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办了一场既仓促又隆重的婚礼
说仓促, 是因为六礼全都简化在三日之内完成了, 说隆重, 是因为凡到场的人,都是在河西站稳, 说话有声的人。
从前的十二虎之一——十一郎李固杀得血流成河之后,娶了李铭唯一仅存的骨血李珍珍、邓家行五的婉娘、崔家行十七的盈娘, 为河西之乱划上了句号。
这些人同时出现在婚礼上,将领跟将领站一堆, 宗族和宗族聚一群, 世家和世家衣袂连着衣袂,奉了李固为河西共主。
此时,这些男人彼此之间还分军队、宗族和世家,还有各自的立场和利益之争。
可随着未来李固的铁骑踏出河西, 踏平天下,此时此刻在场的这些人在其他的人眼里, 就成了一个整体, 有了一个共同的称呼——河西党。
李固虽然同时娶三妻, 可李珍珍因其身份的特殊性, 在后来便成了河西党某种意义上的象征。在李固的心中和后宫中,都有着不同于别的女人的特殊地位。
此都是后话。
只说现在,李固娶亲当晚, 便领兵出征——河西内乱,周边的邻居们便不免蠢蠢欲动了。
待他回来,已经是两个月后。
曾经的河西节度使府, 如今已经是他的家了。
踏入府门,李珍珍带着邓婉娘、崔盈娘,身后跟着一串奴婢侍女,前来迎接他。
李固原本铿锵的脚步,都顿了顿。
“恭贺十一郎凯旋。”李珍珍牵着囡囡,朗声道。
邓婉娘、崔盈娘尚不敢称李固为十一郎,只跟着李珍珍道:“恭贺夫君凯旋。”
囡囡挣脱李珍珍的手,跑过去:“五舅舅、七舅舅、十一舅舅!”
李卫风一把将她抱起举高:“囡囡想七舅没?”
囡囡咯咯咯地笑。
李五郎亦捏着囡囡的小肉手笑着晃了晃。
李固微僵的面孔稍稍放松,从李卫风手中接过了囡囡抱在怀里,对众女道:“辛苦了,你们先回,我们还有事要议。”
他的身边不止是他,还有李七郎等将领,及陈志良等官员。的确是还有许多正事要忙的。
李珍珍便上前去接过囡囡,嗔道:“不要给舅舅添乱。”
囡囡不开心。
李固柔声哄道:“等舅舅们忙完再与囡囡玩。”
囡囡才笑起来。
李珍珍抱着女儿,心中知道,今日李固进门对囡囡这一抱一哄,日后这新的李府里,再不会有人敢因为囡囡曾经姓霍而轻视她了。
李珍珍心中大定,对李固几个道:“都按时吃饭,别坏了肠胃。”
她说这话自然而然,实是以前帮着父亲照顾这些义弟们早养成了习惯。
李固等人也都自然而然地应了。
邓婉娘、崔盈娘都面带微笑,只看不语。
男人们便越过了女人们走了过去。
女人们犹自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
李卫风走在后面,悄悄胳膊肘拐了拐陈良志,感慨道:“虽都是平妻,也算是应了那句‘妻妾满堂’吧?”
陈良志却望着李固的背影,心想,那个消息什么时候告诉他比较好呢?
又过了半个月,依然是李府中。
李卫风迎面撞见李珍珍,转身就跑!
“站住!”李珍珍喝道,“老七你听见没有!”
李卫风: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李珍珍命令道:“堵住他。”
这里毕竟是李珍珍出生长大的家,她用的仆妇都是李府旧人。利用对地形的熟悉,这些仆妇把李卫风逼进了水榭里。
李卫风无路可逃,情急之下一抬脚,一条腿就架上了白玉石栏,又犹豫了——他不会凫水,而且天也有点太冷了,水……嘶,都有冰碴子了!
李珍珍从容地跟上来,嘲笑道:“跳啊,有本事你就跳。”当年跟五郎打闹掉进了池塘里,还是李珍珍指挥着仆人将他捞上来的。
李卫风愁死了,放下腿:“大姐,你堵我有什么用?你去堵十一啊!”
李珍珍恨道:“我要是堵得着他,还用得着来堵你?”
半个月来,李固要么不在,要在便是在书房重地,兵丁层层把守,女眷不得靠近,李珍珍便是想堵也堵不住了他。只好射人先射马,来堵李卫风了。
“我已经跟五娘、十七娘说了,十一郎不日便可与她们圆房。十一郎厉害了,脸都不在后院露的。”李珍珍冷笑道,“说什么把后院托给我了,他若这么跟我对着干,我不管了,让他自己去管去!”
李卫风道:“这洞房的事,我又不能替他。这样吧,大姐,我现在替你去书房看看他忙什么呢,我去看看……”
说着抬脚就想溜。
但他没跑动——李珍珍扯住了他腰带。
李卫风:“……”
“大姐,你放过我吧。”李卫风愁死了。
李珍珍挥手让仆妇退下,靠近一步,压低声音道:“老七,你跟我说实话,十一心里的人是谁?”
李卫风言不由衷:“什么心里人,不知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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