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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贞,是不是要劈了我?”
声音挺熟悉……张恪猛地爬起,揉了揉眼睛,只见王化贞正站在门口,似怒似笑的看着他。
“啊?大人,您,您是天上掉下来的?”
“你想摔死本官啊?”
“不敢,不敢,有点太突然了!”张恪挠了挠头。
王化贞故意黑着脸说道:“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本官要知道这些天到底发什么什么!”
说完转身到了外间屋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环视四周,张家的屋子昏暗逼仄,显然是经年的老房子了,不过收拾的很干净得体。
孙有光躬着身子说道:“王大人,这里稍微窄小,还是到卑职家里吧。”
“不用,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本官要和张恪单独谈谈!”
从话里就透着冷淡,孙有光这些人只能暗自叹息,乖乖的退出去。
这时候张恪换了一身长衫,简单的擦了一把脸,来到了外面。
“大人,晚生有礼了。”
王化贞微微一笑:“坐吧,就咱们两个,不要虚礼了,赶快一五一十的给我说说。”
张恪笑着坐下,说道:“大人,您想听真话吗?”
“当然!”
“那您可要撑住啊!”
张恪说的很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王化贞咬咬牙:“你说吧,本官不是胆小鬼,再说了不是有你张永贞吗,本官不怕!”
“大人,事情要从晚生回到大清堡说起……”
张恪随即把如何安顿归来的百姓,许邦彦和万百川如何想杀良冒功,紧接着又雇佣下山虎,乃至鞑子入寇,许邦彦又要出卖百姓,他怎么出手救人,前前后后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
张恪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看王化贞,只见这位王大人脸色越来越苍白,额角浸出了细腻的汗珠,到了最后甚至手都在颤抖,吓得张恪都不敢再说下去了,生怕这位王大人会直接昏过去!
王化贞闭着眼睛,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永贞,还有更糟的消息吗,本官都接着!”
“没了,大人,晚生总觉得有些蹊跷。”
“哪里蹊跷?”
“一连串的事情都源自从蒙古归来的百姓,按理说这对朝廷是倍儿有面子的事,怎么就不好好安顿,反而让许邦彦肆意胡为,甚至杀良冒功,朝廷就不怕百姓心寒吗?”
王化贞苦笑着摇摇头:“永贞,这里面的情况你不知道啊!本来策划百姓归附是筹备了一两年的,具体怎么操作的你去问卓十三吧。不过直到前几个月出现了变化,老奴夺取了铁岭,蒙古兀班部头领宰赛领兵援救,结果被老奴设伏擒获。这个宰赛和炒花部同属内喀尔喀部,同气连枝。”
张恪一听顿时明白了,原来大明是想着鼓动百姓内归削弱炒花部,可是局势变化太快,老奴的崛起也威胁到了蒙古的利益,大明和蒙古有了共同的敌人,就有了合作的必要,敌人变朋友,鼓动百姓脱逃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大人,既然这样,为何这些人还是逃回了大明呢?”
“哎,还不是因为宰赛被俘么,老奴向兀班,炒花等部勒索牛羊财物,蒙古人就压榨手下的汉民奴隶。大家更活不下去了,加上原本的活动,他们就迫切想回归大明。朝廷又不好拒绝,也不想和蒙古人闹翻。因此就默许他们回归,想暂时安顿在大清堡,等到风头过了再说。”
张恪也听过岳子轩他们的介绍,情况大体如此,不过张恪还是很不以为然。
“大人,既然是我大明的子民,朝廷又答应了,就该好好保护才是。他们出逃的时候将近两千人,一路跑来死伤了一半。晚生说句不自量力的话,要不是遇到了我,说不定死的会更多!”
王化贞重重叹了口气,“朝廷也不是没有准备,许邦彦领兵过来,名义上剿匪巡边,实际上就是为了接应他们。谁能想到这个畜生不思报国,反而戕害百姓,简直可杀不可留!”
王化贞狠狠的一拍桌子,震得茶壶茶碗乱响。
“永贞,你昨天不是设计了许邦彦吗,让他和鞑子混战,怎么没把他拿下,反而放跑了他!”
张恪满不在乎的一笑:“大人,许邦彦是釜底游鱼,晚生已经安排了人手秘密跟踪,我觉得还是保护大清堡的安全要紧,因此就没有追击。大人要是愿意,现在就可以去追杀许邦彦!”
“那好,去传令孙得功,让他带着三百骑兵立刻把许邦彦擒拿归案!”
手下人去传令,王化贞眯缝着眼睛,理了理纷乱的思绪。越想越坐立不安,前前后后这么多的事情,他都难逃干系!
“永贞,本官此时想想,都觉得后怕,要真是让许邦彦把千辛万苦逃回来的百姓给杀了,只怕朝廷都要颜面扫地,本官更是无地自容!幸好有你挺身而出,庇护了他们,也保住了朝廷的体面,本官只怕帮不了什么了,日后好好为朝廷效力吧。”
王化贞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精气神似乎在快速的流逝,整个人都颓废了!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张恪吃惊的问道。
王化贞苦笑了一声,“永贞,事到如今,本官还有脸留在辽东吗,唯有上书请罪,让朝廷革了我的官。本官还要感谢你,要不然王化贞这颗头就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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