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晕陶陶,走魂了般,愣愣地将手递出。
东方天骄轻握了一下她的手,又使出撒手锏:“没想到黑月堂的大小姐长得如此端庄美丽。”
鬈发,瓜子脸,打扮入时,黑瑶就和一般他在商场常见的女人没什么两样,不是很美,但懂得用名牌服饰和适度的妆容让自己出色,也算能入眼。
只是,他眼中没有美女,也对女人没兴趣,所以他的称赞,纯属客套。
黑瑶浑身一震,整张脸爆红,又欢快又害羞:“你过、过奖了”
黑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平常精明俐落得像个女强人的姊姊,竟然不到一分钟就被东方天骄给征服了!
东方天骄脑筋动得快,他突然发现,要对付黑月堂,或者可以不必用到武力,只要针对黑瑶下手就行了。
“请问,我有这个荣幸能请你吃晚餐吗?”他仍轻握著她的手,提出邀请。
黑瑶受宠若惊,欢快得正想接受,黑靖却已看不下去了,他陡地扣住她的手,用力扯开,冷哼:“别想打我姊姊的主意,东方天骄。”
“靖!”黑瑶红著脸急斥。
“何必这么担心呢?黑靖,难道你怕我把令姊吃了?”东方天骄揶揄。
“哼,我担心的是你。一个活不过三十岁的人,还有时间在这里搭讪女人?我如果是你,早就开始准备后事了。”黑靖恶毒地道。
东方天骄俊脸瞬变。这个东方家的秘密,是他的地雷,谁踩到谁就找死。
“靖,你在胡说些什么?”黑瑶慌张地斥责。
“哼,看你长得像女人,胆子还真不小。”东方天骄冷冷地盯著黑靖,眼神如刀。
这下子换成黑靖变了脸色。他竟说他像女人
“你死定了!”二话不说,他抡起拳头冲上前。
“靖!不可以”黑瑶急忙拦抱住他。
“如果我死,也一定会找你陪葬!”东方天骄恶狠地撂下话,转身就走。
陪葬?
这字眼让黑靖的心头莫名抽了一下,脑中闪过一丝雾茫,但又很快消去。
“哼,早点滚回台湾去吧!听说东方风华前晚带著赵慕贤逃了,没有了解咒的人选,我等著看你们东方家绝子绝孙!”黑靖在他身后狂咒。
东方天骄霍地站定,回头怒瞪。
“你将会为你说出的话而后悔莫及。黑靖,你等著吧!”
说罢,他不再逗留,大步离开拍卖会场,上车赶赴机场。
他早在昨天就得知大哥带走了赵慕贤的消息,不用想也知道,老三和老四根本没尽全力阻止大哥,那两个呆子完全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因此,在处理黑月堂的事之前,他得先想办法找回赵慕贤,不论大哥有多么爱赵慕贤,不论她是否还是处女,七七四十九天一到,解咒照样得举行,赵慕贤照样得死。
二十六年来,他已经受够了“美人瓷”的死亡威胁,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线希望,他绝不允许有人破坏这个难得的机会。
他不想死,他想活下去,他的命,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他做决定。
黑靖捧著肚子,软软地蜷在床上,再一次诅咒自己这个令人厌恶的身体。
痛死了
为什么每个月都得忍受这种折磨?
“她”明明该是个男人哪!
为什么偏偏生为女人?为什么有这该死的月事,和该死的疼痛?
苍白的脸侧埋在枕头上,美丽的五官纠结而扭曲。她不懂啊!是老天把灵魂错置在这个躯壳,还是她脑袋疯了?
自小,从懂事以来,她就一直以为自己是男的,不论心态还是行为,她总会不由自主地偏向男性化,母亲拚了命为她准备的娃娃、洋装,她都不爱,头发一长,她就自己剪短,被迫穿上的裙子,不到三分钟就被她撕破,她不会乖乖待在家里,总是跟著父亲的手下四处玩闹
起初,父亲不以为意,母亲也由著她,但时间一久,母亲和姊姊开始觉得不对劲,她们认为她有病,看了几次心理医生,结论都一样,只说是心理认同的问题,这没藥医。
没藥医,正好,她可从不认为自己病了,反而变本加厉,把自己打扮成男孩,用男生的口气说话,用男生的动作生活,她基本上就像个男的了,只除了
这副女人的身体。
“唔”她咬牙翻个身,闷哼著。
自从初经来潮,每个月的痛就成了例行公事,时间一到就得痛上一回,就像老天在提醒她,不论她再怎么男性化,她依然是个女人。
可恶这可恶的身体!
