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官兵他也是小心的伺候着,生怕惹得他们不快给自己招来祸患,他虽然是读书人,可没读坏脑袋,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翦国栋进士出身,做过布政使属下的左参议,提督过一任学道的,这是从四品的官职,放在地方上,无论哪里,都可以说是位高权重了,后来因为受了朝中党争的牵累,被迫致仕,这才回乡读书,教养子弟。
按理来说,以他的身家名望,即便是致仕,大可在江南富庶之地,太太平平的做一个富家翁,而无须回到贫瘠的老家来。但是,明朝文人做官,和武官不同,武官被撸了,那就是彻底歇菜了,但是文官即便是一撸到底,但是只要朝中有乡党同年举荐,还是可以“起复”的。
翦国栋今年也不过四十多,五十不到,仕途虽然出现波折,他还是没有死心的,要是去了江南,那朝中的乡党自然不会多加关注了,你都不再山东住着了,难道还指望你起复了为山东官员士子说话吗?所以,他还是得回到自己老家来安安心心的闭门读书,这样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前些日子匪人来袭,着实让他惊慌了一阵,他甚至想到,这是不是昔日政敌弄的手段,前来斩草除根的?但是,慌乱过一阵,他也回过味来了,只怕,还真的只是一些不开眼的盗匪,就算自己的庄子抵御不过,自己避一避也就是了。但是,那个时候,他的送信的庄丁,已经将该跑的地方都跑了,而且,如他所愿,官兵们也召之即来了,即便他想脱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了。眼下这样的情况,他反而有点犯愁了。
这请神容易送神难啊,这些盗匪要是一日没剿灭,这些官兵岂不是要一直在这里驻扎下去,到时候,地方上负担不起这些官兵的粮饷开支,恐怕很大一部分要算在自己头上来吧,说到底,这些官兵不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庄子产业来的吗?
不过,这几日的接触,他发现这些官兵还算是和气,那带兵的千总和手下的几个百户,都不算是什么跋扈之人,虽然该吃该喝该拿的,对方一点都没客气,但是这样他反而安心了许多,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将这些官兵喂饱,只希望他们能够收钱了办事,那就谢天谢地了。
“大人,这趟差事,还真是轻松,是不是先生见我们操练得辛苦,特意关照大家的啊!”营帐中,一个百户笑嘻嘻的对着赵贵说道,余风定下的规矩,如无必要,风字营一概不许进入民居宿营,所以,即便是靠着翦家庄这个大庄子,也是他们自己建的营盘。
“这几日都快吃出肚腩了吧!”赵贵笑骂了一声,眼下不是军议,气氛倒也不甚严肃,无非是几个不当值的老兄弟大家一起吃吃喝喝而已。
“还好,趁现在有机会,多吃一点,要不回去了又得练死人,我手下那帮小子,一个个心气十足的,练少了还真怕干不过他们!”那百户笑道。
“吃归吃,莫要吃醉了酒,耽误了正事,我可不讲情面,要行军法的!”赵贵告诫道,脑子却想起了两年前这个时候,那时候他还在还一贫如洗,就连贩点私盐也要跟着眼下的这个百户家里借独轮车,如今却是领着上千的朝廷军马,戡乱平贼了。
“陌然,你说两年前,我们能想到有今天吗?”另外一个百户,对着身边的同伴说道,他们都是当初最早跟着余风贩卖私盐的那一批人,如今都是余风军中大大小小的军官了。
“那时候能有肉吃,就感觉已经是美的没边了,要不是先生带着我们,我们不都还窝在咱村煮盐吗?”
众人心里都是在点头,是啊,要不是余先生,现在的守备大人,哪里有咱们这些穷腿子的现在。
“对了,千户大人,咱们来这里也好几天了,那些不开眼的贼人,一个都不见,我手下那些小崽子们,都憋得嗷嗷叫,马队的那些人,干什么吃的,这么久,连贼人的老巢都找不到,这不耽误守备大人的事情吗?”
“莫要着急,有的你打的!”赵贵仿佛是在安慰对方,眼睛却是朝着营帐门口看去,余风的计划,他是知道一些的,那贼人,怕是真打了那可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不过,有些人,倒是可以吓唬吓唬的,大人说了,甚至杀些人,也是无妨的。前提是只要他们不和大人作对,就什么都好说,此刻他驻军在此,不就是为了等大人手下的盐丁传来确凿的消息吗?没有当地盐丁的指引,他连真正要对付谁都不知道,怎么开打!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