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保持亲密关系的人,无论他(她)是谁,地位高低,权势多寡,但凡留在法国的几乎都会在年后走上断头台。
在好不容易接受自己回到1789年,替代倒霉的安德鲁——弗兰克的事实后,穿越者自然不希望被卷入大革——命时代的恐怖旋涡,再度沦为祭坛的可怜牺牲品。
“必须要赶紧自救!”继续装晕的安德鲁下定决心。
一开始,穿越者曾积极策划着拿着那4枚金路易逃到欧洲各国,从而避免卷入避免三年后的恐怖风暴。4枚金路易相当于英国一个乡间地主的半数家产。
但很快,他放弃了。
安德鲁不是贵族,除了在革——命的法国,一个逃亡平民在十八世纪的欧洲根本享受不到应有的平等自由,这是习惯现代文明的穿越者难以容忍的;至于蛮荒之地的美利坚或是十全老鬼下统治的“我大清”,安德鲁从未考虑过。
此外在内心,穿越者也不想浪费这个机遇与挑战并存的大好时机,历史走向的他确信只要紧紧抱住几只巨人的大腿,就能安然无恙。
实在不行,179年9月之前,偷偷发笔大财,再行跑路也不算迟。
数天之后,还没等到自己伤口痊愈,安德鲁拒绝了善意医生的劝告,毅然决然的乘坐一辆四轮马车匆忙赶回巴黎。
第二天,也就是10月15日一清早,安德鲁在一名出身于司法宫律师的陪同下,乘车赶赴夏特莱刑事法院(塞纳河右岸,与司法宫对河相望),他要为曾经用长矛伤害自己的女暴徒布莱尔做义务的刑事辩护。
“……事实上,这位可怜的单亲母亲也是一名无辜的受害者,饥肠辘辘的她只是被孩子们讨要面包的哭闹声冲昏了应有的理智!
……如果法庭一旦判决有罪,就意味着位年幼的孩童不仅将离开他们的妈妈,同样将失去他们唯一的生活依靠,未来的命运将不可期待。
……作为本案的辩护律师,也是受害者的我,安德鲁——弗兰克同样是一名孤儿,深知失去双亲的痛苦与无助,所以我不愿意希望这种痛苦与无助,降落在无辜孩子们的身上。
……所以,在仁慈上帝的见证下,我恳请尊敬的法官大人、正直的检察官先生,以及善良的陪审团公民们,判决布莱尔女士无罪!”
安德鲁——弗兰克为布莱尔的辩护词很快博得法庭内外围观群众的阵阵喝彩,很多人都感动热泪盈眶,他们纷纷站起来,挥舞手臂,继而齐声高呼着“无罪释放!”“无罪释放!”
在法官数次劝告“秩序”无效后,立刻宣布暂时休庭。法官将本案的检察官,辩护律师与陪审团的首席代表招进自己的办公室。
半小时后庭审重新开始,检察官立即向法庭发出请求,希望收回针对布莱尔女士全部指控,陪审团成员也集体表示接受,随即法官当庭宣判:布莱尔无罪,即刻获释。
离开法庭前,安德鲁微笑的接受了来自中年妇女那无语轮次的感恩之情,他还从怀中掏出装有10枚金币的钱袋,当众交给三个孩子母亲的手中。
“这绝不是施舍,而是曾经的一名不幸孤儿对一位勇敢母亲的敬意!”安德鲁面带无比真诚表情,如是说道。
围观的人群再度欢呼雀跃起来,大家纷纷围过来,拼命的鼓着掌,人人都在高声赞扬眼前这位善良而又正直的安德鲁律师。
翌日,激进的《人民之友报》全文报道了布莱尔伤害案件的审判过程,文章最后还赐予安德鲁一项“人民律师”的荣誉称号。而这家颇具影响力的革——命报纸的主人就被称为“人民之友”的保罗——马拉,一名瑞士医生(最初是兽医,后给人看病)。据称,马拉独自一人承担报纸的撰稿、编辑、出版等全部工作。
顺利了结完法庭上的事务,安德鲁接着又赶赴杜伊勒里宫,亲自将余下的4枚金路易逐一赠送给当日冒险营救自己的7名宫廷侍卫手和一名外科医生中。安德鲁偶然得知军士中一个叫路易斯——拉扎尔——奥什,一个叫弗兰克斯——勒费弗尔。
