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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廷杰的到来,对于汪孚林来说只是一个小消息。反正早就知道要来的,早来晚来对他来说没太大区别——换言之,他反而希望对方赶紧来,这样只要参加完这该死的岁考,他的强化训练就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他甚至决定明年就赶紧离开歙县,以游历的借口到外乡拓展某些商业网络,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避开岁考。至于那时候是否会被革掉廪米,以至于丢掉廪生……关他什么事,这本来就不是他要的!
所以,犹如送瘟神一般送走连日以来都没轮换过的方先生,他站在明厅门口正松了一口气,突然就只见门外金宝和秋枫一前一后地回来。走在前头的金宝魂不守舍,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疑难,而跟在后头的秋枫则是皱着小眉头,等看到他时,方才赶紧重重咳嗽了一声。
金宝听到这声咳嗽,方才恍惚地抬起了头,发现汪孚林就在面前几步远处,自己却险些没瞧见,他赶紧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前行礼道:“爹,我回来了。”
见小家伙在这句话之后就垂着脑袋,丝毫没有解说的意思,汪孚林也不想为难他:“回房收拾一下,就该吃晚饭了。”
金宝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点了点头就默默进了自己的屋子。而跟在他后头的秋枫来到汪孚林面前时,¢却是犹豫了片刻,随即小声说道:“今天我和宝哥上完课出了知县官廨后门的时候,碰到一个奇怪的老婆子,她自称有宝哥他娘的消息。宝哥就二话不说拉了人走。他们嘀嘀咕咕。说话声音很小。我听得不太清楚,只知道好像是说,他的娘乘船回来了,想要见儿子一面。”
汪秋卖了的金宝生母吗?这就有下落了?
汪孚林意外,但并不算很吃惊。毕竟,当初他通过汪道涵改了族谱,把金宝记在名下当养子,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如果金宝的生母并没有被卖得很远,而且嫁了的丈夫也能通人情,那么回来看看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当然,在这个时候嘛……于是,他在想了想后就对秋枫吩咐道:“金宝如果想去见他娘,我没有意见,但是,你一定要跟紧他,寸步不离,最好再叫几个人跟着。以防出纰漏。毕竟,现在的骗子猖獗得很。”
秋枫立刻重重点头。他生长在民间。深知某些不要脸下三滥的手段,而且又经历过亲人的欺骗冷漠,倘若不是汪孚林真的能够给予他全部的信赖,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何方。于是,他不但把这件事立刻揽了下来,还低声说道:“我觉得这件事太蹊跷,为何早不来找晚不来找,偏偏在岁考的节骨眼上来找?而且,就算是宝哥的亲生母亲,她既然是被卖了给过路商人的,不是做妾就是外室,如果只是来看宝哥就算了,可如果是蛊惑人跟着她走,那就一定有问题。小官人放心,我到时候忽悠叶公子跟我们一块去,把人手带足!”
小秋枫好样的!
汪孚林顿时笑了,在小家伙的肩膀上重重一拍:“有你跟着他,我就放心了。”
尽管金宝听不到外间汪孚林和秋枫究竟在说什么,这天晚饭的时候,也没人提到半个字,可他很清楚,事情一定是瞒不过去的。他很想告诉汪孚林,那个婆子当年是寡妇,在松明山时和他的亲生母亲关系很好,可后来改嫁到了城里,便和松明山那儿的人断绝了关系。母亲被哥哥卖了之后,她确实来看过自己,虽说带来的不过是两个煮熟的鸡蛋,仍然给那时候被哥哥朝打暮骂的他带来了仅有的一点温暖。
他也很想告诉汪孚林,自己只是想去见一见母亲,问问她现在过得是否还好,并没有想过别的。无论是把母亲从别人手中赎出来,又或者是自己跟着母亲去过,他都完全没有想过,前者他还没有那个能力,后者是母亲也不过倚靠他人,他跟过去只不过是累赘。可是,儿时记忆中慈祥的父亲,最疼自己的母亲,毕竟是他在遇到汪孚林之前那些年中,最美好的回忆,没有之一。
次日下课时,秋枫真的拉来了叶小胖,但跟着的除了两个随从,还有一身男装的小北。叶小胖在答应这事的时候,就已经听秋枫提醒过,事情可能会有蹊跷,甚至于意外,可他却没有半点害怕,一路走一路说道:“金宝,你放心,要真的是你娘,咱们陪你和她见一面,毕竟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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