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所得的真气,端的是无色无味亦无感,瞬息间将皇帝全身经脉过了起码一半儿,皇帝却丝毫没觉出什么来,就是那原本疼痛疲软的地方给王子胜的手那么轻轻一搭,又立刻龙精虎猛地准备翘首扬威什么的,皇帝也只当是子胜美人对自己的召唤,虽当着小家伙又在孝期里头就如此,皇帝还略有那么点子尴尬,不过努力压制住、不至于在小东西面前露了痕迹也就罢了,看向王子胜的眼神依旧坦然得很。
就算明知道以王子胜的眼光目力,必然早将他骤然翘起又好不容易才压制下去的某处看得清楚,也依然一幅“朕就是这般伟丈夫,只可惜孝期里头不能真将你拉上床”的坦荡。
王子胜看得唇边又勾出一抹笑,怜悯里头带着邪气。
这凡人可真不是一般的脆弱,仁哥儿那点子溪边鹅卵石且捏不碎的力道,无意间挥那么一下,这自称是真龙天子的家伙就险些儿“一蹶不振”了!偏自己不过是帮小家伙擦擦屁股、随意给他治疗一下,这人居然立刻就能……
素来记忆力极佳的王子胜,这才知道什么是有了伤疤忘了痛,凡人遗忘的速度可真够快的,不过几个呼吸而已……
偏生此等又脆弱又健忘的凡人,还敢打自己的主意,原不过内心小剧场丰富了些儿,现在连眼睛里头都明晃晃写着了,真是……
哼哼,真要有点什么,也没他那空有模样却脆弱不堪的玩意儿昂首耀武的机会!
王子胜冷哼一声,皇帝才想起这位不比别个,又是他皇考至今格外看护的,又有他平生仅见的身手,且还有那些富有四海的他都不曾见过的神奇玩意儿,且最要紧的是,再不是初见时那般,不过是个只要过了孝,随随便便就能设法先拉扯上床享受一番再说的随意之人,乃是他心里第一等在意、平生首回起了心思要携手共享河山的好人儿!虽说他也确实是因此才对心思坦荡不加掩饰不错,可方才人还正正经经全心虔诚地给老祖母抄佛经呢,他一忽儿就来这么一下,委实不庄重了些……
皇帝想到此处,掩饰性地咳嗽两声,有心名言他对子胜确实真心相待、方才不过是一时情不自禁、并非不尊重他,可一来小家伙亮晶晶满含期待的大眼睛、和在他左边大腿根儿下越绕越紧的胖手儿,实在将其存在感彰显得足足的,让皮厚如皇帝也很难当着这么个小东西说出什么儿童不宜的话儿来!二者,皇帝确实是有一等子床上依然不改面瘫脸儿、却能和床伴说出好些真真儿和他那面瘫冰山脸俨然两级的情话的本事,奈何他固然能对着欣赏心爱的一花一树一刀一剑一床伴一侍妾赞美温言,偏偏对着真个儿上了心的,却倒容易别扭――且看他真个将穆小七看重了反而连原先那点子亲昵都别扭起来就知道,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的不会讨好真心在意的人!对着皇后那样纯粹只有义气敬重的嫡妻,皇帝且说不出甚温情脉脉的话儿来呢,何况是对着近日越发恨不得将他含在嘴里、捧在掌心地爱重着的王子胜?
皇帝看着王子胜,嘴巴张了合、合了张,偏生半句好话说不出来,看着王子胜越发幽深难测的眼神,皇帝都急出一后背的汗,内心小剧场的小人儿更是直接跪倒捶地了,只越急越在意,越难发出真正发自内心的话儿来。
王子胜看着这样的皇帝,越发越觉得有趣,甚至有那么一种酥酥软软的甜,极淡且又极清晰。但他身份特殊,就是宗门之中并非一味强求那遗善弃恶断自我的无情道,却也不是那等肆意纵情的修罗道,师门之中除开几个根脚特殊的,有那双修的皆是认准了就携手于修仙路上走到底的道侣,最是轻率不得。
皇帝虽有趣,到底离让王子胜能认定了携手长生且还远呢!再说天道在上,从来就没有永生的皇帝,传说中的天地人皇,也都是卸下皇位才能正经得了仙缘的……
王子胜心思微乱,说要牵起皇帝的龙爪且还不及,要说就此放手又还舍不得,眼神可不就复杂难测了么?可惜皇帝却没他那等随意窥看别人内心小剧场的本事,少不得又急又窘迫的,却实不知,他心心念念渴求的云端之花,就在此时此刻,终于发出了一个小小的芽儿来,虽距离开出美丽的花朵还有漫长的道路,却也已经迈出了胜利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