在处理完烫手的4枚金路易之后,“人民律师”安德鲁再度变成了一名光荣无比的穷光蛋。他在司法宫的职务周薪水不过15个里弗尔,其中的三分之一会汇给兰斯孤儿院,通常在扣除房租食宿已所剩无几,有时连往返司法宫的马车都坐不起。
好在一顶“人民律师”桂冠让安德鲁在巴黎市民之中开始享有不小的美誉同时,也令不少的慕名者纷至沓来,有些人希望为处于贫困中的安德鲁律师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资助。
这些人当中,就有一个叫勒让德尔的肉商。这位现年8岁头发的勒让德尔其貌不扬,身材矮胖且头发谢顶,却性情慷慨,富有正义感。
出生于凡尔赛的勒让德尔早年了拒绝一份教士职位,跑到巴黎创下了不菲的家业,不仅在科德利埃区与国家剧院区(1790年两区合并)拥有多栋房屋,每年还能从遍及塞纳河左岸的数家肉铺或杂货店里获得万里弗尔的丰厚收益。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折不扣的有产者,居然也参加了轰轰烈烈的大革——命运动,无论是7月攻陷巴士底狱,还是10月向凡尔赛进军,肉商革——命者都参入其中。
至于安德鲁选择来自勒让德尔的资助,则是他清楚这位外表粗犷,胆子不大,且性格善良的猪肉商人能在大革——命的惊涛骇浪驾驭小船而不翻沉,能在国会怒斥阴谋者陷害丹东之后还能毫发无损的躲过恐怖年代的审判。
只是现在,习惯于乐善好施的勒让德尔还不知道他本人能在三年后拥有如此巨大的政治影响力。
从1789年的11月份起,身体已完全康复的安德鲁就搬进了勒让德尔在圣雅克大街156号的房屋。这是一栋专门用于出租给外来中产者的三层房屋,还聘请了一位波兰女管家兼职厨娘负责日常维护。
该地位于戏院街与科德利埃街之间,距离西岱岛上的司法宫不远,一般在天晴的时候,步行0到40分钟就能抵达,可以省却一笔马车费。
入住圣雅克大街156号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来自兰斯的穷律师婉言谢绝了位于二楼的舒适套房,而是选择住在屋顶的低矮阁楼里。
心领神会的勒让德尔也不再多说,只是每周初象征性的收取律师1个里弗尔,除了提供住宿,勒让德尔还示意女管家兼厨娘务必为安德鲁律师备好每天的早餐与晚饭。
尽管已经熟悉了现在的新身份、新生活、新工作之后,安德鲁并没有放弃心中的那一点点希望。他总幻想着有那么一天醒来,自己能重新看到那座高耸如云的埃菲尔铁塔,回归到的文明世界,哪怕是奥斯曼男爵改造后的巴黎也行。
不过,幻想终究彻底破灭了!
“今天是重生的第6个月了!”可怜人又一次在心中盘算起来:“我的确该彻底抛弃0年的自己,成为1790年开始的安德鲁。作为穿越者的福利,我是不是该在马尔斯校场血案过后,伺机把老罗、马拉、丹东统统干掉,那我自己就是熊猫,哦不,是国宝。呸呸呸,童言无忌。”
当头脑从混沌再度回归清醒时,安德鲁已经穿戴整齐,趴在书桌上给刚刚晋升探长的沙威警官写信,自己对另一桩极为轰动谋杀案的分析结果。
十分钟后,安德鲁叫来自己的信使,女管家的15岁侄儿梅尔达,继而嘱咐道:“把这份密函交给沙威探长,告诉他,我会在明天下午和他探讨一下犯罪心理学,时间地点与往常一样保持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