“苗武!苗武!苗武”她忍不住了,厉声大吼。门被打开,胸口还缠著绷带的苗武走了进来,恭敬道:“是,少当家。”
黑福泽因得罪其他黑道,遭到暗算,身受重伤,之后就退居幕后休养,表面上,似乎由大女儿黑瑶接管黑月堂,但事实上,黑瑶管理的只是门面,整个组织真正的接班人,则是黑靖。
黑福泽几乎把她当儿子来看待,所有见不得光的事也都是她在做,因此,黑月堂的人都喊她少当家。
“我要你马上作法,把我变成男的,马上!现在!”她任性地命令,完全不管苗武才因“鬼降头”咒术中途被破解而身受重创,元气大伤。
苗武强打起精神,叹道:“少当家,要变成男人,除了用医学变性,没其他办法。”
鲁默胸口中弹,他来不及撤降头,当时黑靖附身在鲁默身上,为了救她回魂,他冒险替她挡煞,才造成自己心脉差点全断。
“那就马上安排手术,我再也不想当女人了”她捶著枕头,失去理性,大声发飙。
“少当家,你男命女相,并没有什么不好,你只要安心做你自己,把黑月堂掌管好就行了。”苗武很谨慎地道。
他是黑福泽雇用的降头师,黑福泽很迷信,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先卜卦,更喜欢用咒术来对付敌手,黑福泽倒下后,就命令他跟在黑靖身边,要他好好辅佐黑靖。
“有算命师说我这个女儿是‘半子’,她夹著前世怨念转生,艺高胆大,命格卓奇,好好栽培,将不可限量但重要的是,她得维持这模样,并且终生独身,所以,绝不能让她结婚”
这是黑福泽的指示。没有儿子的他,对黑靖期望很大,甚至干脆在族谱里改了她的性别生辰,就为了把整个黑月堂旗下仍在运作的组织交给她管理。
因此,苗武的工作,就是盯住黑靖,让她以男人的方式活下去。
“我这副模样怎么安心?我都快烦死了!”黑靖怒叫。
“你以为那些变性人就好过了吗?以我们的观点,那是违反自然的最大破败,会伤身,伤气,更伤命。”苗武低声劝戒。
黑靖瞪著他,话声一窒。有关玄学这一部分,苗武懂得比她多,她无法反驳,可是,难道她得这样不男不女过一辈子?
“我会找中医师配藥给你,调养一段时间,应该会渐渐好转的。现在,请休息吧!”
苗武说罢,转身正要退出,但门一开,黑瑶就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
“靖!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紧张?”黑靖正心烦气躁,口气不悦。
“这荷口美人瓶怪怪的!”黑瑶指著手里抱著的木盒急道。
“瓶子会有什么问题?”她揽起英眉。
“你看”黑瑶说著将木盒放在桌上,拿出那只荷口美人瓶,递给她。
黑靖忍著腹痛,接过瓶子,仔细一瞧,赫然发现瓶底没有东方瓷的专有印痕,而且瓶身略显粗糙,和之前七天展示的并非同一个瓶子!
“这这只是个打样的模型!”她变脸惊道。
“对吧!怎么看都不是实品”黑瑶喘口气,傻眼地接口。
“你去确认商品时没有异状吗?”她瞪著姊姊。
“没有啊我还一一检查过,没问题啊”黑瑶紧张不已,这瓶子在拍卖会场由她亲手亲眼确认过,怎知拿回来一看,竟然变了样。
黑靖寒著脸,直接冲下床,检视著木盒,再细看着手中的紫色瓶身,忽地心头一凛。
“我们被东方天骄摆了一道!”她喃喃地咬牙。
“什么意思?”黑瑶不懂。
“这场拍卖会,根本就是东方天骄要整我们的圈套!”
