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除此之外,她还恨得牙痒。
一首曲子结束后,段然放开了成泽的手,朝蒋暮走过来。
他步子很慢,稍显沉重。过于刺眼的灯光下,反而有点看不清他的脸。
蒋暮看着他越来越近,不禁用指尖一下下敲打着红酒杯,就像一遍遍地在心里仔细勾勒。周围的一切声音逐渐消弭,唯有眼前这张脸,冷硬中带着几分热度的年轻轮廓,才愈显得清晰可辨。
蒋暮嘴唇动了下,骂了一句:“狼崽子。”
他低头笑了,像是欣然接受。
蒋暮微微抬头,火热的目光牢牢地附在他脸上,似笑非笑:“五年了,你倒是再跑啊。”
段然脸上堆满笑意,诚恳地说:“跑不动了,不然回国干嘛?不怕翅膀被你撅断?”
蒋暮心里正怒,听他这么说,哧的一声笑了:“就你贫。”
孝然跟成大勇聊完,俩人达成一致,她觉得没必要再待下去了,于是准备回去。
耳侧有议论的声音低低传来。
“看见了吗?那是蒋暮,黑白两道都有人脉,真正的腕儿。”
“一个女人能撑起什么场面,还不是靠男人。”
“人家是靠自己,听说她家里也有些背景。”
“我看她年纪也不小了,不会还没结婚吧?她跟那男的什么关系?腻腻歪歪的。”
“不知道,不过倒挺般配。‘”
“你瞎了,女的明显比男的大。“
“你才瞎了。”
“……”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小,随着孝然走出宴会厅,渐渐地消失在身后。
孝然从大厦走出来,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向来不善于应对这种场面,这种觥筹交错的氛围让她感到无比尴尬,局促。从前都是父亲打点好一切,现在开始,她要自己为自己而战了。
外面有点冷,一阵阵的凉风携着尘土扑面而来,直往她脖子里钻。
她裹紧了大衣,又把大衣的帽子戴上。
“这就走了?”
孝然闻声回头,发现成泽也跟了出来。她穿着晚礼服,连外套都没披,沉着脸,不大高兴的样子。
“你刚刚跟我爸说了什么?”
孝然看着她,不说话。
“他说让我以后离你远点,还让我辞掉你。”
孝然仍不做声,半天“哦”了一声。
“到底说了什么?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真像他说的,你没安好心?”
孝然看着成泽的表情,大概猜到成大勇跟她说了什么。
成泽的声音沉下来:“你说话。”
“……”孝然张了张嘴,一个字没说。
说什么?
说她故意接近她,说她给她父亲下套?
还是说“成泽,我爸死了,你爸是帮凶,我是来寻仇的?!”
成泽的脸色更难看了。她以为孝然起码会解释,那样至少说明她在乎她这个朋友,可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成泽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想到这儿,她心里堵得厉害,于是拧起了眉,言语里充斥着愤怒的质问,冷冰冰地砸落下来:“作为朋友,我足够真诚,朋友有任何困难我都可以帮忙,甚至两肋插刀,但不能接受欺骗。孝然,我把你当朋友,可在你心里,把我放在什么地方?”
孝然垂下眼眸,似乎在认真思考。
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不知从哪儿跑出来,后面的大人着急地喊着慢点慢点。
他边跑边朝身后做鬼脸,忽然绊了下摔在地上,磕到了膝盖,趴在那儿直哭。而孝然就站在他面前,双手插在大衣兜里,冷冰冰地看着,丝毫没有要把他扶起来的意思。
成泽赶紧过去,她看了孝然一眼,“你还真是个冷漠的人。”说着将小男孩扶起来,又拍了拍他身上的土。
男孩的家长跟上来,对成泽说了声谢,然后抱起男孩走了。
夜色沉下来,风声凛冽。
成泽穿着一件单薄的裙子,这会儿冷得直哆嗦,鼻尖都通红。她呵出一口冷气,说道:“刚刚在里面我还在帮你,因为他们是十足的人渣败类,怎么骂都不过分。可是你呢,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到底值不值得同情?利用我,利用段然,曲孝然,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孝然不说话,成泽更气了,最后咬着牙齿气呼呼地说了句:“算我看错你。”然后扭头走了。
风更大了,路人行色匆匆,只有孝然孤零零地站在那儿。
她无力,也无意和成泽争辨,抬头望见满街的漠漠人群,又有谁能真正了解谁。
何况她们本是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