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先生,总得有个理由吧。"程锦云甩开苏医生拉扯她袖子的手,颇有些愤愤不平的意味。在程锦云眼里,从大处讲,明台虽然是国民党,但那也是抗日统一战线,何况组织上也命令她如果情况允许,策反明台;往小里说,两人也合作多次,称得上是患难之交。无论如何她是不能要见着明台被一个汉奸折磨得,又不是亲兄弟,他自然不心疼。
"程小姐。"明楼压下心中的厌恶,对二人的婚事也觉得需要再考虑一下,然而眼下,他小心避开明诚的伤口,压下他欲起的身子,加重语气道:"自古以来便是杀人偿命,仅仅让他跪着已经是便宜他了。"明楼略略一顿,目光如刀子一样剜向程锦云,"我明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插嘴!"‘家事’、‘外人’这两个词被咬得极重。
一句话说的程锦云又羞又愧,‘杀人偿命’这四个字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再看看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的林琛,她这才猜到发生了什么。
"小孩子嘛,关心则乱,关心则乱。"苏医生出来打圆场,"再有一会儿,林小姐就该醒了,我能做的也做了。药也留下了,我就带着锦云先走了。"
关心则乱,阿诚默念着四个字,真是好笑,不久前大哥刚刚用它对南云搪塞过自己的失礼,现在又被别人用来开脱莫名其妙的质问。他暗自下定决心。
"苏医生,我就不送了。家里太乱。"明楼解释了下,脚下连动都没动,显然也是生气了。
苏医生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连拉带拽的把程锦云带走了。
两人路过仍跪在客厅中央的明台时,苏医生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投给明台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而沉浸在后悔情绪中的程锦云连看也没看明台一眼。
"大哥,"明诚刚刚叫了一声,就看见林琛的手微微抬了一下。他赶紧凑上前,柔声轻唤:"阿琛,阿琛。"
"唔……"林琛□□了一声,在明诚期盼的目光中缓缓睁开了双眼,双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小腹的位置。记忆最后的痛楚是如此鲜明,她祈求地望向阿诚,奢望着一个不可能的答案。
"阿琛,还会有的。"阿诚故作镇定地道。
明楼确认林琛醒来以后,便想退出去,把空间留给二人。
"大哥,"阿诚叫住了他,"我想和阿琛搬出去住,就去住28号。"
一句话把林琛从悲痛中惊醒,她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阿诚。她清楚知道明家,尤其是明楼在阿诚心中的份量,从来没有想过阿诚会说出这样的话。
明楼显然也是吃了一惊,扬起的手掌却迟迟没有挥下。按照往日的脾气,谁敢说这样的话,他早一个巴掌打过去了。可是如今,同住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日子真得能过得下去?
最终明楼的手臂无力垂在身侧,声音满是疲惫:"你要走,也好,我不拦你。不过得等大姐回来再走。何况林琛身体也需要休养。你放心这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他就走到客厅,看着明台一言不发。
"大哥,"明台被他看着心里发毛,低下头喊了一声,"你打我吧。是我的错。"
从来都是这样,犯了错就摆出一份可怜兮兮的样子,然后大姐就会护着他。
"我不打你。"明楼冷笑,"有人比我更有资格打你。我来就告诉你一声,我会告诉大姐,你被港大开除了。"
"大哥!"
"你当初就应该想到今天。还有今天的事,二罪归一。"明楼抬眼望着楼上。
"大哥。"明台拽住他的裤脚,"你,你不会真让阿诚哥动手吧。"明台心虚。
"自作自受。"明楼毫不客气抬脚就走,后续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呢。
影楼
"于曼丽。"郭骑云拍了正自斟自饮的于曼丽,递给她一张纸,"毒蛇明天要见你。"
"见我。"
"对,就在明公馆。"
"好。我知道了。"于曼丽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掩饰着内心的紧张。
她圆润的指甲划过玻璃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难道明台出事了?为什么毒蛇要见自己?她胡乱猜想。
明镜接到阿香的电话,火急火燎从苏州赶了回来。没人让明台起来,他就一直跪在客厅。
狼狈的样子,让明镜一见就心疼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