“圈套?怎么会?有拍卖公司和那么多买家”黑瑶觉得不可思议。
“拍卖公司也被蒙在鼓里,那些买家几乎都是和东方家熟识的收藏家,至于一些生面孔,全是东方家的手下乔装的,为的就是不让我们起疑”她愈想愈气,敢情那场热络的拍卖会,全是冲著她来的!
东方天骄,让她成了一个用五百万买个废料的傻瓜!
“可是我看到的荷口美人瓶明明是极品”黑瑶又问。
“这瓶身外层被包覆了一层特殊物质,在它见到光之后,就开始氧化,露出本来的粗模”她森然地盯著瓶身。
“这这怎么可能?那是只有古物才会有的现象”黑瑶惊呼。她知道,黑靖从小就对古瓷很有天分,在这方面她等于是天才,这些年来,靠她精准的眼光,黑月堂投资收购的艺术品不断增值,从未出错过,连一些老收藏家的经验和知识都没她丰富专精。
只是,这次她说的实在太诡异,又太夸张
“但东方美人却拥有这种技术”黑靖拧著眉,心里对东方家的高超能力又惊又气。
“天啊怎么会有这种事?”黑瑶吓呆了。
一旁的苗武也相当震惊,那个东方天骄,心机之深,实在令人害怕。
“可恶东方天骄居然用这种方式耍我!”黑靖气得将瓶子摔在地上。
“啊!靖,你这是干什么”黑瑶急斥,却已来不及拦住,花了五百万港币买来的荷口美人瓶,成了一地的碎片。
“我绝不放过那该死的家伙!”黑靖阴鸷地转头对苗武道:“准备一下,我要去台湾,这次,我非得到他们家那只宋朝的‘美人瓷’不可。”
只要得到那个“美人瓷”就等于掐住东方家的咽喉,除了能得到宋瓷烧制的秘方,更可以藉此逼那四个东方兄弟向她低头。
再说,上次透过鲁默的眼,亲睹“美人瓷”之后,她就受到莫大的震撼,那个似曾相识的圆盘,仿彿吸走了她的魂魄,不断地在召唤著她
“太冒险了,你明知道东方狼很难应付,想靠近东方居根本不可能!”苗武提醒。
“哼,谁说我要进入东方居了?只要我掌控了东方天骄,他就会帮我乖乖拿出‘美人瓷’”她说著看向苗武:“快点把伤养好,苗武,又该你上场了。”
“是。”苗武道。
“你要对东方天骄下降头?”黑瑶惊恐地问。
“对,只要拿到一点他的毛发,并查出他的生辰八字”
“但你要怎么近他的身?”
“据我所知,下个月初,东方天骄应邀参加一场私人晚宴,而姊姊你也正好在出席的名单之中。”她露出狡猾的冷笑。
“靖,你可别乱来啊!”黑瑶忧心地嚷著。如果可以,她真不想和东方天骄为敌。
“姊,你别紧张,我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只要你帮我诱他过来”她皮笑肉不笑地道。
“可是”黑瑶还想说什么,却在她的冷眸中住了嘴。
对这个性格怪异阴沉又十足男性化的妹妹,她始终有点畏惧。
“姊,东方天骄可不是个好男人,你最好别被他的外表骗了。”她冷讥。
“我没有”黑瑶脸一红。
“没有就好。荷口瓶这件事先别让爸知道。”
“我没告诉他。”
“你去准备一下,我们下周就去台湾。”
“这么早去要做什么?”
“当然是为开战做好准备哪!”黑靖阴恻一笑。
“开战?”黑瑶瞪大双眼。
“是啊,我们黑月堂怎么能白白被人占了便宜而不反击呢?我一定要给姓东方的一个迎头痛击,以消我心头之恨。”黑靖说著一拳击在木盒上,脸上充满了杀气。
连续栽在东方风华和东方天骄手里,这口气,她可咽不下,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非赢不可。