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商行的郑掌柜求见灵山巡检司余巡检,这一天,距离倭寇进犯赵家村,还不到二十天。
这位郑掌柜虽说身上穿着的是绫罗绸缎,可看那模样还是海上打拼的,黝黑很是精壮,这待人处事的态度很是谦恭。先是老老实实的把盐运使的引见书信派人送到巡检宅院那边,在巡检衙门那边得到了余风的同意之后,这商定上门拜访的时间,当然,这拜访可不是空着双手来的。
郑掌柜在福建那边,经历的气候都是温暖湿润,想必过了长江之后就感觉冷的受不了,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生怕有一点漏风的地方。余风看到他这番模样,不禁有些晒然,虽说这小冰河时期的明末,冬天却是比他经历过的冬天都寒冷一些,但是也不至于畏寒到如此地步,可见这郑掌柜平时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见到余风,这郑掌柜满不迭的走前几步,准备跪在地下见礼问安。
能被郑芝龙派出来作为代表,想必身份也是不同寻常,余风不欲在这些小节上给予对方一个傲慢的感觉,急忙上前扶起,笑着说道:“山东天气寒冷,郑掌柜在这边想必很不习惯。”
这郑家,按照许昌的叙述,与余风并无什么不可解不开的过节,不过是一些利益驱使,才和那淮安方家走在了一起,按照后世某位伟人的说法,还是属于可以团结的对象的,在没有做过尝试之前,余风不想将这股可能成为自己资源的力量,彻底的推向自己的对立面。
双方又是随意的客气了几句,一同进了会客厅里面,一进屋子,那郑掌柜一坐定,就给余风郑重的道歉:“都是下面那群混账,眼睛里看不得银钱,自作主张冒犯了大人的虎威,今日郑某来这里,就是给大人来赔罪认错的,还望大人气度恢宏,不和这些混账一般见识!”
话语间一句没有提及到郑芝龙,一句自作主张就将郑芝龙从这件事情里面摘了出去,不得不说,这郑掌柜说话,还真的是有点水平。不过余风心知肚明,对方也知道他心里明白,这般说话,不过是给双方都一个台阶而已。
“我还说哪里来的海贼,居然敢冒充郑大人的属下,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不提也罢!”余风笑了笑,端起了茶碗,好像这些人伙同倭寇来搞破坏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交代完这些,按道理来说,这才是进入正题,余风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也不催促对方,对方又是托人,又是送礼,总不只是为了说这么几句道歉的话而已吧。
“听说大人在海边有着不少的盐田?”果然,郑掌柜交代这些事情,脸露笑容的说出了正题。
这盐货比私港重要。余风迅速的判断出来了,对于郑家,在北方多这么一个可以停靠的私港,并不是那么迫切的事情,倒是这盐,每天都是要吃的,重要程度要排名在前面一些。
郑芝龙不管是在被招安之前还是被招安之后成为海防游击,郑家的船队都是亚洲海面上最大的一股力量。凡是在他们控制的海域经过的船只都必须要给郑家缴纳费用,形同抽税。郑家的商船队贯通中外南北,到处地做买卖,真是富可敌国。
但是这盐货一事,却是始终硬气不起来,一直以来,福建除了本地少量的出产以外,都是吃的外地的盐,而且,绝大多数,都是海州附近出产的淮盐。淮商势大,通往福建的盐路,不管陆路还是海路,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中,这价钱始终是降低不下来。就连方家,和郑家首先的交集,也是在这盐货上面,现在能从被别人垄断的盐路上,发掘出一个新的来源,难怪他们如此重视了。
“一些小产业,给家中女眷,弄几个脂粉钱罢了,上不得台面,上不得台面!”余风谦虚道。
“不小了,这鲁东全部都是吃的大人盐田的盐货吧!”郑掌柜没有被余风骗到,想必是来之前都已经做好了功课:“大人的盐田,怕是比这官办盐场,产出都要多的多呢!”
“郑掌柜不是有意照顾小号的买卖吧!”余风乐了,对方一脸门清的模样,这藏着掖着也没有用了,不过对方既然是摆着谈生意的架势来谈,那就不妨谈一谈,能谈成固然好,谈不成,自己也没有损失什么,反正郑家的实力在海上,自己的实力在陆地上,双方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大不了盐田方面,防范得紧一点,对方又怎么如何。自己上次吃过了这样的一次亏,怎么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呢?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