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其余士兵,说到底全是裴獗的人马。
当裴獗不在的时候,缺少领头羊,一时不知所措,只能跟随他们的直属领兵邓光。
一旦有了更多的选择,就会有人观望或改变想法。
温行溯振臂一呼。
几乎当下,就有守城士兵冲了过来。
冯蕴一看这情形,面露欣喜。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统帅的力量对士兵的影响有多么的巨大。
当大兄站出来的那一刻,她的心结,好像突然就打开了。
但对温行溯而言,要突围出去通知裴獗,还要保护冯蕴和萧榕的安危,他只是不得不为之……
喊杀声此起彼伏,冯蕴看着这些人流血受伤,双眼红得像滴血一般……
不想有人伤亡,又不得不眼睁睁看着伤亡。
“邓光——”
一道沉喝突然从长街传来。
冯蕴望出去,只见濮阳九和一个身着凯甲的老将打马在前,身后跟着二十来个士兵,大声痛呼。
“住手,都给我住手!”
濮阳九只是营里的一个医官,但北雍军里无人不知他与裴獗的关系。
他的出现,震慑很强。
“自家兄弟,为何要自相残杀?你们疯了吗?”
邓光看着濮阳九,黝黑的脸冷冷沉下。
“冯姬迷惑大将军,以致延误战机,害得无辜将士伤亡。温行溯是齐兵内应,试图带兵造反,濮阳医官,本将正在替大将军清理门户。”
濮阳九:“一派胡言。”
他环视着正在打斗的人群,指着背靠大门的冯蕴,大声道:
“诸位将士看清楚,这是大将军明媒正娶的将军夫人。你们对夫人不敬,便是对大将军不敬。北雍军儿郎们,还不快放下武器?”
邓光手握着刀把,目光冷冷地笑。
“濮阳医官不在伤兵营里尽心救治伤员,跑来干涉营里军务,真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那我呢?”濮阳九身侧的老将名叫郭忠友,是橙鹤军里的一名参将,见状痛心疾首的咬牙。
“邓将军,请你大声告诉兄弟们,你是要造反吗?”
邓光眯起眼,“老郭,你我兄弟一场,你还不了解我吗?”
“老子没有你这样的兄弟。”郭忠友气极咬牙,他是橙鹤军里的老人了,职务不高,但从军年限够久,看多了尔虞我诈,早已世事洞明。
“邓光,难道你忘了当年万象岭一战,是大将军把你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的?大将军救了你的命啊,邓光!”
邓光:“老郭,我也为你挡过刀。”
郭忠友咬着牙,声音很大。
“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挡过刀如何?大不了老子今日把命还给你……”
眼看他一个冲动就要往自己身上戳,濮阳九吓得赶紧阻止,汗湿了额头,真是服了这些武夫了。
“郭将军不可。救夫人要紧。”
郭忠友这才反应过来,逼视着邓光,又指着周围的将士。
“你们全都要为虎作伥,背叛大将军不成?”
没有人回应他。
冯蕴推开挡在身前的小满,走出来拊掌两下。
“郭将军说得对。为虎作伥便罢了,好歹能啃几根骨头,而诸位做这些,无非为他人作嫁衣。到头来,背叛大将军的罪名,何人来背?”
“不要听他挑拨离间。”邓光眼看受冯蕴挑动的人越来越多,恶狠狠看着濮阳九和郭忠友。
“别怪我不念兄弟情分了。杀!”
濮阳九摇摇头,“邓将军,你会后悔的!”
邓光高高举起手臂,扬起大刀:“我效忠的是大晋皇帝,何人敢不听令?”
他的亲兵跟着呐喊。
“效忠陛下,追随邓将军!”
温行溯眼看邓光抬出大晋皇帝,心生不妙,示意申屠炯和杨圻将冯蕴和萧榕带入别院里,回头大声命令。
“退守府门!”
一群人齐喝:“喏!”
这座被裴獗用来安置冯蕴和办喜事的行营别院,本就是以前并州节度使的宅子,院墙很高,铁门坚固,适合无奈下的困守。
一群人边打边退,与叛军形成对峙之势。
冯蕴进了门,拿梯子爬上墙头,看着外面厮杀的惨状,红着双眼站上围墙,将裙裾往后一拂,手叉腰上,拿着喇叭大声道:
“诸位将士,今天下四分五裂,民不聊生,天灾人祸,战乱频传。你们看看这天,看看这地,看看这天底下的穷苦百姓,满目疮痍、饿殍遍野……”
“你们有多少人是生在门阀富足之家,又有多少人是高官领将,一生厚禄?”
“你们哪个不是百姓的孩子?哪个不是穷苦的出身?你们举刀杀的是谁,叛的是谁,助的又是谁?大将军在安渡是如何作为,你们有眼睛都看到了。分田分地,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这样的将领,才是值得我们拥护!”
“你们替邓光卖命,能得到什么?叛军的罪名,世人的不耻。纵观古今,卖主求荣者,有几个好下场?你们死了不要紧,你们的爷娘,你们的孩子,却将为你们所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快看看吧,老祖宗的棺材板,都快要压不住了……”
“生死存亡,尽在此役,诸位何不放下刀枪,与我共护北雍军荣誉?要战,我们也应当为天下苍生而战,而不是杀我同袍,死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