿揍,可还是叫人羡慕。这名字一改,顿时感觉就不一样了,真有点当官的感觉了。
可这石头好像却变得比以前更傻了。以前虽然憨吧,急起来说话打磕巴,可也敢梗着脖子跟马建业争几句。现在可好,马建业臭不要脸地把他们的辛苦功劳全揽去了,他连个屁都不放。
有一回他趁着值卫,贴在公主大帐门口听着来着。结果气得他等石头出了公主帐子,追上去踹他:“你哑巴啦,你咋啥都不跟公主说!咱辛辛苦苦,功劳都成了他的啦?”
这傻石头只瞭了他一眼,说了句“你不懂”,就走了。
日了狗!
他李阿大有什么不懂的?他是全村脑子转得最快的!
可你要说石头变傻了,又好像不对。他做事明明比以前更沉稳了,说话口气和看人眼神都不一样了。
咋说呢,以前他虽然也是公主卫队的二把手,可在大家伙眼里,他始终都还是他们的“石头”,是自家弟兄。
可现在……牛娃有一次就悄悄问他:有没有觉得石头现在变得让人有点怕了?
他咋能怕他王石头呢?他和他可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
虽然拍着胸脯这样跟牛娃说了,可是李阿大,不,李勇心里边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石头,不是从前的石头了。
从前,他能当石头的家,做石头的主。石头要犯傻犯倔了,他能硬给他掰过来。
可现在,石头有自己的主意了。
还是那种他看不透看不懂的。
李勇其实有感觉,石头大概再不会是石头了,他现在……已经是王忠了。
今天一早,王忠就把他们兄弟几个召集起来,阴沉个脸,古里古怪地对他们说:“今天跟着殿下出去,殿下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让怎么干,就怎么干!闭嘴,别问我!记住我的话,听公主的话就行!”
简直莫名其妙。
他们是公主的护卫,当然要听公主的话啊。
李勇此时怎么也想不到,所谓“公主的话”里,可能还会有让他们杀死同僚、上官的命令。
每个人在自己的人生中想要成长、成熟、蜕变,多多少少都得经历一些预期之外的磨砺才行。
如谢玉璋,如王忠,谁都如此,谁都逃不掉。
谢玉璋骑着马翻过了一个坡。
高原草甸便是这样的地形,没有高山和丘陵,却总有着连绵起伏的圆润平缓的矮丘。都不高,却极易阻挡视线。若只看地形,根本找不到东南西北。这里的人都是靠辨识星斗或者太阳的位置来确定方向的。
翻过了这个坡,便和护卫们隔开了。虽其实离得不远,但她看不到他们,他们也看不到她。身边唯有马建业、王忠和李勇三个人。
谢玉璋坐在马上四顾,有兔子从草丛里窜过去。但她已经猎了两只兔子了,提不起兴趣。忽地又看到某处有个脑袋冒头又缩了回去,是地鼠。
谢玉璋张弓搭箭,瞄准了那个位置。
这时候她的身边只有马建业,王忠和李勇才翻过土坡,落后了数丈。
正好。
那个小脑袋又冒了出来,大概是确定了周围没有危险,终于从洞里探出了身子。可惜,人类的箭矢毫不留情,贯穿了它小小的身体。
马建业大声喝彩。
“去捡过来。”谢玉璋漫不经心地道。
若在平时,身边有护卫,自然不需要马建业一个校尉亲自去做这等事。偏现在谢玉璋身边就只他一个,王忠李勇两个落后了几步。
马建业对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类的事毫无心理负担,乐呵呵地一夹马就过去了。
王忠和李勇催马过来在谢玉璋身畔停下,看到马建业下了马去捡猎物。
李勇嘴巴比王忠灵巧,会说话。转头正想拍拍谢玉璋马屁,不料却看见谢玉璋自箭壶中又抽了一支箭,搭在了弓上。
不管她想射什么,前方有人,便是射箭大忌。
李勇不及阻止,情急之下,“哎”了一声。他们这些汉子,都是天生的大嗓门。
马建业听见了声音,回了头——
谢玉璋的箭,疾风一样射来!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在下午2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