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仁倒是没啥反应,小孩子的心思分得快,饶是他这大半年来很是受了他那爱之方才磨砺之的爹爹好些“磨砺”,到底王子胜不是时下那种“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观念感染出来的所谓严父,就是很看不上他那弟子控的师尊对徒弟们的过分溺爱护短儿,自觉相比之下手段很是凌厉了许多,可以皇帝太子的眼光看来,还是失于慈和绵软――而太子在皇帝那般“很不慈和绵软”的教育手段下,尚且有低头偷笑的时候,何况万千宠爱在一身、所谓爹爹伯父的教育目前都大多还只是寓教学于故事中的小王仁呢?
微张小嘴表示一下对那一个足有一斤重的大馒头的敬仰之情,感叹一回当今果然圣明有为爱民如子,回头就又兴致勃勃地研究起远处云朵的形状来,这个像是炸鹌鹑那个像是虾丸子,小家伙眼望天边,口水直流,原还存着些心事的太子都看得扑哧一声笑出来,虽说先帝孝期尚且未过,可现在满宫里头也就是他和皇父母后且还用着素,连那两个庶弟按例都能用酒荤了,怎么民间反而禁着不成?明明皇父当日只禁了民间酒乐婚嫁三月,肉食且没禁呢――况且也解禁数月了吧?
小家伙就斜眼鄙视他:“亏得你方才还一幅很知道我家是哪家的样儿,怎么不知道我家除了国孝,且还有家孝在?况且先帝爷爷对我们那么好,就是没有国孝,为他守三年也是该的――伯父都说啦,等给祖母守完这一年,他就是要出去当差,内里也还要继续守着呢!”说着握着小拳头挥了挥,直和催眠自己似的念叨,“仁哥儿是好孩子,仁哥儿才没有馋肉呢!肉肉也没见得有多好吃的说……”
一本正经地说着,到底还是忍不住吸溜了一口口水,听得太子险些捧腹,就是皇帝,亦是失笑,因心情实在是难得的好,也懒得去计较太子日日随自己听政,倒连王家仍在孝中的事儿都给忘了,只问那虽爱脑补了些、却还挺逗趣的小家伙:“那你怎么不试试些素鹌鹑素虾丸?我记得贵府家庙里头的素斋很不错。
――此乃皇帝听先帝说的,先帝临终都还惦记着王家家庙里头的蘑菇素鸡呢!皇帝也是那时候才又刷新了王家那个老伯爷对先帝的影响力――
先帝自打大庆建立后,虽还有些琐事,到底难免心宽体胖,待得年岁渐大后,少不得又添了些富贵老人病,御医也不只一次说过他最好禁食或者起码少食酒荤,尤其忌肥腻,先后在时也不只一次劝过,记得他大庆八年那时回京述职,家宴上头先后略多说几句,先帝都恼得险些扔了筷子呢!却不妨那老伯爷竟不知何时劝得先帝回转,就是他都死了几年了,先帝每日所用“荤食”竟都是心腹人往他家家庙“买”的素斋,就连那酒,也都是他介绍的某家道观里头私酿的果酒,据说最是适合先帝那样的富贵老人病……可不难怪先帝自大庆建立后就不时这个病那个伤痛的,却能活到七十三岁的高龄么?
因此时看小家伙实在馋得慌,皇帝就又想起先帝临终前,眼睛发绿地惦记着、却到底没来得及吃到就去了(去时口水都流了半个枕头)的那道蘑菇素鸡了。
却不想这小儿虽偶尔露出几分幼稚,心性却不得了,胆子更是大,闻言竟又是鄙视他:“那样还有啥意思?明明是素食,非得要弄出肉味儿来,可见心就先不诚了!”
这话一出,皇帝想起那两个说是依然陪着自己为先帝尽孝,还每常给自己进献些比王家家庙还精细些的素斋的庶子,眉头不由皱了皱,连五岁小儿都知道守孝需用心,那两个也是自幼跟在自己身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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