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的迪朗和罗维尔,联袂走到山岳派代表的布尔东、弗雷隆与塔里安面前。温和派很是紧张的握着山岳派的手,异常激动的说:“看,我们右派将成为一群勇敢无畏的人!”于是,这些人一同低声赞扬起了右派。
众人的谈笑声感染了右派座位上稀稀拉拉的三十多位代表,他们回想起了被三巨头送上断头台的吉伦特派的朋友们。尽管脸色苍白,心惊胆战,但这些人最终决定站了出来,跟着迪朗和罗维尔的身后,支持反对罗伯斯庇尔的山岳派。
科洛-德布瓦是第一个走进议会大厅的救国委员会成员。而就在数分钟前,该委员会已集体表决开除了罗伯斯庇尔、圣鞠斯特与库东的委员资格。
他冲着霸占讲台而迟迟不下来的罗伯斯庇尔大声怒吼道:“现在应当说明全部事实真相了。只有一个人使国民公会的意志陷于瘫痪,这个人就是罗伯斯庇尔。”
俾约-瓦伦积极响应着自己的好基-友,他手指讲台上那个脸色惨白的独-裁者,说:“不管是谁脸上的假面具,都应该扯下来。我宁愿听任一个野心家踏着我的尸体走上宝座,也不能因为我不发言而助长野心家的严重罪行。”
跟在后面的兰代、卡尔诺、帕尼斯、班达勃尔、夏尔利埃、提里翁、阿马尔等人与在讲台下相继发言攻击罗伯斯庇尔,唯独巴雷尔闭口不言。
救国委员会的委员们集体表态,坚决反对将罗伯斯庇尔的这篇讲词发到共和国的每个城镇,认为这样做是危险和恐怖的。在随后的表决中,反对派赢得了胜利,印发罗伯斯庇尔讲词的决定被撤销,国民公会把讲词交给委员会审查。
罗伯斯庇尔没料到会发生这样强烈的反抗,继续霸占讲坛的他异常愤怒的问道:“怎么?我有勇气在大会上揭发我认为有关法兰西祖国存亡的事实,现在反而把这篇讲词转给我所控告的那些人去审查!这是无耻卑劣的行为!”
他对着议员们大声疾呼:“正义的公民们,我已经作好最坏的准备,必要时我将和苏格拉底一样服毒自杀,只为捍卫我们追求的真理和信念!”
这时,小丑模样的画家大卫头脑发热的第一个站出来,他高喊着支持山岳派的伟大领袖,艺术家带着悲伤的语调说:“罗伯斯庇尔,我会陪你一起服毒!”
接着,小罗伯斯庇尔(奥古斯丁)也从座位上站起来,痛哭流涕的表示:“我和我哥哥同样是有罪的,我分享了他的品德,我也要分担他的命运。”
勒巴也忘记了刚为自己生下儿子的妻子反复的告诫,他紧握小罗伯斯庇尔和大卫的手,接着说:“我不愿意参加这项可耻决定的罪恶,如果罗伯斯庇尔公民被认为有罪,那么我也要求国民公会把我也逮捕起来。”
罗伯斯庇尔朋友们的发言声音,无法掩盖满场的嘘嘘声。
轮值议长巴斯拉第三次摇动了小铃铛,要求罗伯斯庇尔离开讲演台,否则会让军警拽他下来。就如同去年某个时候,一名长裤汉士兵抡起枪托在讲坛上打破了吉伦特派部长加代的脑袋。
当罗伯斯庇尔神情沮丧的离开讲坛时,一直站在通向讲坛楼梯上的圣鞠斯特第一个抢占了发言席,他在为导师辩解:“我不属于哪一派,因为哪一派我都会反对。但是罗伯斯庇尔,他不是暴君,不是独-裁者,他有接近灵魂的艺术……”
此时,塔里安对着身边的同伴使了个眼色,笑道:“现在轮到我来表演了。”
说完,这个在宽容派、山岳派与安德鲁集团三方中都有不错人缘的巴黎代表离开自己的座位,他径直冲到讲演台下,很是粗暴的打断了圣茹斯特的发言,并且大声喊叫:“任何善良的公民看到今天国事的悲惨状况都不能不下泪。处处是分裂。昨天有一个政-府成员为了控诉政-府而离开政-府。今天又有一个作同样事情的人。人们还要互相攻击、还要加重祖国的危难,把祖国投入深渊。我要求把在国民大会上将一切黑幕彻底的揭开!”
台下的弗雷隆随即振臂高呼道:“是的,代表们,现在是恢复言论自由了!”
此时的会场上到处都嚷嚷着:“应该这样!应该这样!”
得到鼓励的右派阵营的迪朗、罗维尔、布尔东与弗雷隆等人冲到了讲坛边,一同将不愿下台的恐怖大天使从上面硬拉下来,好让塔里安去上台表演。
尽管会场上空充斥着谩骂声、嘲讽声与呐喊声,但轮值议长却将他的小铜铃搁在一旁,那是反对罗伯斯庇尔的呼声彻底压倒了支持山岳派领袖的声音。但凡罗伯斯庇尔等人想要说话,就会被一片“打到暴政者”的喊声所淹没。
在两派在讲坛上相互拉扯时,俾约-瓦伦堂而皇之的站在他的座位上发言。
他说:“昨天,有人在俱乐部里扬言要扼杀国民公会;昨天,我看到有些人对从未偏离革-命道路的人肆意谩骂与恐吓。我可以作证:威胁人民代表的人,就是罗伯斯庇尔!”
于是,代表们热情的鼓着掌,跺起了脚,纷纷跟着起哄:“是的,应该对他进行审判!对,必须要加以审判!”
俾约-瓦伦接着说:“公民们,说明真相的时候已经到来。如果国民公会不承认处在生死存亡之际,那他就判断错了;如果它示弱,就会要垮台!。”
所有的代表们都站起来回答:“不,不,国民公会不会垮台!”他们发誓要拯救共和国。这时旁听席上响起了掌声,高喊:“国民公会万岁!”
袒护罗伯斯庇尔的奥古斯丁、勒巴、圣鞠斯特和库东纷纷起身要求获得讲坛的发言权,但遭到轮值议长的拒绝,这些人被要求排着队,轮流着上讲台去发言,而不是在座位胡乱嚷嚷。拉偏架的巴拉斯允许塔里安获得了发言资格。
塔里安向国民公会指出了危险;他攻击罗伯斯庇尔,揭发罗伯斯庇尔的同谋者,他的行动和他实行独-裁的阴谋。众人的眼光都转到罗伯斯庇尔身上。
最初,罗伯斯庇尔以坚定的态度承受着这些注视。后来,他终于不能抑制地冲上讲坛。但是,立即响起了“打倒暴政者!”的喊声,使他不得不返回座位。
讲坛上的塔里安很是兴奋的说:“我方才要求把黑幕揭开,现在黑幕完全揭开了,我很高兴;阴谋家的假面具被戳穿了。他们马上就会被消灭,自由很快就要胜利!昨天,我曾看到雅各宾派开会;我不禁为祖国不寒而栗!我曾看到新的克伦威尔的军队组织起来,那时,我带着这一柄短剑,如果国民公会无力决定控诉他,我就用短剑刺透整个独-裁者的胸膛!”
说着,声泪俱下的塔里安从外套里拔出自己的短剑,他在愤怒的大会代表面前挥动着,并提出了两项要求:讨论罗伯斯庇尔和他同盟者的罪行,以及让国民大会的时间延长到第二天凌晨。
不久,数百位代表们在一片“共和国万岁!”的呼声中,通过了塔里安所提出的两项要求。此时,巴黎上空雷声阵阵,一场暴雨即将到来。
轮值议长巴拉斯宣布:罗伯斯庇尔、圣鞠斯特、库东、奥古斯丁与勒巴都被国民大会剥夺了发言权,他们只能在坐席上听候代表们对自己的审判,就如同1年多前,国民公会代表们对前国王路易十六的死刑宣判。
不过,冷静的巴雷尔隐约的感觉到有点不对劲,那是委员会与塔里安约定的剧本中出现了少许偏差。依照约定,塔里安提出的两个要求中的一条必须是逮捕巴黎武装卫队的指挥官昂里奥,以防止长裤汉领袖带兵冲击国民公会大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